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卓灵童
2020年,近874万名毕业生,其中大部分将面向就业市场。2021年预计将有1000万毕业生,部分也将于今年走向实习岗位。
毕业人数史上最多,疫情影响,岗位紧缺。彼时,“最难就业季”的言论在线上线下弥漫开来。
据2020年贝壳研究院数据显示,北上广深依然是学生们最爱的工作目的地。
但北京疫情的二次暴发,似乎让这群“新北漂们”进退两难,就此笔者采访到这群人,并选择记录下他们的故事,了解在这个特殊的就业季,他们是否如愿以偿、是否适应了新角色、又或许已经逃离北京……
“出不去,去哪里?”
出发前,刚从大学毕业的李文雨,靠着山西老家的床上,计算着出租屋到公司的距离,憧憬着自己在北京的文案工作。
“这个小区贵一点,离公司近,这小区远一点,但便宜些。” 她在心里反复斟酌着以上选项,并顺手拿起来了计算器开始计算,一顿折腾后,望京某小区占了上风。
但北京二次疫情暴发,让这番折腾显得有些徒劳。
“来北京入职第一天,就认识了我们部门三个同事,之后丰台区疫情暴发,通知回家线上办公。”李文雨直言,快一个多月了,她对三人的形象都有点模糊。
不久,一个个现实的问题一股脑涌了出来。
目前李文雨所在公司负责着外国美妆品牌KOKIE的推广。领导要求她根据大象、条纹、指甲油三个关键词策划出一个宣传文案。她无奈道,“自己在家想的5个方案,没一个通过。文案工作本来就要集思广益,疫情后都在线上办公,对公司、领导、甲方都不了解,真不好策划。”
线上工作不顺心,线下生活似乎也不如意。“北京‘外卖小哥’确诊17天接触或达千人。”读到这条新闻后,她将外卖App卸载了,开始学着做饭。
“一顿乱炒,十分难吃。”即便已是凌晨1点,她依旧没有睡意,因为饿得睡不着。
饥饿与孤寂交织,成就了一个共同的问题--“我为什么要继续留在北京?”
“出不去,去哪里?”李文雨说,因为疫情原因,北京只进不出。“出也不知道去哪,在老家山西根本没有自己满意的岗位。”此前她在山西老家某私企做市场推广,但体验下来,感觉不是滋味。
“前公司主营业务为卖3000块的剪辑课,我负责他们的推广,其实也就是在各个学校贴吧、论坛中发广告。但自己听完,感觉和B站上的免费内容差不多。”她直言,有时候学生会左一句右一句“老师”“老师”地问她相关事项,她都有点羞于回答。
她离开山西时,问了一圈同专业的朋友,基本告诉她--山西有煤,但没有传媒。“和老家的朋友相比,我在北京还是好太多了,起码接触的资源和到手的工资真的上了一个台阶。”文雨说道。
“撑不住了,得离开了。”
北京是文娱公司的聚集地,也是不少相关专业人士就业的首选地。
2019年虽被称为影视寒冬年,但周涛还是在毕业前顺利进入某编剧团队实习。“今年受疫情影响,估计是冰天雪地。”他介绍,团队接的暑期项目可能要“黄”了。
“要么要署名,少给你们点钱,要么给钱,没署名。编剧这行靠的就是名气,两者都要,我团队不可以。”周涛很清楚,第一次见面,负责人就给了他这样的提醒。
“有了作品署名,才有之后谈价的筹码。”他选择了前者。熬了快半年,6月下旬,他对接的剧本进入收尾阶段,一天下午,负责人突然通知“团队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大家一起开会商讨一下。”
“剧本有什么问题吗?”他不假思索地问道。
“因为北京二次疫情暴发导致线下拍摄延迟,剧本的交付也要延期,但你不要担心,今年年底肯定会和对方把这件事处理好,那时候我会给你署名......”这个答案也就意味着,周涛的署名、薪资都将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仿佛一直在做无用功,最后一个支柱都没了。”周涛有点委屈,一直以来,署名权诱着他不停地往前跑。它成了周涛的执念,他以为再努力一点,再忍一忍,终会出头。“还不知道要撑多久,撑不住了,得离开了。”他无奈道,一场猝不及防的二次疫情暴发,搅乱了他的计划。
不幸的不只有他,北京疫情二次暴发,仿佛惊扰了整个文娱圈。
张艺兴、黄景瑜、吴亦凡、李易峰......在时尚芭莎实习,李宾文的朋友圈,十分引人注目。
北京上海,重庆广州,一线明星,奇闻异事,各种稀奇古怪、奇花异草。哪一天,我在时尚芭莎做什么,见到了哪个明星……他总是这样叙述着。
“前路未知,莫问归期。”6月中下旬 ,他的朋友圈风格突然变了。不意外,这与疫情有关。
“6月16日,北京疫情形势严峻,政府下达通知,需要出京的需要持7日内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新的政策很快在同事间传开。
“17号出京拍摄,16号晚上11点出通知。”李宾文来不及吐槽,很快就接到公司安排--暂停工作。
点外卖加睡觉的模式循环了两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一旦闲下来,他就会钻一个又一个的无底洞。6月26日,他在朋友圈写道“我想回长沙了,北京不好玩。”我回复道“再忍一忍,会好的。”
一堆波浪号、一张北京西站图片、一个人影……7月4日,他的朋友圈再次进入我的视野,我思索了下写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好走。”
“得进去,不去也得去了。”
“最近地摊经济很火,给你一个2万块的目标,你会怎么做?”
