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媒体注:本文来自于全天候科技(ID:iawtmt),作者为姚心璐,编辑为罗丽娟,钛媒体经授权发布。
春运期间,顺风车又成了热点话题。
微博上,“顺风车”超话的阅读量已经超过1.4亿,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条类似“人找车,从某地到某地”或“车找人”的微博发布。
抢不到火车票、不方便搭乘火车的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顺风车约单。
几年前,在“滴滴顺风车”约等于顺风车时,在滴滴上约车返乡是最常见的现象。早在2016年,滴滴便宣布,有190万人乘坐滴滴顺风车跨城返乡;2018年春节,滴滴顺风车公布数据称,运送人数已经上升至3300万乘客。
滴滴顺风车下线后,顺风车市场并未消失,无数平台觊觎着这个“春运大蛋糕”。2019年春节期间,哈啰出行和平台嘀嗒都推出了顺风车业务,试图在市场空缺期分得一块蛋糕,但不少车主和用户反映,可能处于试运营初期,二者体验欠佳。
只是在今年,似乎更多约车方法出现了。微信、QQ同乡拼车群、闲鱼、58同城、微博超话等等,网络的各个角落中,都散布着“顺风拼车”的需求。
比起出行平台,这些“野路子”更灵活、随意,虽然缺少保障,但也省去了许多繁琐的程序。
在顺风车司机杀人事件后,无论是滴滴、还是其他平台,都加强了对顺风车的各项要求和保障,例如资质审核、活体认证、甚至是对时间和性别的限制。但这仍未解决司乘双方的核心问题——乘客依然抱怨着客服不能及时应答,而司机则感到备受侵犯。
2020年,当许多人开始在闲鱼和微博上发布顺风车需求后,平台的顺风车业务还是个好生意吗?
需求在平台之外
刚需依然存在,但顺风车平台已经不再是唯一选择。
在闲鱼上搜索“顺风车”或“春节顺风车”,出现了大量车主找乘客、乘客找车主的订单信息。这些订单多是一张从出发地到终点站的地图路程截图,以1元标价,内文中写明了出发日期、空余座位数量和司机的一些具体要求,“不要携带宠物、不要携带超过一个行李箱的行李”,一个订单这样写道。
“注册滴滴这些平台的司机太麻烦了,”一位在咸鱼上发单的司机解释,“我只是春节回家拉这一趟,顺风车平台现在要求太多了,没兴趣去一一满足他们的条件。”
也有车主将闲鱼视为顺风车平台发单的一种补充。因为在平台发单后,迟迟没有回应,所以继续在闲鱼和微博上发布订单,“确认后,可以走嘀嗒、哈啰这些顺风车平台,”一位上海车主在内文中补充。
在微博上发布顺风车需求的人数也明显增多。微博的“顺风车”超话开通时间大约为2017年,不过参与者一直不多,在2019年春节期间,关于寻车寻人的需求信息达到平均每天5、6条的更新速度。今年春节前夕,超话中的需求微博明显增多,先是大约每天增加至10余条,临近春节,大约每小时都有4、5条需求信息发布。
“已经在嘀嗒、哈啰上发了两天的订单需求了,一直没有人接单,所以就来微博上试试看,也是刚发,算是一个补充的方式。”一位在微博上发布乘车需求的乘客表示。
价格,或许也是一些乘客在顺风车平台之外寻找车主的原因。
常伟已经是春运顺风车的老顾客了,2016年,他刚刚从老家到北京工作,正值滴滴春运顺风车开通,因此在此后几年中,一直在顺风车平台预约。即使是在滴滴顺风车下线后,常伟也只是将这一需求从滴滴转向了嘀嗒、哈啰两家平台。
不过在今年春节,当常伟再次打开顺风车平台时,他发现相较往年,价格均有一定上涨,“和去年的价格相比,大概是涨了15%左右。”
最近,他与朋友闲聊时突然发现,顺风车平台给出的价格,远高于“老乡群”中的拼单。“以北京到山东菏泽的一个位置为例,”常伟分析说,“嘀嗒上面显示的拼车价格是305元,哈啰更高一些,是320多元,而老乡群中普遍给出的价格是150元,一车带三个人,不到一半。”
上述价格均为“拼车”情况,如果单独乘车,哈啰和嘀嗒给出的价格则约为800-950元左右。
常伟介绍说,从北京行驶至山东菏泽,司机的邮费和高速费成本总计约为400多元,在老乡群中的拼车价格,总计会有三名乘客乘车,可以保障司机不亏本,“有车主说,春节回家只是顺路捎人,不亏本就可以了,对顺风车平台的需求不大。”
