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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娱乐独角兽，作者 | Mia

当下，互联网信息过载将人们的注意力和记忆力变得更加短暂而碎片化，如果说上个星期的舆论关键词是“抵制NBA”，那么现在舆论热度有所下降。

在舆论风向悄然转移的背景下，推动事态往更有利于双方共同利益的方向发展，变得更有可能。14日凌晨，腾讯体育低调恢复了自10月8日起暂停的两场NBA季前赛的视频转播：6点公牛对猛龙，以及8点马卡比对森林狼，并关闭了弹幕评论。不过赛程直播安排不包括火箭队。

当日，外交部发言人回应了腾讯体育恢复NBA直播的问题：“我们一般不对个别企业具体的商业行为做出评论。体育交流一直为增进中美友好、推进两国关系发展发挥积极作用。无论在中国、在美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开展交流合作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要互相尊重。”解读此回应可以看出，此前的暂停更像是一次警告，官方并不希望事态过分扩大，甚至波及到2022年冬奥会，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NBA或许有望逐步解封。将目光投向更大的背景，今日，外交部确认第十三轮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达成实质性第一阶段协议。

NBA的复播早有预兆。10月11日，《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发布微博称“停止与NBA合作无需成为一种风潮”，“我们无意因为摩擦的现有程度就与NBA一刀两断，我们依然认为包括NBA在内中美各种文化交流的建设性是主流……爱国主义也要有在一些时候自我克制和管理的意识”。

当莫雷的一条推文，几乎打碎成千上万人的饭碗，事件发酵程度显然已经超出了个人言论、体育事件的范畴，我们在《火箭“失火”：NBA与中国合作被全面叫停，商业损失或超百亿美金？》一文中已经分析过全面封杀NBA可能造成的损失。网上爱国情绪甚至盲目爱国情绪舆论绑架愈发常见，但Business is business，停播抑或复播，任何商业决策都并非一时情绪决定。

三十年间“四停四复播”，NBA隐患犹在？

体育从来都不只是纯粹的竞技，背后往往折射出意识形态的种种分歧，也不可避免与经济、政治、文化产生错综复杂的关联，并随之起落。

NBA对中国市场的开发经营最早可以追溯到1986年的录像带时期和央视转播，1994年，央视开始对NBA比赛进行直播。1999年，因北约的美国轰炸机击中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数十人伤亡，中国政府表示最强烈抗议，全国多地爆发大规模反美游行活动，央视在事发不久后首次宣布停播NBA比赛。此后，时任美国总统的克林顿道歉，美方公布全面、彻底的调查结果，中美双方就大使馆和伤亡人员赔偿问题达成协议。央视在当年夏天复播NBA，播出了已经结束的季后赛录像。

第二次停播发生于2001年4月1日，美国一架EP-3军用侦察机在海南岛东南104公里处海域撞毁一架中国海军歼-8战斗机，中国飞行员王伟牺牲。美机肇事后未经许可进入中国领空，并降落在海南岛陵水军用机场，中方提出严正交涉和抗议。外交危机再度引发央视停播NBA比赛。4月11日，中方接受美方致歉信，此后NBA得以复播。

第三次停播发生于2008年5月23日，央视和网络媒体接到有关部门通知，停止了NBA季后赛的直播，官方解释是“NBA比赛的报道方式与风格与汶川大地震后全国目前的整体环境和气氛不太吻合”，但全国哀悼日（5.19-5.21）过后的一天，央视和地方台、网络还转播了NBA决赛，关于这次突然停播，“NBA过度政治化招来警告”是更广为流传的一种看法。中国因反对大国介入别国事务、不赞成联合国维和部队进入苏丹而被西方国家施压，NBA球员纽瓦尔发布公开信，希望运动员抵制北京奥运会，召集骑士队球员在抗议上签字。

通过在中国市场的长期深耕，此次危机中NBA展现出了更为娴熟的公关技巧。乔丹、詹姆斯、奥尼尔、科比、姚明等NBA球星先后捐款数百万美金用于震后灾区重建，5月28日，NBA宣布捐款1400万元，并在较短时间内完成交涉。6月6日，央视复播NBA总决赛。奥运会上NBA球星逐一到场。

