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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蒋琪 老王八蛋

当你觉得事情已经很坏的时候，有时并不是，因为它还可以变的更坏一些。

蒋祺已经快要疯了！上周四的《黄河商报》消费版的过敏报道还未完全平息，这周四的《黄河商报》又出了一篇新的报道：《后续女人花赔偿过敏消费者5000元 将召回全部日霜》。

早上一到公司，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就都被叫去了龙华的办公室。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而龙华还没有到。蒋祺依然坐在后面默不做声，只是看到坐在身边的张岳在那不停的擦汗，蒋祺心里觉得可笑。她低下头，抿住嘴，努力不让别人看出她的情绪，特别是不能让张岳看到。现在的蒋祺只想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尽量多保持久一点的好心情。

虽然这看上去是一个正面报道，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相当于承认了女人花的产品有问题。而至于召回，更完全不可想象，这给人的感觉就是产品问题已经严重到了无法弥补的程度。早上来公司的路上，蒋祺给高洋打过电话，对方说是张岳亲口说的召回，并说一会儿会把电话录音发过来。蒋祺不停的查看邮箱。

龙华怒气冲冲的进了办公室，把手里的纸“啪”的一下摔在了桌子上。“到底还有完没完？”龙华愤怒的语气彻底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大家吓了一跳，都低着头不说话。

“蒋祺，说说你上周怎么见的记者。”蒋祺听到龙华把矛头转向了自己。

蒋祺从今天早上起来就知道这事肯定躲不过去。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就有点“八女投江”舍身就义的气概了。横竖都是一死，蒋祺直接和龙华顶上了：“出什么报道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记者下套，我有什么办法。他说一会儿会把采访录音发过来。”

“好，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录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华紧紧地盯着蒋祺，好像在告诉她一会儿看你怎么自圆其说。蒋祺感觉从脚底串上来一股寒气，直袭脑顶。

“这篇报道上还有个邮件截图，谁给我说说这个内部邮件是怎么传出去的？”龙华说的邮件截图是女人花下发到各个渠道地区负责人手里的邮件，要求各销售渠道15天内无条件退货，有任何异常情况及时反馈的邮件通知。

看没人说话，蒋祺嘟囔了一句：“不知道。”

“没问你！”龙华看着负责渠道的李总，“广祥，你来说说。”

“龙总，我觉得这一切应该是李浩做的。李浩三个月前去了九州，后来我们逐步停掉和九州的合作，九州那边估计是为了搞垮我们。”李广祥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炮灰，赶紧撇清嫌疑。

“是谁做的还用你来告诉我？我问这个邮件是怎么传出去的。”龙华的手指当当当的敲在桌上，声音清脆又沉重。

“李浩在咱们公司干了十几年，咱们有几十人收到这封邮件，我只知道不是我传出去的，到底是谁，我可真就不知道了。”李广祥不想背黑锅，却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和角度。

龙华一下子就怒了，“邮件是你发的，收到邮件的人又都是你的手下，你不知道不代表邮件外泄不是你的责任！”

面对龙华咄咄逼人的话语，李广祥居然丝毫不示弱：“你要觉得是我的责任，你愿意怎么追究就是你的事，我无所谓。是你停掉九州的合作引起的这么多事情，我只是执行你的安排，别什么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李广祥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就像是一个即将英勇就义的战士。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龙华听到这话，哗的一下的站了起来，“咱们说的不是和九州的合作，说的是这个邮件怎么传出去的。李广祥，今天你要是觉得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不参加这个会。”龙华也怒了，突然觉得怎么今天这帮人一个个的都这么能耐了啊。

老李听完，鼻子哼的一声冷笑，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蒋琪看到这一幕都吓呆了，心里想，该怎么办，我该做点什么才能让局面缓和？只见她身边的张岳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李广祥，劝说道：“老李，别这样。”

没想到龙华对张岳给的台阶毫不领情，他站在那里讪笑着说道：“哎呦，你倒当上好人了。这个报道出来，采访的是谁，你们公关部怎么维护的媒体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搞，你们有没有能力去搞搞别人，我还没有说到你们部门的问题呢。”

李广祥被张岳这么一打岔，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冷静。他不再说话，只是忿忿的、顺从着被张岳拉着坐下了。

张岳听到龙华的训斥也不反驳，大家就听着龙华继续发火：“半年前，我们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那个时候，你们几个是怎么说的，一个个拍胸脯说肯定让女人花再次辉煌！是辉煌了，就是这样辉煌吗？是快毁灭了吧！这半年，宣传报道做出来什么了？市场有什么好的活动？”龙华看着张岳，张岳不说话。龙华继续指向性更强：“我让你新拍的广告片有什么新的进展？代言明星找的怎么样了？”

