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媒体注:科技发展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改善我们的生活,让人们生活地更加便利和舒适,正是因为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的生活才能够如此美好,享受到电力、互联网以及智能设备等等。
乔布斯曾经说过要站在科技和人文的十字路口,在今天,我们更加深切地感受到,科技和生活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得紧密,两者不再是之前那样泾渭分明,在时序和类别上有着清晰而严格的区分。在今天,它们如此水乳交融,科技的发展必然即使反应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人们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又反过来推动科技的不断进步。
钛媒体特此策划了“未来生活家”系列人物故事,走遍全球专访那些游走在科技、时尚生活和商业之间的人们,他们是一个特殊的领袖群体,依靠自己对生活、科技的理解,他们不仅开拓出了自己的事业,还帮助世界上更多的人们体验了科技带给生活的巨大提升。
本文是第六篇专访(前五篇详见“未来生活家”专题),我们找到了雾霾净化塔设计者丹·罗斯加德,一个想要升级现实的创客,梵高自行车道、风筝发电、雾霾净化塔、减霾单车…他对公共空间的改进和节能环保基础设施的创新异常着迷。
2013年,荷兰设计师丹·罗斯加德(Daan Roosegaarde)受邀来北京参加国际设计周,这也是他第一次造访北京。在此之前,他对雾霾闻所未闻。
目睹北京严重的空气污染,丹·罗斯加德萌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做一个装置,把被污染的空气搜集起来,净化后再释放出来呢?
很快,他带领自己的团队设计了一个雾霾净化塔(Smog Free Tower)的原型。与此同时,他也频繁和艺术家、科学家和设计师群体们交流,希望获得更好减霾建议。
他得到了很多“异想天开”的想法,比如,一个来自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女生提议,设计一种能根据雾霾严重程度变化颜色的衣料。来自不同群体的热烈反应令罗斯加德对减霾计划充满了信心,并愈发积极地改进原先的模型。
2015年9月,首个成型的雾霾净化塔面世,被放置在他位于鹿特丹的工作室外。这个硕大的空气净化器采用正离子技术,高7米,铬合金框架,六边形,每边都由扇叶组成。
罗斯加德工作室在鹿特丹做的实验结果显示,该塔能捕捉并收集空气中70%的PM10颗粒和50%的PM2.5颗粒,每小时净化空气3万立方米,一天半左右的时间中释放出的新鲜空气相当于一个足球场体量,仅需相当于一只电水壶的耗电量(1170瓦)。
塔的工作原理和一些医院使用的空气过滤系统相同。简单来说,塔内有一台强大的静电吸尘器,吸入被污染的空气后,利用静电吸附原理,电离空气中的雾霾颗粒物,使其带有正电,用一个带有负电的电极吸附这些颗粒后,再排出净化后的空气。
使用电离技术的空气净化器有出风量大、滤芯过滤效率高、空气净化效果明显等优点,也有产生臭氧、维护成本高等缺点。而雾霾净化塔使用了拥有环保专利的正离子技术,在吸附和过滤的过程中不会释放臭氧,避免了对环境造成新的污染。
建这座塔可不便宜。此前,为了筹集建造该塔的首笔资金,罗斯加德在Kickstarter上发起目标为11.3万欧元(约合人民币83.2万元)的众筹项目。
他把雾霾净化塔从空气中提取的碳颗粒压缩并封存到亚克力中,制成戒指、袖扣等饰品以250欧元的单价出售,得来的收益被用该塔的研发与建设,每个小碳方块都由1千立方米空气内的雾霾颗粒压缩而成。
换句话说,每购买一个雾霾宝石,就意味着买者为1千立方米的空气净化做出了贡献。这个概念很受欢迎,购买者付了定金后纷纷在社交媒体上晒订单。
募款截止日期之前,罗斯加德就达成了既定目标,这对他和他的团队来说都是意外惊喜。
雾霾戒指面世后,有情侣用它做婚戒,英国的查尔斯王子也佩上了一副雾霾袖扣。无论这种宣传是有意还是无意,它无疑提高了人们对雾霾净化塔的期待。
很快,罗斯加德接到了来自墨西哥、印度、哥伦比亚等世界各地的合作邀约,中国环境保护部也在其中。
2016年6月,环保部直属的中国环境新闻工作者协会在京举办“减霾在行动”公益活动启动仪式,宣布将雾霾净化塔引进中国,在五个城市进行巡展。
