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以来,天使和魔鬼,在这个时空还有其他平行时空,争战不休……
1、不能飞的天使
北京,初秋,周五深夜。街道狭窄,灯光昏暗。夜归的男人脚步匆匆。
突然,天空飘过一团黑影。他还没来得反应过来便被这团黑影击中,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两眼一黑昏过去,也没有感觉到肋骨断裂的剧痛,只是觉是胸口多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
他抬起头,借着路灯的微光,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几绺长发和一袭黑衣。
天哪!是个女子。一个女子从天而降,砸到了我身上。她从哪里来的?跳楼?可前后500米两侧都是低矮的平房,没有楼房啊?难道她事先爬到路旁这棵有上百年历史的槐树上,在我走过来的时候跳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身上?
不可能。那样做,她到底是想自杀还是想谋杀我啊!
他甩了甩头,不去想女子从何而来的问题,而是集中精神,思考如何解决当下的危机。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女子的肩膀,没有反应。
他用双手托住女子的两只胳膊,抽身慢慢坐起来。女人体态纤细,重量轻得超出他的想像。
她双眼紧闭,仍处于昏迷之中,或者已经死去。
她过于苍白的面庞、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卷曲的头发,显示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
他仔细看了一遍,她全身上下,没有流血的迹象,地下也没有血迹。
他扶着她靠墙坐好,伸出手指在她鼻孔下探了探,还有气息。
怎么办?我要就此弃她而去会很不道德,可要守在她身旁,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那我岂不是要被警察当作杀人嫌犯逮起来。四周静得离奇,我可是连一个证人也找不到。
他想了想,站起来,四处搜寻倒地时脱手而去的公文包。电话在包里,还是打个电话给110吧,然后在警察到来前赶快离开。
“别打电话给警察。”女子突然说话了。尽管甜美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他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知道我想打电话给警察?她害怕见到警察,难道是逃犯?
他蹲下身,对她说:“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好吗?你有什么亲人可以联系吗?”
其实,我不想送你去医院。要是你在医生面前咬定我是肇事者,我就是有100张嘴也说不清。最好你的亲人就在附近,赶快来把你领走。
“不要送我去医院。我需要找个地方疗伤。你能扶我到你的住所去吗?”
“你受伤了,最好还是去医院。我不是医生,不可能治好你的伤。”
这是碰瓷的节奏吗?要是平时,美女提出去我家那可是欢迎之至。受伤的美女去我家,危险系数实在太高了。亲人或是男朋友寻上门来,我恐怕倾家荡产、鼻青脸肿也摆不平。
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会赖上你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见警察也不能去医院。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麻烦你帮帮我吧。”
她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好人的?他有点纳闷。
“好吧。”他内心很不情愿,可女子的声音似乎有股魔力,让他无法拒绝。
他把公文包斜挎在肩上,弯腰扶起她。手与她的衣服相触,感觉很奇妙,衣服质感非常好,不像他接触过的任何布料。他再次感觉到,她的体重跟体形不相称,轻得离谱。
他们慢慢穿过狭窄的街道,右转走上灯火辉煌的大街,然后走进了一幢公寓楼,坐电梯上到16层。他一路扶着她,但并不觉得累。
从背影看,两人很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谁知道他两人不但互不相识,他的心里还对她抱着十二万分的戒备。
走到租住的小公寓门前,他伸出右手,掏出钥匙打开门,再摸索着摁下灯的开关。
他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她眉头紧皱,手捂心口,似乎疼痛正在加剧。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要吃药或者敷药吗?”
“我体内受了重伤。地球上的药治不了我。我需要找到一个我们藏在地球上的梅塔特隆立方体才行。”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地球上的药治不了她?梅塔特隆立方体?八成是碰上貌美如花的女精神病患者了。她病得不轻啊!看来,今晚的麻烦比想像的还要大。恐怕还得找警察来解决。
她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我不是精神病患者。我来自光明未来,你们人类通常称我们为天使。我被击中后背,体内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从另一时空掉到你们的时空了。”
他向后退了好几步,触到墙才停住,再上前仔仔细细看了她好几遍:“你是天使?翅膀呢?传说中的天使不是都长着白色的翅膀吗?”
“你们人类,就是改不了多疑的毛病。我受了重伤,翅膀收回体内,张不开了,要不然也不会从天空掉下来。你不相信我?要不你心里想一个数字或是一件事,看我能不能猜中。”
他想起了5279,那是什刹海一家酒吧的名字。最近心情郁闷时他常去那里借酒浇愁。
“你最近常去什刹海的5279酒吧喝酒。”
这次他没有挪动脚步,真给吓着了。这太可怕了。她不但是天使,还会读心术。我在她面前就是透明人,想什么她都知道。要是有什么歪邪念头,恐怕念头刚走到肚脐眼就被她辣手摧灭了。
“那你是好的天使还是坏的天使?天使不是都穿白衣吗?”他想起上大学时曾经读过一小段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堕落天使被打下地狱,翅膀被烤焦,变得比木碳还黑。她一袭黑衣,不会是从烈焰四射的地狱来的吧?危险系数持续上升中。
“如果我是坏天使,还用得着对你如此好脾气么?”她看了他一眼。他发觉她的眼珠呈浅绿色。
没等他回答,她接着说:“我们天使的衣橱里也不是只有白色。我们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可以随意念变色的,可以白,可以黑,还可以像天空的彩虹一样五颜六色。”
她低头看着黑裙。裙裾变成白色。白色像潮水一样往上涌。然而,到了腰部却戛然而止。
“不行了,再使用超能力我就要昏过去了。”她额头渗出汗珠,身体左右摇晃。
他赶紧上前扶住她的双臂,“别再试了。我相信你。请问你要我怎样帮你?”
“我能在你的沙发上躺一会儿吗?我需要进入冥想状态,才能抑制体内的剧痛。”
他扶着她的头,小心翼翼把她平放在沙发上。沙发实在太小了,她个子并不高,双脚仍然只能搁在扶手上。
“很抱歉。这张沙发太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抱你到我的床上去躺着,也许更有助你冥想。”他尽力控制自己的大脑,防止思绪滑入歪邪区域。如果他一不小心想歪了,天使肯定会冒着昏迷的危险使用超能力,让他自己把头往墙上撞,嘣嘣作响。
“那就有劳了。”天使的语气倒是很平静,说着话就抬头想坐起来。
“请等一等。我去收拾一下。”
他冲进卧室,手忙脚乱地撤掉床上皱成一团的被子和床单,再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和枕套换上铺好。
他抱着她往卧室走,心想,这么轻盈,原来是天使。他轻手轻脚把她放在床上。
她把双手叠放在胸前,双脚并拢,脸朝上躺在床上,身体笔直像一根标枪。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手镯。手镯晶莹剔透,近似透明,不似人间之物。
他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她说:“我不用盖被子。”
“那好,你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哦,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我姓楚,楚楚动人的楚,名字叫风野,就是风很野的意思。你呢?你有名字吗?还是用代号?”