此次危机比以往过去的三次都显得更为严重，难以收场，一是因为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的发达程度；二是随着版权费和IP价值的提升，NBA已经变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庞大商业帝国，中国成为了NBA最大海外市场，后者在中国每年直接收入达12亿美元以上，因而造成的商业损失比早期巨大得多；三是事件性质不同，前两次停播更多是由于美国霸权主义行径殃及池鱼，而这一次停播更多地是直接触及到了政治底线。

综上所述，虽然NBA悄然松绑复播，但意识形态隐患风险依然长期存在：这种风险与中美两国外交关系密切相关，也与NBA球员和职员对中国市场红线边界的了解把握有关。后遗症仍在继续：目前已有10个以上、三分之一合作伙伴，多个明星和NBA停止合作，部分应用开展了“盗版直播”，美其名曰“不让NBA赚国人的钱”，在长期一段时间内，NBA相关商品销量将会下降，如同NBA遭遇过的一样。

另外，此次危机暴露出了NBA中国在本土化落地方面缺乏作为，危机公关不当的短板。类似情况，今年10月，暴雪中国针对职业选手不当政治言论，立即将相关的赛事回放视频撤下官网，对职业选手作出赛季奖金清零、禁赛一年的处罚，并解除两名解说员合约。

腾讯体育躺枪，NBA爆雷对其意味着什么？

15亿美元，3倍于4年前的签约价格，这是腾讯为NBA未来5年独家网络直播权所开出的天价。因火箭队总经理莫雷和NBA总裁萧华的不当言论，众多合作伙伴“深受重伤”，而其中，无辜躺枪的最大受害者便是腾讯体育。

这曾经是一场流量与商业变现的共赢。在视频网站大战当中，除了发力女性观众覆盖面积更大的影剧综，体育以其对直男市场的撬动，成为优爱腾决胜会员经济、粉丝经济的另一大关键。而事实证明，头部体育IP确实能为视频网站带来肉眼可见的流量提振。去年，优酷以16亿元天价拿下世界杯独家直播权，揭幕战为优酷移动端带来160%以上新用户日环比增长，为平台平均带来20%以上的日活环比增长，创下历史新高。

而腾讯从2008年开始与NBA展开合作，更容易形成长期品牌效应。在互联网平台的体育版图中，PP体育、爱奇艺体育、腾讯体育三足鼎立，前两者优势主要在足球方面，而腾讯体育优势主要在篮球方面。易观千帆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10月8日，腾讯体育月活跃用户达到2617.3万，是目前唯一一个月活跃用户过千万的平台，2018-2019赛季中，通过腾讯观看NBA赛事和相关视频的人次达到4.9亿，并创下了数字媒体平台的单场赛事收视最高纪录。

在腾讯2019年中报中，还特意提到了与NBA的合作，表示会合作开发篮球相关的智能手机游戏及电竞活动。以篮球为中心的大体娱布局正在形成。而莫雷的行为为这一切踩下了急刹车。

如果NBA被彻底封杀停播，腾讯体育不仅要面对15亿美元损失，更可能面对长期天价诉讼，前期投入打水漂，其中包括据传耗资6亿人民币搭建的演播室，从新浪和央视挖来的名嘴解说、以及美女主播，还有美国驻站记者。另外还有版权困境，中超、欧冠、意甲、德甲、英超版权属于PP体育，目前腾讯体育的头部IP主要由NBA和CBA联赛构成，如果彻底封杀NBA，将引发其月活用户数和广告招商受创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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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全民抵制NBA发酵成为一场“大型刻奇秀”，一时间风声鹤唳。

火箭吧被天文航天爱好者占领，一位网友因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用宠物小精灵梗开玩笑，从网上转载的段子，而不得不在公司官微上检讨致歉，中体体育总裁任志刚在评论区致歉。10月11日买票入场观看季前赛的网友被称为“跪族男孩”，有人专门统计和NBA有合作但没有发声的品牌和明星准备举报，有人赞美911恐怖袭击。这种过度的上纲上线，让人恐惧。就连《环球时报》也看不下去，发文称，“不能把政治正确的尺子拿出来，度量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行为。”《新京报》发文称“该记取的记取，该放下的放下”。

这种盲目情绪果真理性吗？即便是在此前的央视声明中，也用的是“暂停”而非“永久停止”一类措辞。在商业战争中，敏锐捕捉风向者胜。在两个超级大国的政治经济博弈当中，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