《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已经实施一周多,除“垃圾分类”喜提多个微博热搜外,“你是什么垃圾”......也成为无数中国民众被迫开始思考的问题。
这甚至带动了一件热卖单品——“分类垃圾桶”,销量一路飙升。
据淘宝平台公布的数据,整个6月,中国消费者卖光了300万件具有分类功能的垃圾桶——尤其在6月24日到30日这一周,垃圾桶的销量同比去年大涨五成,市场为之侧目。
在众多垃圾桶品类中,图中这款“日式干湿分离垃圾桶”已然成为爆款,部分爆仓的商家迫于发货压力,已经开始实行“限购1件”。
有人疯抢来自日本的垃圾桶,更有人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这个以干净整洁著称、甚至公共厕所也被奉为“神之居所”的神奇国度——日本。
就垃圾分类的话题,钛媒体驻日本编辑进行了实地探访。日本做到极致的垃圾分类产业,到底有哪些经验?哪些弊端?钛媒体还研究了日本的垃圾分类制度,是如何在过去20年不断完善的,看看历史,或许可以讲明白这个话题:中国垃圾产业的出路。
日本的垃圾分类产业链,就是这么完善
垃圾分类的需求,首先是由垃圾量居高不下而倒逼的——日本和中国都不例外。
据东京都发布的 2017 年《清扫事业年报》,东京23个区,全年共产生垃圾276.56万吨(含工厂垃圾等)——这是什么概念呢?以截至当年10月1日23区居民人数(约938万人)计算,平均每人每天产生垃圾807克。
807克,如果换算成中国计量单位“斤”,也就是每人每天产生 1.614 斤,你们感受一下。
这么多垃圾,回收起来相当麻烦。
在日本,按照“谁污染谁付费”的收费制度,由政府、生产者、消费者共同承担垃圾回收费用。居民生产的可燃垃圾和不可燃垃圾,需到指定地点购买特制垃圾袋回收垃圾,垃圾袋(40-50L容量)的单价以30-50日元居多。企事业单位对生产的建筑垃圾等,要联系专业垃圾处理公司进行废弃处理,并缴纳高额的处理费。
据钛媒体了解,以日本宫城县(相当于我国的省级单位)为例,一年的垃圾收集手续费为3,867,945000日元,创造出不少经济效益。
在垃圾处理方面,日本国内已经形成一套完整的产业体系:
- 可燃垃圾一般都会被运到垃圾焚烧厂进行焚烧处理,燃烧产生的热量主要用于发电;
- 不可燃垃圾则会运到不可燃垃圾处理中心,经过粉碎、资源回收(如在小型金属及小型电器中提取贵金属、制成建筑材料)等环节作填埋处理;
- 大型垃圾则被运到大型垃圾粉碎处理场处理。经过可燃不可燃分类后,可燃的粉碎后焚烧,不可燃的经粉碎、资源回收后最终填埋。
在垃圾分类宣传方面,日本也做到了极致。
钛媒体了解到,日本每个城市对垃圾的分类方式都不一样,每个街道垃圾回收日也不尽相同,日本农村地区的村务办,城镇地区的街道委员会都会印发地区性小册子,去普及环保知识和垃圾分类知识,学校也会在课程中加入环保内容。
在日本街头,环保教育宣传品随处可见,像钛媒体驻日编辑搜集到的这份卡片(见下图),就是仙台市的宣传语之一,纸上写的是“认真给旧废纸分类的你,如神般厉害(雑がみを分けてるあなた神ってる)”。
其中,“神ってる”,是2016年日本国民流行语大赏用语。
经过长期的理念渗透,以为民众灌输绿色生活理念为核心,日本形成了集环保教育、培训、宣传为一体的产业。
同时,日本严苛的垃圾分类政策,使民众需时刻了解居住区域的垃圾分类方式,如钛媒体驻日编辑所在的区域,家庭垃圾每周二和周五扔,塑料垃圾周三扔,瓶子、电池周六扔,纸质垃圾每月的第1、第3周的周四回收,大垃圾2周一次,接受预约。看起来不难,实施起来则异常繁琐。
虽然日本街头随处可见垃圾分类宣传品,市政府官网也张贴出相关内容,但日本居民一般还是会查找垃圾回收信息,通过查询App以获取相关信息,由此衍生出了“分类信息服务”产业。
不过,据钛媒体驻日编辑了解,由于日本各地区垃圾分类规则不尽相同,每个区域都有“当地特色版”信息服务App,这也导致用户使用成本过高,产业升级迫在眉睫。
从日本传入中国的“断舍离”生活方式,在中国获得了广泛影响,这一理念同样是在分类垃圾理念影响下逐步深入人心的。
二手物品一般都代代相传,直接促成了日本二手市场的繁荣。如日本知名品牌 Bookoff 发展至今,从单一的二手书平台,扩展为集杂志、服装、玩具等为一体的综合性二手商品平台。
此外,像日本小镇上胜町,开设了kuru-kuru商铺,专门给居民提供免费交换闲置物品,日本社区也有很多人,将不用的家具放在活动中心专门开设的交换处,虽然免费交换行为看似不会有任何利润,但其中家电的修理,旧物的整修、场地、信息的发布与匹配,将会形成可观的市场,带来产业链的完善与升级。
现如今,日本围绕“垃圾”所形成的产业链已日趋成熟,也为国内产业发展提供了较为完善的参考样,而日本目前所取得的一切成绩,都离不开近半个世纪以来不断强化的垃圾分类监督措施。
垃圾分类系统背后的制度演变史
曾几何时,战后经济复苏,进入高速成长期的日本也是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而日本处理垃圾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填埋垃圾。随着填埋场不敷使用,因垃圾而引发的冲突越发激烈,更可怕的是,随意丢弃以及不规范的垃圾运送造成了海河污染、蚊虫肆虐等公共卫生问题,民众一度“谈垃圾色变”。