9月,雾霾净化塔亮相北京,被放置在798艺术区中的751D.Park,引来民众围观,还吸引了房地产商、北京周边城市的政府机构前去洽谈。
不过,至今舆论还分为两派,一派从数据的角度分析,称用该塔吸霾是个笑话,就像用“海绵吸海水”,即使雾霾塔在北京的空气中能够正常发挥作用,按污染层100米高,如果要同时净化北京五环里的空气,大概需要10万台塔。另一派认为,该塔或许起不到什么实际效用,但它能用另一种方式提高公众的环保意识和防治雾霾意识。
罗斯加德知道雾霾塔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也不大在意批评的声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但我要的是解决方案。雾霾的彻底根治,的确需要政府主导,但这至少需要5至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难道在此期间我们什么都不做吗?我是设计师,我当然要从一个设计师的角度,以一个平凡人的视角出发,想想我能做什么,能设计点什么东西来改善目前的状况。雾霾净化塔不是解决空气污染的最终手段,它只是第一步。”
北京站巡展结束之后,雾霾净化塔被运往天津,并作为特展出现在今年6月出现在大连夏季达沃斯论坛(详见“钛媒体直击·2017夏季达沃斯专题”)。
在论坛期间,罗斯加德和共享单车ofo小黄车、互联网设计平台特赞达成合作,共同研发减霾单车(Smog Free Bicycle)。
减霾单车这个想法并非首创,罗斯加德设计雾霾净化塔时搜集的建议之中,就有一份来自台湾的类似设计提案。而近期在北京木木美术馆举办的一个减霾论坛上,罗斯加德与艺术家Matt Hope、清华大学杨冬江教授也探讨过这一概念。
新型减霾单车的工作原理和雾霾净化塔相似。单车车头将装有负离子净化装置,吸收、净化污浊空气后,向骑车者面部释放洁净的空气(钛媒体注:目前设计还在进行中,可能会有新技术产生)。减霾单车计划如果成功,人们在雾霾较为严重的天气也可以骑车出行。
罗斯加德也和摩拜接洽过,但他个人认为,ofo的提议更完整,更切实可行。“既然这个概念已经被提出来了,我就不想再多等,我要尽快着手做这事,把新鲜的空气带给骑行者,让市民整体的生活质量得以提高。”他对钛媒体表示。
目前,该项目处于初始阶段。作为该项目的首席设计师,罗斯加德希望模型车能于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面世,而第一批的几百辆单车将提供给北京或上海的某个社区。
“有了雾霾塔、有了减霾单车、我们就可以到某个社区提出推广整个减霾计划,问他们,‘我们可以帮你们减少5-15%的雾霾。你们想在这项倡议书上签名吗?’ 我们想做的是一个完整的减霾行动计划,这一系列的活动都在思考人、环境与科技之间关系。”罗斯加德对钛媒体表示。
有趣的是,大连达沃斯夏季论坛是罗斯加德和ofo创始人戴威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也是他们第一次同台。
“当他在台上提出我们可以合作的时候,我很惊讶,我用眼神询问台下我的团队成员们,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一封邮件,但显然,他们对此事也一无所知。所以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件事首次被促成。”
罗斯加德喜欢这种很“中国”的做事方式,他觉得这个全新的环境里,一切都很有冲劲。他还刚刚被聘为同济大学的客座讲师,将教授与未来景观和环境设计相关的课程,其工作室在中国的业务也在不断扩张。
“我是荷兰人,之前我对中国的做事方法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我需要学习。但我又不想太‘融入’,毕竟我想做的是改变现状。”他对钛媒体说到。
跨界设计师
罗斯加德不是个善于“融入”的人,他一直在跨界,也一直在用不同的视角打量这个世界。
他曾学习艺术,并在荷兰贝尔拉格学院获得建筑学硕士学位。在校期间,他曾与知名建筑公司MVRDV合作著书。罗斯加德于2007年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一开始,工作室只有他一人,现在,他拥有一个由工程师、设计师和项目经理组成的22人团队 。
“毫不自大地说,我们团队是独一无二的。” 罗斯加德说。
2014年,罗斯加德工作室凭借着“梵高自行车道(Van Gogh Cycle Path)” 第一次走进公众视野。梵高欧洲基金会为纪念梵高逝世125周年,出资邀请罗斯加德设计这个项目。这段约1公里的自行车道是“梵高骑行路线” (Van Gogh Cycle Route)的一部分,位于梵高的故乡,荷兰南部的布拉班特省。