“我的代号是142857。”
“真的只用代号啊?”风野有点失望。难道这位美丽的天使是人工智能机器?他脑中浮现一条自动生产线,一排美女站在传送带上鱼贯而出,后脑勺上印着独一无二的号码。
“跟你开玩笑。我们不是机器,不用代号。我的名字用汉语读是嘉百莉,嘉奖的嘉,百战百胜的百,茉莉的莉。”
“你的名字真好听,人也很好看,就像一束白色的茉莉。”风野这句话是真的言由心生。
“我也可以变得很丑很可怖。要不要看看?”风野似乎看见天使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千万别。这样挺好。你还是少用点超能力吧。要是昏过去了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唤醒你。”
“拿把铁锤猛砸我的脑袋就行。”
“不会吧?”
“你还当真啊?我要冥想了。你也休息吧。”她闭上眼睛,又睁开了:“你是不是只有一张床?”
“是啊。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在沙发上睡的。你要是不用被子的话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有好几个晚上,风野醉醺醺地回到家,早上醒来发觉自己蜷成一团睡在沙发上,浑身发凉。
“你就睡旁边吧。只要晚上做梦时不踢我就行。”她闭上眼睛,没再睁开。
这真是神奇的一晚。风野躺在她旁边,久久不能入睡。我居然带了个受伤的天使回家。她就睡在我身边。
她为什么会受伤?梅塔特隆立方体到底是什么?怎样才能帮她找到这个立方体?伤好之后她又将去往哪里?
渐渐地,风野滑入了梦乡。在那里,没有美丽的天使,也没有那些尘世中令他烦恼的人和事。
风野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甚至比天使嘉百莉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黎明之前,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堕入北京郊区的京杭大运河中,发出一声巨响,溅起大片水花和泥浆。
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强壮男子从河里爬到西边岸上。他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过了好一阵才站起来,走进树丛,隐没不见。他躺过的青草很快枯萎焦黄,如同被火烧过一般。
周围荒无人烟。几乎没人注意到这声巨响和这个男子。
半个小时后,日本京都郊外的一幢别墅。一个短头发、身材匀称的中年男子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
“池田会长,你嘱咐我关注的事物刚刚出现在北京东郊。”
“很好。继续跟踪。不要靠近。”
放下电话,池田对站在门外的管家说:“我要去一趟北京。你把童子切安纲交给绘里香。”
管家答了声“哈依”转身往外走。“别忘了申请越境飞行许可。我不希望去年战斗机伴飞的事情再次发生。”池田冲着他的背影说。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绘里香突发奇想,说她想去杭州西湖看二泉印月。池田和她说走就走,忘了告诉飞行员还没申请飞行许可。飞机刚进中国领海就被两架战斗机逼降在一个军用机场,核查了半天才放行。
2、天使爱喝柳橙汁
晨曦初现风野就醒了,发现床的另一侧空无一人。
天使已经康复,深夜悄悄离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天使来过,昨夜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宿醉后的臆想?
风野带着满腹疑问起床,走进客厅,看见天使盘腿坐在窗前的地板上,面朝东方,手心朝上搁在膝盖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清秀的面庞和亚麻色的卷发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神圣而美丽,令人不敢目视。
“楚先生,早上好。”天使没有回头。
“天使小姐,早上好。睡得还好吧?”
“我其实不用睡觉。不过整晚冥想的确帮助我减轻了伤痛,谢谢你允许我使用你的床。”
“你能使用我的床是我的荣幸。”的确是。地球上70亿人中没有几个有这种荣幸吧?风野心里琢磨要不要把床单永久保存起来。等将来有了儿子或女儿,他可以骄傲地说,看,这是天使阿姨睡过的床单。
“我能住在你家是我的荣幸。要不然我就只能睡大街了。”
“你坐在地板上凉吗?要不要给你拿张瑜伽垫。”
“不用。我对温度没有感觉。你的地板也挺干净。”
风野一直是个爱整洁的人。即使最近心情低落,仍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书架摆得整整齐齐、出门穿得优雅得体。
“我去准备早餐。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需要吃东西。不过,我很喜欢鲜榨柳橙汁的味道。你有吗?”
“两天前我刚买了两盒柳橙汁,但不是鲜榨的,可以吗?”
“也很好。”
风野煮了一壶咖啡,热好面包和牛奶,再倒了一杯柳橙汁放在餐桌上。
“天使小姐,请和我共进早餐。”
“请称呼我百莉吧。天使小姐听起来怪怪的。是吧,风很野先生?”
“好的,百莉。”风野帮天使挪开餐椅,等她坐下才走到对面坐下来。
“柳橙汁的味道真好。好久没喝过了。”天使喝了一小口,高兴地对风野说。
她浅绿的眸子像湖水一般清澈。风野有点迷醉。这个周末,从和天使共进早餐开始,真的很不赖。看来,我是否极泰来了。今天还可以安排什么有趣的节目呢?
是吗?如果风野知道致命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靠近。他一定会后悔昨天走捷径穿小巷回家,甚至会后悔大学毕业时选择在这个超级大城市工作。
此时此刻,和天使一起共进早餐,风野有点喜欢人生的无限可能性了:说不定哪天你就会遇见天使。
风野有很多问题想问天使,比如天堂什么样?时空旅行什么感觉?天使是永生不灭的吗?她为何有实体?还是在大学里,他读过一本圣经故事书,书上说人是有肉体的位格,而天使是没有肉体的位格。她很轻盈,可他仍然感觉到了她的重量。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受伤?谁能让天使受伤?
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你们天使也练瑜伽吗?”
“虽然我们不称之为瑜伽,但作用是一样的。宇宙万物,本为一体。只要放空心灵,集中精神,就能与宇宙合而为一,获得自我修复的能量。你练瑜伽之后有什么感觉?
