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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张岳 秘密

兔子急了会咬人，人急了，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自保。

这几天李浩的去向在公司里流传开后，大家都能隐约感觉到是李浩操纵了报道。而在早上看到稿子的时候，张岳知道现在的重点不是幕后是谁，而是谁才是卧底，是谁泄漏了那封内部邮件。

一篇报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源源不断的能知道内部消息。张岳一直纠结要不要把李浩和蒋琪的关系说出来，他隐约记得自己回答过一个关于召回的记者提问，但对于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却没有太多印象。当他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李浩和蒋琪的隐秘关系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显然龙华会对卧底比自己的无心之言更感兴趣。

当蒋琪放完了两段录音，所有人都出了龙华办公室的时候，龙华坐在那里不说话，开始翻自己的桌子找东西。过了一会儿，张岳终于知道他在找什么。龙华拿起直播电话，对着门口的助理小高说道：“帮我去买两盒烟，要万宝路的冰蓝，再捎带一个打火机。”

张岳从来没见过龙华抽烟，这个眼前比自己小了将近20岁的年轻人，从去年接手公司后，就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他的有些做法完全背离了原来的化妆品行业甚至是广告行业的规则，这让营销公司出身，并且主要服务化妆品客户的张岳颇感难适。

“怎么回事，说说吧。”龙华很淡然的问道。

“我觉得我们都中了圈套。”张岳嘴上说着，身上却是一身冷汗。

“谁的圈套？”龙华看了一眼张岳，继续问道，眼神里并没有太多信息。

“蒋琪。”张岳说完，直盯盯的看着龙华，想看看他的反应。

“哦？”龙华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点惊讶。张岳心想，这也难怪。在这个国企转制过来的公司里，大多数中高层骨干都是四十岁左右，只有蒋琪算是为数不多和龙华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而且蒋琪也算的上是一个美女。从以往的接触中，张岳就能隐约感觉到龙华对蒋琪的好感，而这份好感，他一点都不陌生，曾经他对她有过这个好感，曾经他感觉到李浩对她也有过这个好感。

龙华停顿了几秒，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张岳终于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了。他有点小激动，类似那种贱人终有被天收的小兴奋：“蒋琪应该就是李浩的内线。她来女人花之前，和我是一个公司的。我们几个合伙人一起开了一家营销公司，蒋琪和其中一个合伙人搞上了，搞到那哥们的老婆来公司，就一个要求，要求蒋琪走人，要不就把事情说出来。正好那个时候，我退出合作来了女人花，蒋琪就求助于我，来了咱们公司。来后没到两个月，我就发现她和李浩有点不对劲。李浩特别愿意带着她出差去领各种奖，有一次他们去深圳领奖，晚上他俩住在一个房间。这个事应该没什么人知道，我也是听一个组委会的好哥们说的，我这才真正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的。”

没想到龙华听完特别冷静：“那这么一个人，你为什么同意她来我们公司呢？”

张岳彻底无语了。

看张岳没说话，龙华又接着问：“现在是说李浩和蒋琪有一腿，还是说蒋琪就是内线呢？”

龙华不冷不淡的态度已经让张岳快要抓狂了，“这很明显就能推理出来啊。”

“那你和九州的孙蓉蓉也有一腿，我为什么不怀疑你呢？”龙华看着张岳那跃跃欲试的模样，突然有些想笑。

听到龙华这话，张岳一下子萎了。他低着头，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红到肚脐眼了。

龙华也不说话，张岳也不知道把话怎么往下接，就这么冷在那。刚才那种揭穿别人秘密的快感转瞬就变成了自己秘密被揭穿的慌乱，龙华这么维护蒋琪，难道是这小婊子这么快又和龙华搞上了？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张岳心里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蒋琪这个人太可怕了，甚至有点嫉妒，女人还有上床这个终极大招啊！

张岳坐在那里，一边想一边搓着手掌。手心里都是汗，湿漉漉的，怎么搓也搓不干。

龙华等了一会，终于开口了，“现在除了谁是内鬼外，我们该怎么应对也是重要的，你就坐在那里好好想想，等下刘航来和我们一起商量。”

“嗯。”张岳点头应承着，庆幸龙华终于不在外遇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这个刘航也是一个让他想不明白的人，以前完全不是化妆品行业的人，龙华接手后不到一个月就换掉了之前的外协公关公司，让刘航的新世纪文化传播公司全盘接手了。公司里的人都说刘航和龙华关系不一般，但到底是什么关系没人知道。有的说他俩是高中同学，甚至有的说他俩是gay友。这个刘航虽然才28岁，但是的确身手不凡。

就在等刘航的时候，龙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直通电话就问他的助理小高：“查一下上周蒋琪去郑州的航班几点到的，晚点没有。”

刚挂上电话，刘航就进来了。“抱歉，抱歉，我来晚了。上午公司有点紧急的事要处理一下。”张岳抬头打量着刘航，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一脸的汗还没擦掉，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龙华紧着摆手，一边示意刘航坐下，一边说：“没事，没事，坐！我们一块聊聊该怎么办。”

刘航紧挨着张岳坐了下来。

龙华问刘航：“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再介绍一下吗？”

“不用，就是谁泄漏的内部邮件查出来了吗？”刘航一边回答，一边脱了外套，叠整齐后，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龙华看了会电脑屏幕，大概是读了一封邮件。把头微微扭向张岳，目光看着他说：”有一些嫌疑人，但还没有确定是谁。”张岳特别好奇，在这个时候，龙华看的是什么内容。

发现张岳刚才偷瞄自己电脑屏幕，龙华也转过头看着他。张岳注意到了龙华的目光，内心一阵翻腾，看我干吗？难道你也怀疑我？张岳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马上插话：“危机，危机，所有的危都是机。今天这个报道也有好的一面，就看你站在哪个角度去理解了。从字面上看，这还是我们的一个正面报道呢，说明我们在积极的解决问题，说明我们是个负责任的企业。”