张岳低声道：“广告片剧本不是给你了吗？你也没回邮件。”

龙华一听又火了，本来降下来的音量再次提了上去：“我没回邮件，你就不推进这事了？什么事情都要我做主，要你干什么？你们这帮人在这里都是副总裁、总监什么的，居然连这点责任都不敢承担，难道什么事情都要我做决定吗？”

大家一片死寂，蒋琪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个时候偏偏又静的出奇，蒋琪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低了下头，看了下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高洋的邮件到了。刚才龙华说要听采访录音，我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要不要？要不要？蒋琪一下子满脸通红，抬头看着龙华，欲言又止。

“蒋琪，什么事？”龙华看出了蒋祺好像有话要说。

“记者的邮件到了，里面有两个附件，估计是录音。”蒋祺趁机赶紧说道，希望录音能够缓和一下室内的紧张气氛。

“把你的电脑声音打开，音量调大点，让大家听听到底怎么回事。”龙华用手捏了捏眉心，终于坐下了。

蒋琪看了下两个文件，一个文件名是自己的名字，另外一个是张岳。蒋琪大概记得自己和高洋的通话没说错什么，就先点开了自己的那个录音文件。

“嗨！高洋。”

“蒋琪，我问你一个事情。据说你们要召回所有的日霜产品？”

“哪个产品？”

“就是王大妈买的那个产品。”

“哦？我没听说啊。”

“我看到你们一封邮件，说无条件退货。”

“是吗？还有这个邮件呢？谁给你的？”

“无条件退货等不等于召回呢？”

“高洋，我一个媒介哪能知道那么多事啊。我可拜托你别再写我们了，千万别写！”

“嗯...对了，上次你给的钱我转交给王大妈了，她感谢你们呢。”

“哦，你怎么处理都行。”

“我让王大妈写了个字据，快递给你吗？”

“真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

“要不你帮我收着吧，我下次去郑州请你吃饭，到时候再给我也行。”

“好啊，那我等你！”

“好啊！拜拜哈！”

“拜！”电话挂了。

大家听完了没说话，龙华接着问道：“还有吗？”

“这还有一个录音，应该是采访张总的。”蒋祺回答道。“放！大点声。”龙华命令道。

“哪位？”

“张总，你好，我是河南的报社记者。”

“哦，你好你好！”

“张总，听说你们公司做了一个很负责任的行为啊。”

“什么行为？”

“据说是首创在国内化妆品行业推行无条件退货呢。”

“对，对，是这样的。女人花在国内也是最领先的化妆品企业，我们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国家的新消法也快出台了，我们应该去应对时代的变化，把消费者放在第一位。”

“谢谢张总，能谈谈召回的事情吗？”

“接受消费者无条件退货应该是化妆品行业的召回政策，化妆品是美丽的辅助品，是让女人更加自信的产品，我们不能让我们的产品使消费者产生任何怀疑。如果有怀疑，我们也会打消这种疑虑，让消费者放心使用我们的产品。”

“非常感谢张总，再见！”

“再见！”

整个通话过程中都能感觉到张岳的滔滔不绝，记者的几个问题都是抓住难得的缝隙提出来的。

放完这段录音后，蒋琪看着身边的张岳，他左手放在右臂上，环抱在胸前，右手悬在半空，有点像小时候举手发言的奇怪姿势，嘴张着似乎是惊愕，似乎又是要说什么，但是一直没说话。

龙华看着张岳，目漏凶光：“你们先出去，我和张总单独聊聊。”

蒋琪迅速起身，跟着大家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在下楼的楼梯间里，一群相识的人默默行走，谁也不说话。

几个小时后，张岳回来了。蒋琪在自己的工位上偷瞄着张岳，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异样。

忙忙碌碌的一天都在控制这篇稿件的转载中度过。也有几家媒体在跟进这个报道，蒋琪一概回复，“公司还没有统一说法，不方便接受采访，如果有采访提纲，可以发邮件给我。”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张岳又给了蒋琪一个新任务，邀请十家关系好的媒体，明天下午来专访龙华，就是谈召回的事情。

一直忙到晚上8点多才下班，到家都快晚上10点了。这时候，蒋琪接到了龙华一个电话：“听说你和李浩的关系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蒋琪反问到。

“据说是情人的关系。”龙华回答的很淡然。

“你听谁说的啊？”蒋琪有些紧张。

“谁说的不重要，我希望不要因为你们的特殊关系，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发展。”龙华在电话里毫不客气的说道。

蒋琪“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早晚会查清楚，希望不是你！”说完，龙华就挂了电话。

“好。”蒋琪嘴上说着，心里想着，你这么恐吓别人有意义吗？

挂了电话，蒋琪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妈的，张岳你这个老王八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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