“练瑜伽的是我的前女友水月,她肯定没有达到你说的那个境界。我坐不住,最喜欢的运动是网球和跑步。”
“前女友?水月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你不是心地善良人又上进么?”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你没从我心里读出来她不喜欢我当快递员,她想移民,于是就嫁给了一位红头发的澳大利亚人吗?”风野的语气偏离了礼貌的轨道。
为什么会当上快递员,风野想起来也觉得颇具偶然性。去年大学毕业时,他原打算回家乡城市找份工作,可以离多年来一直一个人生活的母亲近一些。但是母亲坚持要风野留在北京。她说她喜欢北京,如果儿子在北京工作,她就可以常来北京旅游了。
风野理解母亲为什么希望他留在北京。这是母亲和父亲相遇的地方。虽然自他记事起,父亲从未露过面,母亲对父亲却毫无怨言。她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将来会回来看他们俩。这一“将来”便是20多年。
毕业时,风野向数十家公司投递了求职信,却没有一家打电话叫他去面试。他偶然在网上看到电商巨头八达公司在招聘快递员,并号称月薪最高可上万,便投递了简历。毕业第二天,他成了在这个城市里跑来跑去的一名快递员。
刚开始的时候,风野很不适应骑着电动车走街窜巷投递包裹的生活。但他不想让母亲失望,努力当好快递员。渐渐的,他喜欢上那种四处奔驰的自由,尽管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戴上厚厚的口罩。
风野手脚勤快、善于规划路线,总是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投递任务。同事给他取了个外号—“风一样的快递男”。公司董事长王江明来快递部视察时还专门表扬了风野,说大学生不怕苦不怕累,能干快递员,将来一定会成为公司的骨干。
风野和水月是在快毕业那年才认识的,他们曾经亲密无间,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俩。她叫他小野马,因为他擅长中长跑,像野马一样矫健。他则叫她豌豆公主,因为她的皮肤吹弹得破,像公主一般娇嫩。
水月上个月结婚了,可惜新郎不是他。风野为此夜不能寐,常常借酒浇愁。喝醉之后,有时他会幻想她像以前一样打开门,自己走进来。
此时此刻,风野很想水月走进来,看见他和天使一起早餐,气得两眼发绿。
不会了,水月自己选择在女友前面加上“前”字,现在她人已在澳大利亚,风野就是和七个天使一起早餐她也不会在意的。
“我是会读心术,但出于尊重他人的隐私,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使用。”
昨晚初次见面是必要的时候?看来连天使都不轻易相信人类了,唉!
“这样啊。那你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许探看我的内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给你发放许可的,即使你贵为天使。万一我想点男人常想的事儿,被你看到岂不糗大了。
“没问题。”
“你是第一次到地球吗?”
“不是。我去过地球上很多地方,学了很多种语言,但北京还是第一次来。怎么样,我的国语说得还不错吧?”
“挺好。你是在台湾学的中文吧?我们说普通话,不说国语。”
“哦,好的,我一定好好学说普通话。”
“你怎么知道这是北京而不是台北?”
“昨晚着地之前我看到了一栋扭曲得像短裤一样的大楼。我就知道到北京了。”
这栋大楼名气好大,连天使界都知道了。
“我很荣幸被百莉天使选中为第一着陆点。”
摔得还挺准,直接到我身上。当我是肉垫啊?要是摔到仙人掌上,满脸是刺的天使还是天使么?风野不敢继续想。万一她不守承诺,偷偷使用读心术怎么办?
兄弟,你还在幻想找个天使作女友。还是不要了吧!你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你的日子会过得很惨的。
“很抱歉啊。我已经尽量减缓速度了,要不然咱俩就直接冲进地铁车厢了。”天使一脸无辜的表情。
那样的话,天使也许还是好好的,而他恐怕就要血肉模糊、骨头粉碎了。
风野吃完面包,喝光牛奶,洗完盘子和杯子回来。天使还在小口啜饮柳橙汁,每喝一口都露出孩童般纯真的微笑。
“你所在的地方有柳橙汁吗?”风野没说天堂二字。天使说她从另一时空掉到地球所在的时空。另一时空未必就是天堂,说不定这位天使前几年因为工作调动搬家了呢。
“我所在的地方应有尽有,但柳橙汁只有在地球上才最好喝。”
“地球上资源匮乏,柳橙汁倒是多的是。你只管大口喝好了。”
“浅尝才是品尝柳橙汁的最好方法。”
“你有什么打算,今天?是继续冥想疗伤,还是去找你的梅塔特隆立方体,或者放一天假,以平视而不是俯视的方式参观一下我们这个拥挤不堪的城市。”
“虽然时间对我们天使来说并非奢侈品,但是我必须尽快找到梅塔特隆立方体。冥想只能抑制体内的剧痛,并不能治好我的伤。”
“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个无知的人类。什么是梅塔特隆立方体?”中学时学过立体几何,大学时学过高等数学,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立方体。
“很难向你描述它的具体形象。我只能说,只要你看见它,你就会觉得神圣无比。”
“它在这个城市?还是我们要去耶路撒冷,或者喜玛拉雅的雪山?”
“立方体不只一个,我们把它们藏在地球上的某些圣地。这是一座古老而伟大的城市,当然有。”
“它在哪里?你没有记住藏在不同城市的立方体的位置吗?”
“我们不能直接记住这些位置。”
“那怎样才能找到它呢?”
“如果不是伤得很重,我本可以用超能力搜索立方体的。而现在,我得运用一种神圣而永恒的技术。”
“那是?”
“数学。”
“数学?我还以为是研读圣经呢。”
“任何文字都会随着时间之河的流动出现谬误。只有数学,自始至终,没有发生变化。”
“那我们如何开始呢?”外面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天使不会要我和她呆在屋里做一整天数学题吧?
“你有北京地图吗?”
“有。”风野去卧室的书架上取来一份有点破损的北京市旅游地图。他和前女友水月曾经打算游遍北京所有的景点,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也许,风野下次的恋爱对象应该是个学数学的女孩。天使不是说,唯一不会变化的只有数学,学数学的女孩也会相对稳定吧?
风野把地图摊在桌上。天使放下杯子,站起来,认真查看地图,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要去天坛。”
“这么快就算出来了?立方体就藏在天坛?”
天坛是中国明清皇帝用来祭天的地方。虽然祭祀的未必是天使的天,但天使借来存放神圣的梅塔特隆立方体,也是很正常的事吧。风野暗自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天使没有回答风野的问题,而是问他:
“如果你是天使,要把一件非常宝贵的物体存放在北京,并且要确保成千上万年不被发现,不被毁灭,你会把它存放在哪里?”
风野困惑地看着天使,天使却面带微笑看着他。
风野迟疑地说:“不会是天坛。天坛始建于1420年,将近600年来曾经多次毁灭于天灾人祸。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甚至专门将铁路线延长至天坛,方便他们盗运原本用来祭祀上天的珍贵器物。”
今年春天,柳絮在这个城市漫天飞舞的时节,风野上网阅读了很多故宫、頣和园、天坛等名胜古迹的历史,以备随时回答豌豆公主水月的千奇百问。
“那会是哪里?”
风野低下头去看地图。
“故宫?中国明清两朝的皇宫,600多年来未曾有过重大损坏。”
“不是。你们的考古学家早已把这9999半间房子的每块砖都翻了好几遍。”
“那就不可能在这个城市的任何地方了。城市是人类活动的场所,人类总在不停地兴建、毁灭、再兴建、再毁灭。没有什么可以在城市中保存成千上万年既不被发现也不被毁灭。”
“很正确。”
“那为什么要去天坛?”