“我会摆摊卖咖啡,顺便让大家撸下我的猫。”
“不对不对,回答得太细了,HR要的是产品思维。”天津师范大学一角,即将步入实习岗位的李雪和同学们谈论着她此前在小米产品经理岗(北京)的面试经。
她是幸运的,之前快手的实习经验,助推了她小米面试的成功。但因为北京二次疫情暴发,天津与北京半小时的车程,让她十分纠葛。
6月14日,北京新增36例感染者、6月15日,新增27例……出发前夕,一条条的新闻推送,使她的不安不断放大。
她决定求助。她在班群里留言道“有同学一起去北京实习吗?我一个人有点怕。”
很长时间,一向热闹的群里都没有动静。也许是为了她好,在人生一些分岔路口中,沉默有时候比一切语言都饱含善意。
但她等的是另一种善。“啥时候去啊。”入睡前,她等到了。
一番沟通后,无济于事。“我在纠结,他更纠结。”
拖拖看,成了她的缓兵之计。“6月17日,天津市北辰区新增了一例确诊病例,北京多地风险等级调整!”这次推送,帮她做了决定。“如果天津也列为中高风险地区,北京又要封城的话,我哪也不用去了。我得进去,不去也得去了。”
“准备进入北京。”6月18日,她和另一个纠结的他微信上留言后,带上了两层口罩,只身前往北京。
与她相比,杨羽汐的纠结显得十分“宏观”。
即将进入今年秋招的她,目标很明确--去4A公司或知名媒体实习,帮自己履历“背书”。为了达成目标,她投了近200份简历。一番折腾下来,电通安吉斯(北京总部)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杨羽汐、北京、疫情,很快这三个关键词,在家里的群内传开。“你不要命了。”她像是家族里的新人,老老小小试图对她进行一番思想改造。
“你真的太不懂事了,那边疫情那么严重,你要工作还是要命。”
“北京没有人去才会要你吧……你太不孝了。”
“怎么就成了不孝呢?”纠结总会让人在回忆里找答案。她想到了今年寒假坐飞机从天津回贵州老家,中途曾经停武汉。没几天,武汉疫情暴发。
回到家一星期后,杨羽汐全家被隔离24天。“那段日子,家里人虽然不说,但总有种这些是我造成的感觉。如果去北京,他们也不知道,家里又将是什么样的遭遇。”她踌躇着,也许“不孝”的话语虽重了些,但有可能是父母当时最合适的阻拦。
“整整纠结了一个多星期,其实去也就两小时。”她在朋友家一有时间就刷刷去北京的车票,虽然不知道到底去不去,但看车票成为了唯一能做的事情。
职场是残酷的,家长里短大多不在HR考量的范围内。“最迟7月10日,得给我决定。”
“国际4A公司真的是我手里最优的选择了,如果这样错过,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她做出了决定。
“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北京吗?”7月17日,笔者在北京朝阳区见到杨羽汐时问道。
“不知道。”“那你觉得他们认为你在哪?”“不知道。”
结语
其实,眼前的几位只是扉页,每年数以万计的新北漂们,在一生中的黄金时代涌进这座城市。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没有三里屯的夜景,也没听闻簋街的美食以及长城的雄伟,而更多的是有关自己的就业和疫情下的迷茫。
王小波曾说过“生命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在北京,这次二次疫情的暴发,让新北漂们仿佛挨了一记重锤。这群挨了锤的后浪们,有的继续犹豫不定、有的奋勇前进、有的则选择逃离.....
“我做得对不对?”7月17日晚,采访完杨羽汐后,她突然向我问道。
我犹豫了下回复道“不知道,你觉得呢?”(本文首发钛媒体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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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司是国企,一个非常小的公司,我们就业岂不是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