罗斯加德在车道上铺设了上千块太阳能荧光材料。这些“石头”形状与鹅卵石相似,涂层材料由罗斯加德工作室和荷兰基础设施公司Heijmans共同研发。它们以《星空》的漩涡状排列,白天充电聚集电能,到了晚上就化作了繁星闪烁的星光之路,呈现出梵高原作中瑰丽的星空效果。
罗斯加德的多数作品能被定义为公共艺术,又带有点创新型公共设施的影子。他想利用技术触发公众对美,对一些具体公共事务的思考,甚至挑战他们想象力的边界。
比如,为了庆祝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125岁生日,罗斯加德和荷兰天文仪器科学家Frans Snik、美国科学家Michael Escuti合作,于2014年为中央车站创造了一道45米宽,每天傍晚出现半小时的彩虹。
一般用于制造彩虹的技术,例如棱镜和衍射光栅,对这个项目来说都存在局限性。Escuti教授解释,为了呈现那道完美的彩虹,他们用液晶膜做了一个光谱过滤器。该滤光器的原理基于几何相位全息(geometric phase holograms)技术,能有效散射99%的白光,显出彩虹光谱中的所有颜色,比智能手机或电视能产生的颜色都要多。
此前,这个滤光器此前的主要用途是研究太阳系外行星。将如此先进的光学技术用在艺术装置上比较少见,“彩虹车站(Rainbow Station)”项目是一个艺术科技化,科技大众化的尝试。
“水之光(WATERLICHT)”则是另一个备受公众关注与喜爱的罗斯加德项目。
阿夫鲁戴克拦海大坝(Afsluitdijk,常被简称为the dyke)位于阿姆斯特丹以北60公里处,北海进入须德海的入口处,全长32公里,宽90米,高出海面7米,是世界上最长的防洪堤。
大坝是世界七大工程奇迹之一,也是近代荷兰最大的填海造陆工程。它不仅在相当程度上解决了困扰荷兰几代人的严重水患,也是荷兰人智慧的结晶。大坝已建成85年,由于海平面的上升和大坝本身零部件的老化,它需要一次彻底的整修与维护。
2016年,大坝的升级再造工程启动。罗斯加德以“水之光”作为工程的开场,用LED灯光虚拟出了高过人头顶的海平面。一方面,他想提醒公众珍视这项凝聚了前人智慧的人造奇迹,如果没有大坝,荷兰将沉没于水下;另一方面,他也想诗意地展现荷兰人的精神。
“荷兰人有好奇心,他们接受自然设定,找到了一种和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他对钛媒体说道。
除了开场的LED灯光秀,荷兰基建部(Ministry of Infrastructure)也聘请罗斯加德工作室负责大坝的多项景观工程,让大坝成为更具魅力的公共场所。
罗斯加德经常和来自不同领域的专家合作,他想通过每次新的设计突破自己,而借着这次的大坝项目,他想进一步探索可能的未来能源新形态。
受已故的荷兰第一位航天员Wubbo Ockels启发,他想利用风筝发电。风筝将通过特别设计的节能发光缆线与大坝相连。缆线上有传感器,供其找寻最大风力值。风筝飘动之时,会不断牵扯缆绳。把这种力转化称电力后,每只风筝能生成电20至100千瓦,是200户人家一天的用电量。
为了保障缆线上的光自然灵动,能随着的风筝上下飞舞而自然摆动,罗斯加德工作室花了8个月的时间研发这种缆线。和风车相比,这些风筝很轻盈,成本低,在范围较小的环境里也可以用。
翻修后的大坝上不设路灯,从节能环保和荷兰的实际天气条件考虑,罗斯加德用能源中性的反光涂料代替了LED灯等人造灯光。
受蝴蝶翅膀鳞片构造的启发,这些涂料中包含很多能反射光的微小棱镜,水闸外立面会因车灯光照而亮起,没有车经过时,它们将陷入黑暗中,不会有任何光污染。同样的反光涂料也会被用在车道两边的护栏上。一片黑暗中,驾驶者凭借两道光带指引方向,未来感极强。
罗斯加德不仅希望从自然界获取解决问题的灵感,他还想直接利用自然界已有的光源。
目前,他正和美国分子生物学家Alexander Krichevsky合作培植一种全新的蓝藻,后者曾成功合成了某种海洋发光细菌的DNA和某种室内植物的DNA。
“我想升级现实,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罗斯加德对钛媒体表示。
大坝上有些前人遗留下来的地堡,罗斯加德在这些地堡里注入薄薄的一层水,水中放有蓝藻。当参观者步入这些浅浅的水池中,蓝藻将因水的流动被激活,并发出微光。这些发光的古老微生物将代替地堡内的人造灯光,也预示着一种可能的未来照明方式。
一个想升级现实的创客
有些人批评罗斯加德的作品的审美价值大过实用价值,他用蓝藻的例子反驳:
