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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宁把手机还给郭镇长,说:“接吧。”
郭镇长犹豫地问:“跟他说什么?”他还从没跟黑客打过交道。
匡宁简短地说:“拖时间,套口风,不承诺。”
郭镇长忐忑地按下免提键,手机喇叭“滋”地一声,一个高亢刺耳的声音传出来:“郭镇长,这回你相信我了吧?”
声音非常尖锐,刺到耳朵里极不舒服,冯翠翠皱起眉头,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匡宁一下就听出来,这是经过了变声软件的处理,特地把声波拉成离奇的高音,掩盖黑客原来的嗓音。
“相信,我们完全相信了。”
“好,六百万,你只有二十一个小时了!”
“能不能宽限几天?六百万,筹集也没那么快呀!”
“那是你的事,我说了一天就是一天!”
“唉,你不了解情况,我们政府工作都有流程的。给不给钱,给多少钱,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都要领导批准的。一个一个流程走下来,哪有那么快?”郭镇长不愧是久经官场,打起太极拳来一套一套,他拖长声音说,“我已经在努力争取了,但是我们政府部门,你也知道,效率没那么高……”
“少废话!我还是那句话,你是要六百万,还是要葫芦镇?”那头冷笑道,“今天才开了十几秒钟,就差点淹死一个人。明天给你开上一天一夜,叫你们全镇都变鱼塘!”
郭镇长连连惊叫:“不行!不行!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能放水!”他苦着脸地说,“唉,黑客同志啊,我们葫芦镇跟你无冤无仇,何苦跟我们过不去呢?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想办法……”他说得情真意切,几乎连眼泪都要下来了,连匡宁都不禁佩服他的演技。
那头却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别拖延时间了!把钱准备好,回拨这个号码给我!”
啪地一声,电话挂了。
郭镇长放下电话,和冯一劳、冯翠翠一起望向匡宁,等待他的分析。
匡宁摇摇头,这通电话经过变声软件处理,听不出对方嗓音,无从判断罪犯的身份特征。
要是万宝国在这儿就好了。他暗暗心想,万宝国是刑事警察,更擅长捕捉细节中的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外面推开房门,大踏步走进病房,说:“初步结论,罪犯不是本地人。嗓音可以变声,口音不会变,听罪犯的口音,应该是西南一带的人。”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他把箱子交给匡宁,说:“这是你的工具箱,我给你拿来了。”
匡宁兴奋地说:“你来了太好了!”他拉着那人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刑侦专家,万宝国同志。宝国同志经手捉拿的罪犯可谓数不胜数,有他来到葫芦镇,我们是如虎添翼呢!”
郭镇长等人站起来,一一自我介绍,跟万宝国握手。冯一劳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听出口音的呢?刚才打电话你也不在呀!”
万宝国大咧咧地说:“我们监听了郭镇长的手机,刚才的通话我全都听到了。”
郭镇长大吃一惊:“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居然监听了我手机?”
“当然要监听了。你报案之后,我就料到罪犯还会打你的电话,进行再次通牒。我就申请监听你的手机,领导也批准了。——你看,我料得没错吧?”
郭镇长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粒,他伸手抹了抹额头,说:“这个……不太好吧,监听我的手机,至少要跟当事人打个招呼吧。”
但是抱怨归抱怨,万宝国的领导显然是省里的高官,级别比他高多了。领导批准监听,他也只能接受而已。
万宝国的眼睛敏锐地扫了扫郭镇长,好像看出了些端倪,但又很快移开目光,说:“我们继续分析这通电话,看能不能再找出什么线索?”
冯翠翠一直低着头看手机,突然抬头说:“我有一个看法,那人不是本地人,但是此刻他人在葫芦镇。”
万宝国会意地一笑:“为什么?”
“他刚才电话说,差点淹死了一个人,说明他听说了匡警官的事件。我认为这是他说漏了嘴,暴露了他身在葫芦镇。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听到消息?我们承认,葫芦镇地方小,熟人多,消息传得特别快,下午我刚把匡警官送到医院,事情就传得满院皆知了。但是传来传去,也只在本地打转,只在口头上打转,这种事情不可能上报纸,更不可能上电视,最多是上上网络。刚才,我特地查看了几个在网上比较活跃的本地人,他们的微博、微信、论坛发言,都没提到这件事。所以我们能够断定,他此刻一定身在葫芦镇。”
匡宁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冯翠翠分析得极有道理,貌似毫无头绪的案情,被她独具慧眼地一点一拨,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曙光。一向藏匿在黑暗之中的铁蝴蝶,又一次被识破了马脚,大大缩小了搜捕罪犯的范围。
对于保护水电站,冯翠翠一直是一副漠不关心、拒不合作的态度。但当大家开始分析案情,没想到她也是心细如发,一眼就抓住了要害。看来刚才叫她留下来,还真是留对了。冯一劳也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从这个处处闹别扭的女儿身上,他第一次看到一份正能量。
郭镇长兴奋地跳起来:“那就好办了!我这就发动组织排查,本镇的外来人口凡是有西南口音的,统统抓起来!”
万宝国一摆手止住他:“冯翠翠讲得很有道理,但是还不全面,我们并不能断定,铁蝴蝶就一定在镇上。因为我们到今天也没有弄清楚,铁蝴蝶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有可能他是一个团伙,有人负责网络上攻击破坏,有人负责打电话敲诈勒索,还有人负责混入本地打探消息。那个打探消息的家伙,不一定有西南口音。他说不定连外地人都不是,他可能就是葫芦镇本地人,被铁蝴蝶团伙给收买了。甚至,做最坏的推测,他甚至有可能就是水电站的员工。他们看到匡宁来做调查,就里应外合打开泄洪闸门,企图抢先一步,先把警察淹死在绿叶江中。”他厉声喝道:“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他炯炯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向郭镇长、冯一劳、冯翠翠三人。三个人被盯得如芒在背,都不自然地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匡宁说:“话虽如此,排查也还是要做的,不能放弃任何线索。至少我们能够肯定,铁蝴蝶或者铁蝴蝶的同伙,正在葫芦镇活动。就算不是铁蝴蝶本人,抓到一个喽罗也是好的。”
郭镇长僵硬地坐回去:“好,我派人去办。”
他嘴上答应去办,但匡宁和万宝国都看得出来,他的态度并不积极。
葫芦镇依山带水,物产丰饶,来来往往做生意的外地人不在少数,一一排查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眼下大祸临头,镇上人心惶惶,除非有必胜把握,才可能说服干部群众,以雷霆之势一击得手。要不然的话,人人都在顾着疏散逃命,谁还有心思去做繁密琐碎的排查?
况且,排查速度也太慢了。只剩下大半天时间,不等结果出来,铁蝴蝶的最后期限也到了。
匡宁低头沉思片刻,说:“除了排查以外,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也许可以奏效。”他拿起郭镇长的手机,说:“你给他主动打个电话。”(本故事首发钛媒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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