张岳把话停在这里，看看龙华，又看看刘航，可是没人接话茬。龙华蹦出来一句：“继续啊。”

“我们是不是应该出一个声明，为了配合即将出台的新消法，我们全面推行一个月内无条件退货。对于报道涉及的日霜，我们推行无限期的无条件退货。”张岳继续说道。

龙华冷冷一笑：“无条件退货，你知道如果大家都来退货，怎么退？用了半瓶你退不退，拿过来一个空瓶你退不退？按我们现在的量要退多少钱啊？你做过成本预估吗？我们现在还有很大一部分产品线依靠九州的渠道，如果九州直接把他仓库里的库存退回来，我们怎么办？”

“我倒认为张总说的不无道理。”刘航的插话让张岳一下子感动的稀里哗啦。他侧过头，目带感激地看着刘航，只见刘航站了起来，走到龙华办公桌对面的小黑板前，边写边说，看来是一个成熟的系统方案了。

“我今天早上看到这个报道，发现有一个硬伤，就是召回。”刘航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召回方案”。“召回是汽车行业的专有名词，其他行业从来就不存在召回的说法，因为汽车是安全类产品，同时有4S店作为线下辅助体系，所以有召回的条件。化妆品完全不具备召回的可能性，总得来说，召回很可笑。”龙华和张岳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其次，退货是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刘航在黑板上继续写下了“二、退货方案”。“我觉得我们放开退货的邮件已经被公开，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宣传退货。其实关于刚才龙总提到的疑虑我也想过，如果一旦放开退货，我们无法承担巨大的退货成本，所以我们要增加退货的门槛。很多案例说明，只要你有一点点的麻烦，消费者就会选择放弃，所以我们要提高退货的要求。”

“1.退货标准。就是要求有购物小票，而且小票要完整，实际上这个要求已经让很多人无法退货了，没有多少人会保留小票的。”

“2.直营柜台退货。就是只能到我们商场的直营柜台退货。我们目前大概在20个城市有40多个直营柜台，我觉得没有多少人会为了100元钱选择跑一趟商场。”

“3.邮寄退货。仅有柜台退货显得我们诚意不足，那么没有设立直营柜台的城市，消费者可以选择快递退货，同时附上自己的支付宝账号，我们统一退换货品的同时再补上10元运费。叫快递已经很麻烦了，也不会有太多人去这么做，而且10元运费基本不够。”

“4.退货范围。我们本次的退货应该仅限于报道中涉及的那款日霜，并且是不管是否打开包装，不管用了多少都退，其他产品不在无条件退货的范围内。”

说完如何退货，刘航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以攻为守”。“目前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这个明显是被策划好的系列报道。我刚看了媒体监控报告，很多媒体已经在开始以化妆品召回第一案的选题来跟进这个报道，而且后续对方有什么报道，我们完全无法控制。如果我们否认召回，后续依然有新的新闻点；如果我们停掉退货，可以预见题为全国大量消费者退货无门的报道。所以现在关键的是打破对方的传播节奏，主动发出声明。”

刘航停顿了一下，看龙华和张岳没有插话的意图，于是接着说道：“退货这个事情对我们有利有弊。不好的地方在于，我们承认了产品可能有潜在问题。为了消除这个弊端，就要把国家有关部门的检测报告拿出来；对我们有利的地方在于，可以树立我们是一家有责任心的企业。从我之前对女人花做的消费者调查结果看，我们的产品虽然具备不错的知名度，但是品牌认知度和忠诚度都很低，我们可以借助这个事情打动消费者，所以这个声明要怎么写，非常重要，而且要尽快。否则过了新闻热度，我们就没办法扭转形象了。我的建议是，今天看一天情况，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微博、论坛等攻击现象出现，今天下班前决定明天下午是不是办一个小型的媒体交流活动。”

龙华“嗯”了一声后，开始思考。张岳看着黑板上成熟的公关方案，再看看刘航，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老了，顿时生出一种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感慨。就在张岳还在为自己的年华哀悼时，只听龙华说道：“的确已经有不少媒体找我了，我看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那今天该怎么办呢？”

“今天不要接受采访，交流会前都不要。因为电话采访时间太短，这么多内容没办法给记者，最好等到明天下午一起给。”刘航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张岳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对话中可有可无，赶紧说道：“那我这边抓紧准备声明，再加强监测，下午3点我们确定要不要明天开交流会。”

“好。声明写完随时给我们。”龙华对着张岳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张岳起身要离开，龙华居然罕见的送他到门口。到了门口的时候，龙华问办公室门口的小高：“航班查到了吗？”

“查到了，正点到达。”小高回答道，同时顺手递给了龙华两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张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走廊里他一直不敢直视蒋琪，但是能感觉到蒋琪在看他。他打开电脑，开始准备写那个声明，却在便签纸上写了两个字母“J、Q”。这是蒋琪名字的首字母，他突然想到了这也是“矫情”的首字母，不禁乐了，想起了那句经典台词“贱人就是矫情”，以及那句经典翻译“Bitch，always bitch。”

未完待续……

《浓妆素颜》介绍：这是揭秘公关和传媒圈暗战的一部长篇小说，故事虽然是虚构，但里面的事情却每天都在上演。媒体、公关、阴谋、性、交易⋯⋯中国首部以真实互联网与媒体群体为原型的职场商战剧，“钛小说”及“人人都能写电影”联合独家揭幕⋯⋯本小说将第一时间于钛媒体旗下“人人都能写电影”微信帐号（ID: AV_bar）独家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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