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媒体注：网络音乐电台Pandora同著作权收费组织ACSAP的诉讼，沸沸扬扬，当然起因是Pandora在向当局申请降低版权支付的比例，而众多音乐人对Pandora所游说的“法案”《互联网广播服务法案》极度不满，集体声讨。

作为一家已经上市的音乐服务提供商，到底谁动了Pandora的奶酪？为何要不惜动用司法手段来支持《互联网广播服务法案》，并卷入到同著作权组织、传统广播公司的三角诉讼当中？

时空转换啊：早在2005年，Pandora刚刚创办的时候，版权机构SoundExchange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向他们收费，因为作为创业公司其收入和用户规模太小；而如今，Pandora已经拥有超过7千万的听众，他开始以“强者”自居，希望通过一己之力，争取和地面/卫星电台等音乐作品使用方“平等的权利”，争取“让我们付一样（少）的钱吧”！

可见，即便在版权收费成熟的美国，音乐产业盈利模式、音乐人收入分配，政策纠纷等问题，都仍深深困扰行业。这一切都在一场音乐三角诉讼中展露无余，也就不难理解著名网络电台Pandora何以力挺“互联网广播法”，又何以遭音乐人集体声讨。

而国内，尽管付费模式仍未明确，行业情况也差不多。钛媒体此前报道《创投人，活在这个乱象纷呈的互联网音乐时代》中即指出，即使各类大型歌手选秀节目、音乐剧以及无线音乐增值业务提供商等通过音乐大赚特赚的时候，音乐人也是叫苦不迭；国内网络音乐目前通行的“免费”模式，让音乐服务提供商收入通道狭窄。而不久前的“音乐产业收费”传闻虚晃一枪，让业内争议再起。（相关链接见：https://www.tmtpost.com/47218.html）

音乐产业涉及新旧模式的更迭、三方权益（作品所有人、版权机构、作品授权方）的平衡以及消费习惯的转换，也处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坚持免费，还是收费？美国是收费制度的代表，从Pandora的诉讼之争，如何折射出音乐产业的政策困境？也许对国内音乐从业者有所启发，钛媒体根据《连线》杂志等媒体的报道综合编译如下，标题为钛媒体所加：

音乐服务商和音乐人的集体困境

【梁敏仪、葱葱/钛媒编译】 Pandora过去的一周可不太好过。Pink Floyd乐队以及Cracker乐队成员David Lowery的粉丝们正在替他们声讨Pandora，称他们支付给音乐人的版权费（正如音乐家们所说，少得如此可怜）。你可能对Floyd和Lowery的歌曲 Low并不陌生，而现在，他们极力谴责Pandora减少支付音乐家支付的版权费。这场持久战在国会、法庭还有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

而《连线》报道称，一切都要从Pandora去年极力游说的《互联网广播服务法案》说起。

音乐人集体声讨Pandora

音乐人们声称，该法案“严重剥夺无数音乐家谋生所需的的版权费”，并将改变流媒体服务所支付的版权费率的方式，从而减少向艺术家支付的版权费用。该法案于新一届国会宣誓就职之前提出，国会来不及细细思量，因而该法案未能成功通过。

但有声音指出，该法案今年将卷土重来——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艺术家们都开始反对的原因了。

罗杰·沃特斯公司对《今日美国》记者表示，Pandora正密谋“良策”以推动一则“特别法案”，目标就是“削减音乐家的作品版权费。”Lowery在一篇博客文章中指出，他的歌曲Low在Pandora上播放次数以达100万次，最终对方只支付给他可怜的16.81美元！代表了不少音乐人的担心，Pandora能够支付的已经少之甚少，现在还在谋求降低分成，这简直让音乐人没了生存弓箭！

Pandora对此并未坐视不理，还官方给音乐家们发邮件，邀请他们共同创造“卓有成效，鼓励沟通”的音乐界未来，并声称“在此事上我们是一条心的”。而上述一系列怨言使该说法不攻自破。然而，Pandora拒绝了媒体采访，表示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

“用户从AM / FM广播（地面广播系统）转移到网络电台，每多一小时，对音乐家来说都是好消息。因为AM / FM是拒绝为音乐家支付任何版权费的，” Pandora创始人Tim Westergren在一封公开电子邮件中写道。