“天坛的建筑很有特色,我想去看看。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去也行。”
肯定不是,肯定有原因,但风野不好说“你在撒谎”,毕竟初次见面,毕竟她是很难遇见的天使,于是他说:
“你怎么去啊?今天能飞翔了?”天使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追呀追,这个场景太荒诞了吧?天使肯定不会等我,等我赶到那里,天使早拿着立方体飞走了。我一眼没瞧着,只能望天兴叹。
“我目前的状况,只能走路去。或者你借我点钱,我坐计程车去。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钱,因为我所在的地方不生产钱。”
在人类的世界,即使贵为天使,没有钱也会寸步难行。很难相信一个出租车司机会因为姑娘长得像天使就不收钱。
“计程车是台北的说法,我们这儿叫出租车。今天是星期六,我没什么事,一起去吧。我没有四个轮子的汽车,但有一辆两个轮子的摩托车。你愿意坐吗?”天使说我是好人,我怎么忍心让身受重伤的她独自一人在城市里晃荡呢?
更重要的是,风野很想亲眼看看神圣无比的梅塔特隆立方体是什么样子。如果天使能让他亲手摸一摸就更好了。
“那太好了。你能带上圆规和尺子吗?尺子最好是英制尺寸的。到那儿我需要做一些测量和计算。”
“我这里没有,我们去楼下的商店买吧。”风野把手机、钱包、墨镜和地图装进一个斜挎包里,想了想,又拿了一包柳橙汁、一包杏仁曲奇饼、两个苹果、一把瑞士折叠军刀和一把电筒放进包里。再拿上他和水月的摩托头盔,风野带着天使出了门。
柳橙汁,是为天使准备的。苹果,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军刀,是用来削苹果的。电筒?风野不知道天使会去什么地方,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从文具店出来,风野正要给天使戴上头盔,突然一辆敞篷的黄色保时捷停在了他们身旁,一个男子从车里跳了出来,把他俩吓了一跳。
风野定睛一看,原来是王俊恩,公司董事长王江明的儿子,也是风野在八达公司的死党。
一个快递员能和电商巨头的儿子成为朋友,听起来像是一个神话。实情是王江明为了儿子不成为败家子,安排留学回国的儿子从公司最底层做起,于是王俊恩去年底成了快递部的一个普通员工,负责分发包裹。
除了开着跑车上班以外,王俊恩和其他在公司工作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他上班认真干活,下班更加认真地玩乐。有时,他会拉着性格豪爽的风野陪他去练习漂移,然后一起去喝啤酒。
“这么快就把上如此漂亮的妹妹了。看来前女友远嫁澳洲并不是一件坏事啊!”穿着粉色T恤衫的王俊恩捶了风野一拳,笑嘻嘻地说。
风野有点紧张。万一天使生气了,也许会用超能力让他和王俊恩在大街上当众亲嘴。他就此被掰弯,那可不好玩。他赶忙说:
“不是,不是。这是天…天…天上,不,天津来的百莉姑娘。”
“百莉姑娘,幸会了。和我握个手吧?我第一喜欢的是打游戏,第二就是和美女握手了。”风野以为天使会拒绝,可天使大大方方伸出手,和王俊恩握了握。
“你找到我风野大哥算是走运了,他不但人好,还是运动健将,可以连续做很多俯卧撑哦。”王俊恩眨了眨眼睛,又说,“我要去王府井逛逛,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们要去天坛参观。改天再一起玩吧。”天使微笑着回答,然后自己戴上了头盔。王俊恩说了声好,跳上车,一踩油门,飞速离去。
“不好意思,我这兄弟工作时还是很认真的。只不过他的朋友圈好多吊儿郎当的人,给染上了。”
“你们这里也说把妹吗?那不是台湾用语么?”
“都是台湾偶像剧给闹的。他刚才是开玩笑,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没事儿。年轻小伙嘛,都喜欢和姑娘搭讪。”天使脸色很平静。
天使所在的地方也会有人找她搭讪么?风野没敢问。天使芳龄几何?或者是几千岁?会不会把他看作不懂事的毛头小伙呢?
一辆摩托车飞驰在东三环路上。风野从未想过摩托车会用来载有翅膀的天使。天使还紧紧搂着他的腰。感觉真的是,倍儿爽。
“这与你飞在天上的感觉很不一样吧?”
“与我去过的众多恐怖地方相比,这是很好的了。”
“你们天使对这栋短裤大楼如何看?”
“还是留给你们人类慢慢品评吧。”
“如果是上班时间,这条路可是非常堵的,现在真是顺畅极了。”
“你们人类的烦恼是堵车,我们天使的烦恼是从一个时空掉进另一个时空。”
北京郊区,黑衣男子在树林里静坐了一段时间,然后站起来向上跳跃,试图向空中飞升,没有成功,再试一次,还是没有成功。他又挥掌向不远处的石头击去,石头纹丝不动。他走上前,使劲一掌拍在石头上,石头并没有碎,但手掌接触的地方一片焦黑,好似被电焊枪喷过一般。
他长叹一声,走出树林,来到公路上,笔直往西走。一辆银色途锐越野车停在路边,车主坐在驾驶座上看手机。
他敲了敲车窗。司机摇下车窗,皱着眉瞪着他。
“请你把车给我用。”他直视着司机的眼睛说。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车给你用?哦,好,好,好,请拿去用,用多久都行。”车主一边说,一边跳下车,满面笑容地递过钥匙。
黑衣男子坐上车,发动引擎,向西急速驶去。
差不多同时,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一架印着樱花和数字357的飞机着陆了,池田和绘里香走下舷梯,钻进一辆黑色雷克萨斯轿车。绘里香手里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池田会长,我刚接到电话。那个事物抢了一辆车,正在京通高速上往西开。我们的人远远跟在后面。”司机松本一边开车一边说。
“他需要开车?那很好,我们跟上去吧!”
3、天坛的宇宙奥秘
手牵着手在苍苍古柏下散步,在回音壁的三音石上大声喊我爱你,挤在天心石上仰望浩瀚天空......那些甜蜜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却情已消逝、物是人非。
还好,有美丽的天使在身边,风野不至于睹物思人、伤心欲绝。
“我们要做什么计算?不会是测量从祈年殿至回音壁的距离吧?”两人站在天坛旅游导游图的牌子前面。风野转头问天使。
“如果是那样,在地图上测量再换算不就行了吗?我们先去看看祈年殿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启示吧。”
两人从北门出发,沿着中轴线往南走。宽阔的道路两旁,苍松翠柏,郁郁葱葱。秋日的阳光透过渐黄的树叶,在人行道上投下斑驳光影。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看上去十分亲密,像是周末清晨来公园看名胜古迹的情侣。
穿过镶着很多铜钉的红色大门,站在大理石铺就的院子里,风野和天使仰望着三层汉白玉圆台上的祈年殿。
阳光照在鎏金宝顶和三重蓝色琉璃瓦上,煜煜生辉。尽管不是第一次来,风野内心依旧涌上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感觉。
“天坛是明成祖朱棣按照敬天礼神的思想修建的。中国古人认为天圆地方,所以祈谷坛和建在上面的祈年殿都是圆的。现在看来,天圆地方的观念是错的。”
“作为抽象而不是实际的一种哲学观念,也不能说它就是错的。圆和方是宇宙中最重要的几何图形,也是你们星球上最重要的几何图形。”
“宇宙是圆的么?”