他的朋友已经决定在老乡群中约车,而常伟还在犹豫,“应该会两边都试试,不过大家一般不太担心在老乡群中的拼车安全问题,一个是相对来看,这是个小群体,而且拼车通常是2、3人一起,也不太会出现单独乘车的不安全场景。”
而对于那些在微博拼车的乘客来说,对安全问题的顾虑相较更多。“但是平台现在约不到,只能先在微博发需求,多一个方式多一些可能吧,”前述在微博上发布需求的乘客表示,“约到之后,应该会和司机联系下,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顺风车的价值
曾经,从2016年到2018年三年的春节,都是滴滴顺风车的“高光时刻”。
特别是在2018年,当滴滴对外披露当时的春运预测数据时表示,期间共运送3067万人次回家,是去年同期的3.62倍,相当于民航在春运40天运力(6541万)的46.9%。
需求始终存在,尤其是在春节期间。
对于亟需返乡的乘客来说,不仅是火车票抢票困难、麻烦,而且如果携带宠物、乐器等非常规物品,更需要繁杂的手续,还免不了出现伤害或磕碰;而对那些计划开车回乡的车主来说,顺风车不仅能让拼车者分摊油费,还能与之交替开车,避免疲劳驾驶。
以常伟的情况为例,他从北京回家,高铁票极其难抢,很多人同时开通几天的抢票软件,返乡和回程工作的时间都极其被动。而且,他在北京和老家两地居所,均距离火车站有一段路程,“其实我回家只要几百公里,坐火车是来回折腾,特别麻烦。”
另一个使他成为顺风车拥趸的原因是其往返携带的行李中有一把大提琴,这种非常规行李如果携带上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有一定的磕碰风险,而顺风车则大大消减了这种可能。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微博的“人找车”征集帖中,几乎每2、3天便有一条注明“携带宠物”的需求发起。因为如果这些乘客携带宠物乘坐铁路交通工具,他们的宠物只能通过铁路托运,甚至不能同一天和主人一起到达目的地。
上述种种,都在印证着顺风车模式的价值。这不仅体现在司乘等用户方面,也同样体现在顺风车公司层面。
在滴滴顺风车下线前,根据当时的数据计算,顺风车的收入和订单数在滴滴整体运营中并不突出:公开报道显示,当时的滴滴日订单数超过2500万,滴滴披露的顺风车日订单量为223万,以此计算,顺风车订单占比仅为整体的8%,而根据当时的顺风车客单价和滴滴5%的抽成推算,其收入占滴滴整体比例也并不算高。
然而,这却是在滴滴先后推出了快车、专车等模式后,首个真正符合“共享经济”定义的业务。“砍掉这条业务线,滴滴基本上就是一个出租车公司,”当时有人评论说,如果滴滴彻底取消该业务,公司估值甚至会“砍掉一半”。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滴滴在首次杀人事件发生后,并未做出下线业务的决策,只到事件再次发生才被迫下线;这也同样可以解释,为何在顺风车业务展现出了其风险性和不确定性之后,在滴滴下线期间,其他行业参与者仍试图在该领域发力。
2019年1月,哈啰宣布上线顺风车业务,在上海、成都等六个城市试运营,当年,哈啰顺风车平均行程达到126.7公里,平均车费为122.6元;嘀嗒在春运后给出的数据显示,跨城顺风车订单距离为283公里,订单平均金额为203元。不过,两家均未透露具体的订单量。
今年,两家顺风车平台继续在春运期间加码推广。哈啰顺风车设立了总额为8000万元的“春运基金”,包含1万个乘客免单名额、1万个车主油费奖励等;嘀嗒也特地在App约车页面的出租车、顺风车栏右侧增加了“小春运”选项,不过点击后并非叫车页面,而是嘀嗒春运顺风车的宣传页和优惠内容。
当然,今年市场上的顺风车平台已不止这两家,高德和曹操出行两家,也分别在2019年6月和11月上线顺风车业务,争先恐后地加入到春运市场的竞争当中。
顺风车还是好生意吗?
一方是热情满满的顺风车平台,一方是游走在顺风车与其他网络平台之间的乘客与司机,供给与需求,产生了哪些错位?