广播电台从不支付版权费吗？该说法可能有其真实的一面，但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政策之辩：无线电台到底付不付费？

一首歌分别通过广播电台播放和在线流媒体播放，究竟哪一方该支付版权费？在美国，有关于此的政策十分模棱两可，但有一些基本原则：

在大多数情况下，音乐作品拥有如下两类著作权：一个归词曲作者所有；一个归表演者所有。引用Pandora公司创始人Westergren的说法，在现行制度下，音乐作品表演方并不会从地面电台中获得版权费；而根据《1995年声乐录制作品数字表演权法案》，无论是数字流媒体，还是卫星广播电台都必须向他们支付版权费。

原因是什么呢？无论哪种电台形式——地面电台（以AM / FM代表）、卫星广播还是互联网广播——在版权费方面都有着完全不同的规则和条例。地面电台不支付版权费的原因是他们对任何艺术家作品的播出，可以视为“为该音乐人提供宣传的广告”并帮助音乐人提高唱片的销量——这些都可以看做艺术家额外的收入。

不过，拿这个来为电台方面开脱不得不说有种“诡辩”的嫌疑；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是少数几个不支持“演出权”版权收入的工业化国家之一。

（钛媒体注：中国是支持表演权收入的：《著作权法》第9条规定了著作权作品的“表演权”；并有国家版权局以公告形式作出的相关条例《使用音乐作品进行表演的著作权许可使用费标准》明确规定了费用标准。）

然而，一切形式的电台都必须向词、曲作者支付版权费，并有专门的权利组织负责跟踪和反馈版权费支付情况：广播音乐公司；美国作曲家、作者和出版商协会（ASCAP）、欧洲舞台作家和作曲家协会（SESAC）——这些组织负责跟踪歌曲播放频率，然后用统计学方法计算应支付的版权费。

“我们所代表的个人词曲作者和作曲家，他们最关注的是从数字化服务中得到公平的版权费，”ACSAP（美国作曲家、作家、出版商协会）总裁Paul Williams告诉《连线》，“我时常遇到各个音乐流派的成员，他们入不敷出，版权费就是他们问的最多的事情。他们知道，（网络）流媒体服务处于不断发展中，他们不希望因为自身的创造性工作得不到重视，而被遗忘在寒风中。”

Williams同时表示，Pandora为代表的流媒体音乐服务商都极力的想让公众相信他们“不是不在乎”词曲作者和艺术家的，“然而，行动自然会说话，Pandora一方的做法显然不符合他们的那些空话。众所周知的事实是，他们正在起诉ASCAP，以降低支付给词曲作者的版权费。”而ASCAP市场营销高级副总裁Lauren Iossa告诉《连线》，社会希望“音乐产业中所有的新进入者都能成功（因此会有一些优惠政策），但Pandora已经不再是苦苦挣扎的初创公司了。”

“它们是一家公开上市公司，拥有超过7千万的听众。其投资者已经通过词曲作者、作曲家创作的音乐，获取了几百万利润，” 她说，“Padora已经不需要特别待遇了，它们可以而且理应按照市场统一比例公平缴纳版权费。”

Pandora显然不这样认为，并于去年11月对ASCAP提起诉讼，认为现行的版权协议是“不适合的，而非合理的”，他们希望纽约联邦法院在2015年11月之前能设置“合理的费用和条例”。

当然，这个（有关著作权）的提案被界定为“合理的”。ASCAP和Pandora之间讨论的症结在于，ASCAP和电台音乐许可委员会2012年1月的协议本身就是2012年1月诉讼的结果。这一《协议》对地面电台支付版权费作出了规定，并针对无线电台在新媒体方面的收入设立了“标准折扣额”政策——对于那些以现金形式申报所得额的使用者来说，这一政策将对其每个计费期内的申报收入给予下浮12.5％的折扣额度。