“宇宙很难简单的用圆和方来形容。”顿了顿,天使说:“我们去圆台上看看吧。”
两人沿着汉白玉台阶登上祈谷坛。放眼四望,视线极为开阔,可以看见远处的西山。
为了保护文物,游客不允许进入祈年殿,大殿左中右三道门前都树着黄铜栏杆。正是参观高峰时段,很多游客挤在门口向里探望和照相。他俩等了一会儿,才挤到最前面。
“这个大殿是按照中国古人对天象的理解建造的。最中间金色花纹的4根柱子象征春、夏、秋、冬四季,中层红色的12根柱子象征十二月份,外层还有12根柱子,支撑着大殿的外墙,象征一天十二时辰。中层和外层相加共24根,象征一年二十四节气。三层总共28根柱子象征天上二十八星宿。”风野一边指给天使看,一边讲解。要不是春天带水月来之前上网学习过天坛等地方的历史知识,他肯定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说起。
天使没有回应风野,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看。
“最奇特的是大殿顶部的龙凤藻井。不用长梁,也不用钉子,完全依靠柱子和枋桷相互衔接产生的力支撑着整体屋顶。”风野手指着大殿顶部,对天使说。
天使还是没有说话,风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天使眼里,这恐怕太原始太小儿科了吧。天堂里比这宏伟壮观的建筑有的是,很多肯定超出他这个凡人的想像力。
“我们能进到大殿里面去吗?”
“啊?!不行,会被管理员逮住的。”
“我必须得进去。麻烦你帮帮我。”
风野发觉天使的眼光盯着大殿里供奉的皇天上帝牌位,便问天使:
“你不是要去偷那块皇天上帝牌位吧?这个上帝在中国古代指的是天,而不是你们的上帝。”
“你怎么知道不是?形象千万,名字千万,万物本一,终将合一。”
“你真的要去偷那块牌位?我们今晚会在警察局过夜的。”
“应该不是那块牌子。我用不了超能力,得进到大殿里才知道要找什么。”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风野四处张望,琢磨如何才能进到大殿,总不能众目暌暌下翻栏杆进去吧?
仔细看了一会儿,风野发现左边门前人比较少,便拉着天使的胳膊走过去,轻轻把栏杆挪开一条缝,溜进了大殿。有两三个游客看见了,但没说什么。
风野扶着天使贴墙站着,看见大殿靠近正门的地方有两个管理员,但她们脸朝外坐在小桌子旁边,没看这边。
“现在我们去哪里?”
“你跟着我吧。”天使拉着风野的手,沿着墙逆时针往前走,好在有柱子和其他文物的遮挡,他们始终处在阴影中,没被发觉。
天使不时停下来,伸出另一支手,在墙上或者柱子上轻拍。风野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天使在找什么。
天使的手柔若无骨,纤细滑腻,风野握在手里,手心渐渐冒出了汗。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供奉皇天上帝牌位的基座的后面。天使放开风野的手,专心致志地研究基座的后墙。
可是,从上到下全是光滑的汉白玉,既没有雕刻花纹也没有印着文字,她在寻找什么呢?
天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研究这几十块石头,时不时在不同的石头上用手轻拍。
难道梅塔特隆立方体就藏在这个基座里?只要天使找到那块正确的石头,喊一声“天使来了,梅塔特隆现身”,立方体就会从石头里蹦出来?风野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天使,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电影中的情节。
“你来看看这块石头,它和旁边的不一样。”天使蹲在地上,手指着基座后墙上的一块石头。风野也蹲下身,发觉这是地面往上第三块石头,从左往右看则是位于基座的中间线上。
风野认真看了看这块石头,又看了看上下左右的其他石头。
“有什么不同吗?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纹理,一样的光滑,风野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初看会觉得它们都是一样的,但仔细看就会发觉它们质地不一样,不是同一种材料做的。”
“这个,恐怕只有你们天使才能看得出。”
“你能把它撬出来吗?”
“啊?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也没有工具啊。”即使有,即使不害怕皇天上帝的惩罚,风野也害怕犯了破坏文物罪而被判个两三年。人生虽然不如想像中美好,可也不能干把自己关进牢狱的傻事呀!
“出门时我看你好像带了一把瑞士军刀?”
“是的。”
“你能借我用一下吗?”
风野掏出军刀,递给天使。天使打开军刀,一手扶着那块石头,一手握着军刀,用刀锋对着石头上侧边缘从左向右划。
风野吓得差点大叫起来。天使真的要破坏文物啊!一会儿她找到梅塔特隆立方体,治好了伤,一振翅膀就飞走了,我可怎么办啊。被管理员在现场抓住,没人会相信他的说法的。破坏文物不是你而是天使干的?小子,你得做精神病鉴定啊。管理员肯定会这样说。
风野想要阻止天使,又觉得天使找到立方体治好伤更重要。正在犹豫不决,突然听到咔嗒一声,刀锋似乎插进了一条缝隙中。天使一使劲,石头居然掉下来了。
再仔细看,掉下的不是整块石头,而是石头的表皮。表皮并不厚,但掉在地上仍然完好无损。这块石头果然与众不同,天使的眼力就是好。
仍然嵌在墙上的部分不像旁边的大理石呈现出浅灰色,而是黑色,黝黑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还很干净,一尘不染,似乎刚从实验室里拿出来。
“这就是神圣的梅塔特隆立方体?”风野问天使。怎么没有发出耀眼的光芒呢?
“不是。”天使放下军刀,凑上前去认真研究这块黑石。
“那它有什么用?”
“它能指引我们找到梅塔特隆立方体。”
“真的?那太好了。”风野也赶紧把脸凑上前去。可是石头黝黑如同黑洞,光滑如同镜面,他没看见有文字或者花纹等暗示性的东西在上面。
“这里光线不好,你看不见。”天使说。
“咱们不是带了电筒么?”风野掏出电筒,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
电筒的光束照在黑石上,风野睁大眼睛盯着黑石看了好一阵子,还是一无所获。
“你可以用手指去感觉。”天使牵着风野右手食指,放在黑石的左侧。他的指肚感觉到了一条细细的凹陷,他沿着凹陷一直向前摸索,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是个圆。”
“不止是个圆。”天使把风野的食指放在黑石的上方,他的指肚感觉到了另一条细细的凹陷,他沿着凹陷一直向下摸索,凹陷与刚才的圆在下方相交。
“是条反S形的曲线。”
“不止如此。”天使把风野的食指放在黑石上方的另一个位置。他摸到了一个小圆。
“还有。”天使把风野的食指放在黑石下方的一个位置。他摸到了另一个小圆。
“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和一条反S形曲线?就这些?”