“我们在培育的这种会发光的蓝藻是有潜力成为公共空间的路灯的,它们是纯天然、可持续发展的能源。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个世界不缺钱,也不缺技术,但缺的是想象力。艺术的功用之一是激发想象力和好奇心,而积极地幻想未来很重要。我们做的项目有的很艺术,有的很实用,有的是两者的中和。但它们一致的是,都想唤起公众对某项公共事务的意识,去激活他们的思想,提供一些可能的解决方案。”
罗斯加德对公共空间的改进和节能环保基础设施的创新异常着迷,他称自己的设计为“受自然驱动的社会设计(nature driven social design)”。
“你看蚂蚁,它们数量众多,但行进的时候不会出现交通堵塞。你看猫头鹰,它们飞行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那为什么飞机的噪音那么大?我们可以把科技和自然结合在一起。对我来说,智慧城市和智慧景观,要真正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罗斯加德对钛媒体说道。
自19世纪起,城市的环境形态已在人类社会、文化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而这种环境是工业文明特有的机械式思维方式在创造工业文明时的附带产物。如今,这种机械式的理念已被证明狭隘老旧,我们需要更高质量的生活,具有活力的社会合作模式与有机的城市设计。
罗斯加德认为,城市生态、生活方式的转变应是政府和民间共同努力的结果。
“比如,雾霾治理这件事,我们作为民间力量,可以从宣扬绿色、环保的理念和健康无污染的生活方式入手,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改变。而调整能源结构,制定减霾标准应该是政府主导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改变。但我们可以在中间相遇。洛杉矶、伦敦、新加坡也曾为了抗击环境污染与雾霾焦头烂额,但这些城市空气的好转,与民众的努力息息相关。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要意识到,享受无污染的空气是我们本该拥有的权利。”
生活方式的改变,也包括人与人之间连接形式的改变。罗斯加德需要社交媒体助其曝光,但他也讨厌硅谷,讨厌人们被电子屏幕和虚拟世界束缚而缺少真实生活中的交流。他曾对《连线》杂志表示,如果工作室里有人提到“app”这个词,那人绝对会被炒鱿鱼。
减霾单车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想借机把公众连接到一起。罗斯加德从项目初始阶段就进入到积极游说状态,想让这个概念被更多人知道。
“这种推广方式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尝试。这次我们不是等设计好了才把产品推出去,而是现在就放出消息,让大家知道我们的进度。这是一次公共事件,如果大家一开始就为这件事出谋划策,他们可能会影响最后成品的设计,我们也能听取更多人的意见。”
如果这个项目成功,罗斯加德将面临更大的挑战:共享单车已经因维护成本高、侵占公共空间等原因受到诟病,减霾单车的推广很可能会因触碰到更核心的城市设计与管理问题而受阻。
但精力充沛的罗斯加德并不担心。
“如果有机会,我想设计一个像巴西利亚国会大厦那样的未来之城。我是一个创客(maker)。我有了一个想法后,就会去试错,直到成功为止。”罗斯加德对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饰,“我就是想要升级现实,而且我不会光说不做。我也很好奇,想看看我最后能做出什么。”(本文首发钛媒体,记者/元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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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也有一位这样的艺术家,立志通过艺术计划和颠覆性的产品去唤醒公众的环保心以及灵性认知,实现觉他,他打造的产品快上市了,还没有发现任何媒体报道,钛钛来做第一家吧
社会需要这样的人才去改变
北京这雾霾真的需要来治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