在滴滴事件之后,顺风车的安全问题,成为这一商业模式的最大诟病点。无论是此后继续运营的嘀嗒、哈啰,还是重新上线的滴滴、高德顺风车,均将大量工作用于降低风险,种种操作,大多指向一个方面:增加对车主的审核和管理。
“资质审核非常严,不仅是限制每天接单量,而且一些车主还被莫名其妙地封禁了,”王海在2017年便注册了顺风车车主,先后使用过滴滴、嘀嗒、哈啰三个平台,他感慨说,“现在在车主接单时、出发前后都要接受至少两次人脸识别。”
2019年底,滴滴顺风车重新上线运营,截至2020年1月7日,已经陆续在全国18个城市开启运营。不过由于重新上线的滴滴顺风车目前尚未开通跨城服务、市内顺风车里程不得超过50公里,因此并未参与到此次春运市场。
在重新上线后,滴滴提高了车主的准入门槛,除了上述车主抱怨的繁琐人脸识别程序,还增加了对车主证件的视频动态审核、限制设置4个常用地点、降低顺风车费用等等。
在很多顺风车主的认知中,顺风车只是共享出行,并非服务行业。近期嘀嗒出行发起的一项投票显示,有78%参与者认为不应该叫顺风车主“师傅”,因为顺风车的司乘之间非服务关系。但日益严苛的顺风车主管理机制,导致这些车主觉得备受侵犯,不由降低了接单意愿。
“顺风车最大的问题就是司乘冲突,乘客觉得花钱打车,应该享受服务,而车主认为只是顺路捎人,不愿接受额外要求,”王海分析说,“早先,滴滴鼓励社交,其实本质上缓和了这种矛盾,却又走偏了,最后只好取消社交性,修改一堆规则,结果现在的顺风车,越来越像一个廉价的打车工具。”
在经历过多次不愉快后,王海接单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与其耗费精力,我还不如陪陪家人。”
司机接单减少,平台不得不将一些远程订单也设定为“匹配度高”,以增加司乘的可选单量,在一位车主展示的订单中,总行程为30公里,乘客的起始地与目的地累计与车主偏差也近30公里,可顺风车App上却显示着“80%路程匹配”——这样不合理的订单增多后,部分车主的接单意愿又降低了一些。
然而,尽管车主们纷纷表示平台过于向乘客倾斜,但在乘客看来,这些保障依然不够。“我上次在平台上叫到顺风车,上车之后,感觉司机和车子看着都很不安全,”一位乘客抱怨说,“我联系客服,但是客服反馈不及时,一害怕,只好找机会下车跑掉了,结果平台还是扣了我全程车费。因为只要点击上车,平台就认定订单生效。”
无数乘客在知乎、微博等平台上抱怨称,顺风车仍然未能提供及时的客服反馈,甚至未能解决最基本的“人车不一”问题。
但另一方面,那些希望用以保障乘客安全、无比苛刻的规则措施,也在引来各种争议。例如滴滴顺风车重新上线后,起初因为设定女性乘客的使用时间在晚上8点之前,而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终,滴滴顺风车不得不将所有乘客的使用时间,暂时均限定在晚上8点之前。
在2018年以前,在顺风车市场占最大份额的滴滴几乎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由此,滴滴也得以设定各类规则,定义市场上的“顺风车”产品——当然,这种定义也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日后的悲剧。
如今,当滴滴顺风车再次回归时,市场上已无人能够拥有绝对话语权,滴滴、嘀嗒、哈啰、高德、曹操……顺风车平台层出不穷、百花齐放,而顺风车究竟应该采用何种运营模式,也是各不相同,未有定论。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看,尚没有哪家平台能够真正解决顺风车的司乘问题:让乘客感到安心,让车主受到尊重。
“现在的顺风车市场,形成一个怪圈,通勤司机找顺路的乘客私下约、春运车主在老乡群拼车,”一位车主感慨说,“平台上只留下了那种偶尔坐顺风车的乘客,被伪装成顺风车的黑车司机给‘宰’了。”
出行平台曾经历过多轮“激战”,例如当年滴滴与快的、Uber的补贴大战,再例如共享单车疯狂的烧钱战事。然而,当顺风车行业再次呈现了“战国”般的竞争状态时,最重要的或许不是谁能更快占领市场,而是谁能够真正解决顺风车司乘间的核心问题。
毕竟,作为真正的共享出行平台,顺风车不仅要做一个“好生意”,而且也肩负了相应的社会责任。
顺风车平台们也正在努力证明着这一点。近日,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出现后,滴滴、哈啰、嘀嗒三个顺风车平台,先后宣布启动疫情相应措施,允许乘客免费取消与武汉相关的订单;1月23日,在武汉宣布“封城”后,嘀嗒宣布启动疫情一级响应,暂时关闭武汉城际顺风车,未出发订单全部取消。
在乘客、司机、社会与企业盈利之间,顺风车平台需要找到一个平衡,而这仍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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