“是的。”
“他们合在一起很像中国古代的太极图,除了没有黑白的颜色对比以外。”
“正是。”
“你们天使的圣符中也包括太极图?”
“万物同源,万符同理。我们天使为什么就不能用太极图?”
“它能告诉我们去哪里找到梅塔特隆立方体?”
“是的。”
如果找到太极图就能找到梅塔特隆立方体,他们大可不必跑来天坛破坏文物。在这个城市里,好些古代建筑上都有太极图的图案。他们找到其中一个,天使对着太极图冥想不就可以了嘛。
“它都说了些什么?”刚才用手指摸索大圆、小圆和反S曲线的时候,风野没有得到任何来自天堂的启示,也许太极图用特殊频率告诉天使了。
“数学,今天早晨已经告诉过你了。请把圆规递给我。”天使向风野伸出手。
风野从包里掏出圆规递给天使。
只见天使双手把着圆规在黑石表面上下左右移动了一会儿,然后说:
“大圆的周长是55英寸,两个小圆的周长之和是21英寸。”
“那条反S曲线呢?”
“长度是34英寸。”
“只要找到圆心,测量半径,大圆和两个小圆的周长不难算出来。你是怎么算出反S曲线的长度的?”
“反S曲线实际上是连接在一起的两个半圆,只要找到它们的圆心,也能算出来。”
“这三个数字说明了什么?”
“你觉得呢?”
风野在脑海之中将这三个数字过了一遍,说:
“55、21、34,大圆的周长等于两个小圆的周长之和再加上反S曲线的长度。这好像没有说明什么。”
“是吗?你再好好想想。”天使从地上拾起那块摔不碎的表皮,对准黝黑的石头,咔嗒一声,居然又贴在一起了,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打开过。
“厉害啊!谁也不会想到天使会在这里隐藏秘密图案。”
“即使有人偶尔看到,也不会注意到黑石上的图案。即使注意到,也不会明白其中隐藏的含义。”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图案?”
“这块黑石连同表皮都不是地球上的,而是天使专用的。我们离开这里吧。”天使拾起折叠军刀,站了起来。
风野突然大叫一声:“我明白了。21、34、55,这是黄金分割数列。21除以34,约等于0.618。34除以55,也约等于0.618。0.618是黄金分割点。太极图是要我们去找北京的黄金分割点。”大学的高等数学课没白上,今天总算用上了一点点。
天使刚要说话。忽然大殿前面传来声音:“后面好像有什么响声。小王,你去看看。”
风野赶紧拉着天使的手,顺着墙溜出了大殿。
站在耀眼的秋日阳光下,风野问天使:
“我们是去找北京的黄金分割点吗?”
“那是哪里?”
“啊?你不知道?”风野疑惑不解,不是都已经找到来自天堂的秘密指示了吗?
“我不是北京人,你才是,要说知道,也应该是你啊。”天使一脸无辜地看着风野。
“我也不知道。人、动物或者植物,具有相对固定的长短大小等尺寸,可以算出黄金分割点。可是城市总在不停变化,兴建、毁灭、重建、扩张,如何能算出黄金分割点呢?按元朝的中轴线算?按明朝的中轴线算?按清朝的中轴线算?还是按今天的行政区域算?”停顿了一下,风野又说:“不可能。城市是没有黄金分割点的。”
“很有道理。”天使看着风野,浅绿的双眸露出赞赏之色。
“那这三个数字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还要继续寻找。请把地图递给我。”
天使的话含义不明,她是怕我窥探到与天使性命攸关的秘密么?风野有点不满,但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地拿出地图,打开放在天使面前。
天使看了一会儿地图,然后看着风野说:“我要去景山公园。你有空陪我去吗?”
“没问题。我听候百莉天使的差遣。”
京通高速公路收费站,收费员对坐在途锐车驾驶座的黑衣男子说:“请交5元过路费。”
黑衣男子在车里翻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一分钱。他抬起头,直视着收费员的双眼说:“这辆车已经交过费了,可以放行。”
收费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摁下按钮。栏杆抬起,途锐急驶而去。收费员仍在发愣,直到后一辆车的司机按喇叭才回过神来,看着远去的途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衣男子把车停在了王府井天主教堂旁边的小巷里,从侧门进了教堂。他在教堂四处搜索了一遍,走出大门,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
一个穿粉色T恤的年轻人从大街另一侧走过。黑衣男子鼻翼动了动,跟了上去。
黑衣男子拍了拍年轻人的肩,亲热地说:“这么早就出来逛街啊?”
“是啊。你是?”
“我是你小时候住在隔壁的苏大哥。你想起来了吧?”黑衣男子直视着年轻人的双眼说。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满脸笑容地说:“对,对,苏大哥你好。”
“今天早晨你是不是见到了一位头发微卷、眼睛浅绿的美女啊?”
“是的,是的。她真的是我见过的美女之最,感觉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东三环一家文具店外面。”
“她去哪里了?”
“她和我的好哥们楚风野骑摩托车去参观天坛了。”
“是这样啊。那你继续逛吧。再见。”
黑衣男子转身走开,年轻人呆呆站在大街中央,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这个苏大哥很熟悉。他看着苏大哥上了停在远处巷子里的一辆银色途锐,还是不明究里。
途锐沿着东四南大街向南急速行驶,一辆丰田普拉多越野车和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远远跟在后面。
4、救天使就是救我们自己
途锐左冲右突,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远远地,黑衣男子已经看到祈年殿金色的圆顶。
对面马路上,一辆摩托车由南向北驶来。黑衣男子看见摩托车后座上熟悉的身影,立刻从路口调转车头,跟了上去。丰田普拉多越野车和黑色雷克萨斯轿车也调头跟了上去。
风野骑着摩托车,载着天使,沿着崇文门内大街往北开。和风吹拂,阳光照耀,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载着水月在这个城市大街上飞驰的从前。水月也是这样紧紧抱着他,柔软的胸部贴着他的后背。
“风野,你得开快点,后面那辆银色越野车在追我们。”风野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天使突然开口说话了,吓了他一跳。
“谁在追我们?”他从摩托车的后视镜望去,看见一辆银色的大众越野车正在不断逼近。他有点惊慌,赶紧转动车把,加快了车速。
天使再次回头看了看。“逆光,我看不清楚车里。如果不是来自黑暗未来的地狱魔子本人,也必定是他的手下。”
风野差点从摩托车上掉下来。地狱魔子?真有地狱?真有魔鬼?魔鬼还有个儿子?他觉得一瞬间自己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
不过,既然我都已经相信坐在摩托车后座、紧抱着他腰的是天使,我也应该相信正在追逐我们的是地狱魔子。天使与魔鬼,相互之间打打杀杀,追逐与反追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这个凡胎肉身的人类夹在了这场天使与魔鬼的战争中间。即使不是地狱魔子本人,只是他的手下,我的小命肯定也会玩完的。现在的天使,弱不禁风,还不如我前女友水月强健,如何能打得过地狱来的煞神呢?