以东京的垃圾问题为例,进入20世纪70年代,大量人口涌入东京,在消费规模急速扩张之余,也让东京成为日本垃圾问题最为严峻的城市之一。据统计,1971年东京23区的日均垃圾生产量达到14万吨,比七年前增长了76.78%,在东京街道随处可见丢弃的纸张、塑料、玻璃瓶、生活垃圾,臭味扑鼻已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彼时,东京各区的垃圾处理工作,都交由东京都政府下辖的清扫局统一进行管理。从1950年开始,清扫局意识到现有的垃圾处理设施根本不足以消化这么多废弃物,垃圾危害将越发严重。为此,东京都政府于1956年通过了《清扫工厂建设十年计划》,先行在大田、世田谷、练马和板桥四个区内实现新建垃圾处理场的建议。
而东京都政府针对不可燃垃圾的填埋,“在江东区南部进行填海处理”的另一决策,为日后轰轰烈烈的“东京垃圾战争”埋下伏笔。
江东区南部面朝东京湾,一直被冠以东京“最后的垃圾桶”称号,埋下了东京都足足七成废弃物,这当中大部分都属于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生垃圾”,垃圾外溢、污水横流,让当地居民苦不堪言。
1957年,东京都在江东区的梦之岛又修建起第14号填埋场,终于在1965年夏天引发可怕的蝇灾。据当地民居回忆,挂一件洗干净的衣服,不到两个小时就会爬满苍蝇,吃饭也要用扇子驱赶苍蝇,这激发了他们对疫病的恐慌,也对此前政府关于“1970年结束梦之岛的垃圾填埋工作”的口头承诺彻底失去信任。
1966年,都政府选定杉并区的高井户地区修建垃圾处理站,却因当地居民激烈反抗而流产,眼看着杉并区居民喜上眉梢而自家却要遭受垃圾侵害,江东区居民难解心头怨愤。于是,在接下来的八年时间里,江东区与杉并区之间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垃圾战”,江东区封堵来自杉并区的垃圾,致使杉并区恶臭连连,惨不忍睹,都政府因此也受到民众颇多指责。
经过各方调停,1974年杉并区居民终于同意在本区建设垃圾处理场,“东京垃圾战争”这才落幕。这场垃圾战争,给东京都政府留下深刻印象,以致于在2000年“都区制度改革”之际,东京都把主要的垃圾处理工作推给了地方各区,无法回收和处理的垃圾残骸,最后再交由政府组织填埋。如果处理不了本区的垃圾,可以通过付费交易交给其他区处理。
进入上世纪90年代,减少垃圾消费、垃圾回收再利用成为社会新风潮。
1999年是一个历史性的年份。这一年,日本在《循环型社会形成推进基本法》中首次提出“3R理念”:Reduce、Reuse、Recycle(减量化、再使用与循环利用)。其五大核心原则优先顺位依次是:
从源头减量(倡导断舍离式生活方式)→无法不适用的物品,则增加物品的使用寿命→废物利用→无法利用的废物转化成能源→无法变成能源的要适当处理
在“3R理念”指导下,日本对垃圾的分类越发细致,由此形成了完善的垃圾分类体系,钛媒体翻译并整理了下面这张体系图:
日本严苛的垃圾分类制度,能给起步阶段的中国带来哪些启发?
(一)首先,中国正在经历和20年前的日本一样的“痛”:严重污染
从目前来看,中国垃圾污染情况不容乐观,据世行统计,中国已成为全球生产城市固体废料最多的国家之一,据估测到2020年中国每天焚烧的固体废料可达59.14万吨,作为对比,2015年仅有23.52万吨。另外,近年来中国村镇生活垃圾年产量已超过1亿吨,且逐年激增,严重危害生态环境与周边居民健康,中国推行细分化的垃圾分类制度已刻不容缓。
(二)此外,垃圾、环保产业创新目前在中国是一片蓝海
中国人口红利巨大,仅由日本产业经验来看,从人力投入、资源投入上中国依然差距很大,同时也意味着,这是一篇蓝海——中国在垃圾回收及处理、环保知识宣传教育、二手市场等产业方向还有巨大商业空间。
中国环境行业,存在大量的产业机会和创业机会。
在这个由国家层面推动,投资人及创业者蜂拥而至的产业赛道里,正上演着精彩的商业角逐大戏,除了制度层面的不断完善,中国需要的一条成熟的垃圾处理产业链条。(本文首发钛媒体,采访、整理/玉琴,作者/贾博鑫,编辑/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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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外卖行业正在面临可见的政策风险.jpg
😂食品安全才是真正问题,垃圾分配呵呵哒
严推垃圾分类短期内可能会冲击消费,但长期来说是件好事
制造多少污染,就必须什出更大的代价。解决此痛点:规范行为制度,立法,奖惩并重。污染源头始于心,重新净化心灵洗礼,回归自然之道法则。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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