Pandora认为，自己应该享受相同的待遇；而ASCAP和Broadcast Music公司并不同意——这就是一切矛盾的根源。后者争辩道，因为Pandora是一家新媒体公司，它并不享有传统广播公司的费率条例，如由FCC规定的规费等。于是Pandora决定破釜沉舟，在上月收购南达科他州拉的FM电台KXMZ FM时，该公司决定将问题提上议程。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正在试图做的是确保与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平起平坐，”Pandora的代理律师Christopher Harrison告诉NPR。“如果像iHeart电台这类个性化互联网电台服务，有权按照某个特定费率来支付（版权费），我们认为，我们也有权支付同样的费率。”（iHeart可以说是美国最受欢迎的广播电台，隶属于全美最大的全功率广播电台Clear Channel通信公司）

音乐人不诚实？还是Pandora太傲娇？

Pandora的举动确实引起了广泛关注，但也许与Pandora所想不一致。Broadcast Music公司放弃与Pandora谈判，转而提出对Pandorad的诉讼。BMI唱片在《连线》上发表的一份声明中指出，他希望法院“为Pandora设置合理的、由市场驱动的费率”，并指出“自从该公司18年前为互联网音乐表演者签署第一份音乐行业版权许可条例以来，这还是该公司第一次就数字服务费率采取诉讼手段。”

Pandora并没有退缩，依然很傲娇。在公司博客上，创始人Westergren 将自己同ASCAP和BMI间的争议描述为“几家小型但强大的出版商，为寻求自身利益而发起的正义”；而正是出版商“拉低了所有词曲作者的版税收入”。

而在音乐人Lowery看来，这些版权费已经不能再低了。“我的歌曲在Pandora上播放1百万次，而我只得到 16.89美元，还不如我卖出一件T恤获利多”， 在这一敏感话题下，Lowery发表了他2012年第四季度的版税报表，他披露道：

个人拥有歌曲Low 的获利比例是40%；该歌曲在地面电台中播放1万8797次，他从中获利1373.78美元，该歌曲在Pandora上播放115万9千次，但他仅获利16.89美元；Sirius XM播出他的歌曲179次，他也能获利181.94美元。

对于另外一些业余音乐作曲家，他们的歌曲在Sirius 上每播放一次可获利 2.54美元，地面无线电台是0.18美元，而Pandora只愿意支付0.00003美元。

Pandora拒绝对此评论，因此媒体也无从核实这一数字是否合理。

不过，科技博主Michael Degusta在其博客 The Understatement 提到，Lowery的评论“显然是不真实的。” Degusta认为Lowery从中获利并不少，其他词曲作者和音乐出版商也是如此（这里指的是BMI）。更重要的是，每播放一首歌，Pandora还将支付约为0.0011美元的业绩提成费用。通过Degusta的计算，事实上，加上业绩提成，Pandora为他的歌曲Low支付了1370美元的版权费，而Lowery 获利“234美元左右”。

这一现象，与钛媒体“音乐创投机会”沙龙上的讨论一致。音乐服务提供商支付的费用其实很高，只不过，音乐人等创作群体处于整个产业链的下游，最终的收入少的可怜，最终造成了双方的矛盾。钛媒体报道《创投人活在这个乱象纷呈的互联网音乐时代》引用王晓峰披露的数据也显示：音乐产业每年所创造的商业产值大约在680亿元左右，而音乐著作权人仅拿到区区7亿元。

Degusta认为，不管人们如何看待这些数字的公正性，“他们都清楚，真实利润肯定远远大于16.89美元” 。他觉得在这里音乐人显得“不诚实”。

对此，Westergren在其博客文章中也给出了例证，即相比地面无线电台，流媒体广播的“观众指标”（同一作品到达的观众数量）肯定有所不同。“Pandora每获得一位听众，同样的歌曲在FM电台播放一次，就可能获得数百万听众，”Westergren写道，“换句话说，一首歌曲Pandora 播放100万次，才相当于一个大型FM电台播放一次的效益。如果大型FM电台与Pandora费率相同，那么根据观众数量，每播出一首歌，很多电台将支付数千美元的费率。”

上述观点存在某种逻辑问题，例如：它没有考虑考虑公共电台播放的流媒体广播 ——这也没有改变Pandora和其他流媒体服务是不是该向音乐人支付公平费率的问题。Degusta就曾对此提出的异议“不管怎么辩，都不能说Pandora应该降低版权费的支付；相反，这意味其他电台应支付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