人生真的有无限可能性。说不定哪天你就会遇见天使。不过,尾随天使而来的未必是上帝,更有可能是魔鬼。
理智告诉风野,他应该抛下天使,独自逃命。天使刚才的话并不准确,途锐并不是在追“我们”,而是在追天使一个人。天使碰巧坐在了他的摩托车后座上,于是他也成了追逐的对象。只要放下天使,逃之夭夭,他就安全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如果这样做,就会像在战场上扔下妇女儿童逃命的士兵,余生都活在挥之不去的负罪感中。
“你是被追我们这家伙打伤的?”风野加大马力向前狂奔,同时不忘向天使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年纪轻轻小命玩完固然可惜,更尴尬的恐怕是上了天堂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天堂作出了什么巨大贡献。
“如果车上坐的是地狱魔子,那答案就是YES。地狱魔子在另一时空从背后偷袭了我,我也回击了他一下,然后我就掉下来了。”
“地狱魔子为什么偷袭你?”不会是看这个天使长得漂亮,想抢去地狱做王妃吧?
“我从他们那里拿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你不能还给他们吗?”这位天使一定是偷偷溜到地狱去玩,看见一件好玩的宝贝,就顺手拿走了,从而引发了一场跨越时空的追杀。
“不能。这件东西不仅关系到光明与黑暗的微妙平衡,更关系到数个平行时空的文明进程。”
途锐越逼越近,就快要追上他们了。
“坐稳了。”风野顾不上问更多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命。他紧握摩托车把手,向左一拐,进入中间车道,再一拐,进入最左侧车道。
途锐不顾车流滚滚而来,紧跟着向左拐。后面的车纷纷避让,喇叭声响成一片。
“佐佐木,你开车去撞途锐。松本,你继续跟着摩托车,保持一定距离。”坐在黑色雷克萨斯轿车后座的池田说话了。
“遵命,会长。”车载喇叭里传来了坐在丰田普拉多车里的佐佐木的声音。
“是,会长。”坐在雷克萨斯驾驶座上的松本也回答。
途锐离摩托车越来越近,还差几米就要撞上。突然,丰田普拉多从侧面猛冲过来,撞上了途锐。途锐的车门凹了下去。
眼看就要翻车,黑衣男子使劲往右打方向盘,再猛踩刹车,车子向右滑行了好长一段才停稳。后面的车辆急刹车,喇叭声一片,好几辆撞在了一起,砰砰作响。
黑衣男子下了车,向丰田普拉多走来。佐佐木愣了一秒钟,开着车向黑衣男子直冲过去。黑衣男子大喝一声,一掌拍在车头上。丰田普拉多停了下来,引擎盖上冒起一团火焰。佐佐木赶紧连滚带爬从右边车门下了车,朝反方向狂奔。
黑衣男子没有追赶,转身上了途锐,扭转车头往前开,却发现摩托车已不见踪影。他打开车窗,一边慢慢往前开,一边不停地把头伸出窗外闻味道。
一会儿,大批警车云集车祸发生地。丰田普拉多在熊熊燃烧,车里车外空无一人。其他几辆碰撞在一起的车主在大声争吵。
风野听见后面砰砰作响,却不敢回头看,只能加速往前开。到了十字路口,天使说:“向左拐。”他俩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见没车跟进小胡同,风野停下车问天使:“现在怎么办?”原以为会和天使度过愉快的一天,逛逛天坛,喝喝咖啡,聊聊天堂的美好生活,现在却成了生死时速,魔界大追杀。他真的有点后悔了。
“不能停。黑衣男子就是地狱魔子苏利文。他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地狱魔子姓苏?”
“他不姓苏,苏利文是最接近他名字的国语发音。”
“我们去哪里?”
“穿过这条胡同,往北再往西。”
“还要去景山?”
“必须去景山。”
“好吧。”风野发动摩托车,飞速穿过胡同,往北再往西,向景山公园奔驰而去。
他俩都没有发觉,那辆黑色雷克萨斯仍然远远跟在后面。
景山公园门口,游客排着长队。风野停好摩托,买了两张门票,拉着天使在一大堆游客中拼命往前挤,惹得游客对他俩怒目而视。他只好一边不停说对不起,一边继续往前挤。
“这是绮望楼,楼里供奉着孔子牌位,你是要进去找另一块黑石吗?”风野和天使站在正对公园大门的绮望楼。天使可以在皇天上帝的牌位下藏一块黑石,当然也可以在孔子牌位下藏着另一块黑石。
他和水月来过景山公园不一次,这里差不多每栋古楼他都很熟悉。绮望楼二层重檐,黄色琉璃瓦,红色廊柱,雕花门窗,虽然也古色古香、庄重典雅,但与南边一河之隔的皇宫中的宏伟建筑相比却是毫不起眼。
“不是。我们得去山顶的那座亭子。”天使指着上面的三重檐绿色亭子说。
“这座山虽然不高,可也得爬一阵。地狱魔子还会追来吗?”
“地狱魔子苏利文最擅长跟踪。他肯定会追来的。你害怕了吗?”
“我要是说不害怕肯定是假话,但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咱们快走吧。”风野加快步伐往山上走。
“风野,真的很感谢你。要是别人也许早吓得逃走了。”
“别客气。我从小就胆子很大,我不害怕。”风野故作轻松,其实他心里怕得要死。被地狱魔子抓住会是一种什么死法?被他口喷火焰烧死?还是被他倒挂在景山的树上用刀割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狱魔子肯定有一万种让人死的方法,每一种都令人痛不欲生。
他不时回头,但没有看见黑衣男子的形踪。
在他视线之外,池田和绘里香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绘里香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但风野和天使都没有看见他们。
山风渐渐增大。不再有树影的遮蔽,秋日阳光变得分外耀眼。亭子三层重檐,绿色琉璃瓦上的花纹清晰可见。他们已走到亭子前面了。
“景山上一共有五座亭子,中间这座是万春亭。直到十几年前,这里都是北京城的最高点。”站在万春亭里,望着故宫的红墙黄瓦,风野意识到,自己为陪水月逛遍北京公园而储备的知识并没有白费功夫。
原来他是在为天使的到来做准备。
曾经,他和水月相偎相依,坐在亭子前的台阶上看夕阳西下,看故宫罩上朦胧面纱。而今,物是人非,往日深情已随风而逝,风野心里一阵感伤。
天使绕着亭子的柱廊转了一圈,然后跨进亭子中间的大殿。
“这里供奉的是毗卢遮那佛,汉语也称大日如来,是佛教密宗的法身佛。”跟在身后的风野指着大殿中央的铜铸佛像说。
“看起来很新啊!”
“以前的铜像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毁掉了,这尊是10多年前安放上去的。”
天使绕着铜像转了一圈,又认真查看了四周门窗,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怎么啦?难道这里没有第二块黑石?”
“没有。通常我们都会在城市的最高点放置一块黑石,但这里没有黑石存在的任何迹象,或者曾经有过,但被人搬走或者毁坏了。”
“那怎么办?线索断了,找不到梅塔特隆立方体,岂不是治不好你的伤?”
“我担心的不是治不好伤,而是完不成任务,数个时空的文明进程会受到影响。”
“难道你不可以大声祷告,祈求上帝,请求他出手相助?”
“上帝就在我们心里,他随时都在提供帮助。”说着,天使走到殿外,认真观察亭子周围的地形。
上帝就在我们心里?风野的脑子有点发懵。上帝不是住在宇宙深处某个特别神圣的地方?或者一年到头忙着从银河系到仙女座展开巡视?最有可能见过上帝的天使却说他就在我们心里。啥意思?她是在打比方吗?
“风野,麻烦你把地图打开一下。”天使对站在一旁发呆的风野说。
“好的。”风野走到天使身旁,拿出地图摊开。
“那是白塔?”天使看了一会儿地图,抬起头指着西边不远处一座白色的塔问风野。
“是,它是一座藏式喇嘛塔,建于清朝初期,也就是350多年前。据说白塔里面珍藏着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
“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吧。”
风野和天使沿着台阶下山往西走。
“你们俩站住别动。”突然有人冲着他们喊。
风野吓得一哆嗦。坏了,地狱魔子苏利文追来了。我扶着负伤的天使,肯定逃不掉。这下小命要玩完了。
风野抬头一看,却是一位穿着制服、戴着警帽的警官站在面前。哦,不是地狱魔子。是友好的警察叔叔。
“怎么啦?警官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请把你俩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我的身份证就在钱包里,给他检查没问题。可是天使哪有什么身份证。警官肯定不会相信美丽的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俩会被带去警察局。如果她说她是天使,他们就会把她关起来,做各种试验。不行,不能让他检查,我得抗争。
风野正要说话,感觉到天使的手在他背上划来划去,但是他没明白她在划什么。
“这么多游客,你凭什么只检查我们的身份证?”
“这是例行检查。请你俩配合。”
“我们是好人,又没有背着可疑的大包。你真的不用怀疑我们的身份。我们赶着去参观别的景点,你放我们走吧。”
“不行。必须检查,请你们配合。”
“好吧。”风野掏出身份证,递给警官。警官看了一眼,还给他。
“这位小姐的呢?”
“我们出来得急,忘带了。她是我女朋友,绝对是好人。”
“不行。你可以走了,她得跟我们去警局,核查完身份才能走。”
“有必要吗?”
“当然有。”警官说着就来拉天使。她一侧身,闪到了一边。奇怪的是,自警官出现,天使一句话都不说,而且双眼一直盯着地上,没有抬过头。
“你是警察,要文明执法,不能乱来。”风野挺身拦住了警官。难道今天碰上色狼警察了。得记下他的警号,回头找王俊恩他爸去他们局长那儿投诉这个家伙。
“不愿跟我走也行。小姐,请把你右手戴的手镯押在我这里,你把身份证送到景山公园门口的派出所核查后就可取回。”劫色不成,又想劫财,这肯定是假警察。风野生气了,想挥拳揍这个家伙一顿。
天使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警官,而是伸出右手握住了风野的手,用食指在他手心里划来划去。这次风野明白了,她在他手心划的和刚才在他背上划的是同一个字:地。
地?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暗示这个家伙是地痞?不对,是地狱魔子?不会吧?地狱魔子会穿着警服,还跟我们在这里枉费口舌?他不会挥刀就砍或是口喷火焰么?
风野抬起头,想看清警官长得像不像从地狱来的。
“楚风野,请你把小姐的手镯取下来给我。”警官直视着风野的眼睛说。
风野不知为什么,觉得他必须服从警官的命令,便伸手抓住了天使的右手。可是,他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不能服从,决不能服从。
“你是地狱魔子。我不能给你手镯。”
“你错了。我是天使,她才是地狱魔子。她偷偷溜进天堂,偷走了我的手镯。我一路追来,就是为了取回这只手镯。”
这是怎么回事?风野看看天使,又看看警官。到底谁是天使?谁是地狱魔子?天使还是没说话,也没抬头。
“你不要以为她长得漂亮就是天使。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变成这样是为了搏取你的同情。不信你找块砖头朝她头部砸一下,看看她会变成什么可怕样子。”
“我不信。你装扮成警官骗人,你才是地狱魔子。”
“我装扮成警官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们人类,只想智取手镯。要是我是地狱魔子,我干嘛要费这么多功夫,用烈火把你烧焦不就结了?”
风野已经头昏脑涨,觉得警官乌黑的眼神就像一口深潭,把他吸了进去,不由自主相信警官说得很有道理。他试图取下手镯,而天使仍然一句话不说,双眼看地,手纂成拳,不让他得逞。
就在此时,风野背后响起一声大喝:
“看刀,你这魔子。”
风野的头脑倏地清醒过来。
只见一把雪亮的日本武士刀从风野背后伸出,向警官刺去。警官往旁边一闪,刀刺空了。但刀并没有收回,而是停留在空中,对着警察的胸腹。
四周的游客吓得四散奔逃。
警官双眼倏的睁圆,似乎要冒出火来。他沉声说:“我会怕你这人间之铁?!”
他伸手抓住刀锋,顺时针猛拧,想要折断武士刀。刀逆时针旋转,飞速向后撤出。刀锋上血迹点点。
警官惨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滴滴鲜血渗出,滴落在白石台阶上,溅起一朵朵小小血花。
“不相信吗?”那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专克妖魔鬼怪的童子切安纲。你知道它的厉害了吧?”
“你是谁?胆敢阻拦我。”警察问。
“我是池田昭雄。源赖光是我的先祖,他就是用这把刀斩杀了无数的妖魔鬼怪。”
“那把刀不是摆放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里吗?”
“那只是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供人参观用的。刀的真身,一直都在我们家族手中,是我们降魔除妖的利器。”
“你觉得我会怕童子切安纲?简直是超时空笑话。”警官挥掌欲击,却脸色大变,冷汗涌上额头。
“我一定会取回我的手镯。”警官扔下一句硬话,转身跃进树丛,消失无踪。
风野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短头发男子说:“非常感谢出手相救。你说你是池田昭雄先生?”
“正是在下,幸会了,楚风野先生。”池田把刀插回鞘里。池田的汉语说得很地道。天使也说她学过国语。难道汉语已经变成了宇宙通用语言了?
“真是凑巧,要不是你在这里旅游,而且还带着日本名刀。我们就没得救了。(本文首发钛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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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丰富,语言风趣,不赞说不过去啊!而且你提到了天坛和二泉映月,我喜欢天坛的大气,杭州又是我的故乡,O(∩_∩)O哈哈~
什么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