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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娱乐硬糖，作者 | 刘小土，编辑 | 李春晖

1993年，“二叔”贾志新为报夺妻之仇，携保姆小张下海南闯荡，直接导致了《我爱我家》后80集的最大遗憾。结果保姆小张成了霸道女总裁，二叔还是拎包的二叔，海南还是那个创造和湮没了无数财富的海南。

贾志新没能成为冯伦潘石屹李书福钟睒睒，可能是因为入错了行。作为中国最年轻的省份和最大的经济特区，改开三十年里，海南迎来了各种扶持政策，也迎来了炒汽车的、炒房地产的。海南经济似乎总逃不出一个“炒”字，宜于找未解散的“火箭少女101”代言。

故事如果发生在今天，结局也许会大不同。毕竟众所周知，贾志新游手好闲、富于情趣，妙语如珠、雅善音律。而海南，正在成为网红的热土。

从事豪车、游艇租赁的庆峰（化名）明显感觉到，岛内的网红经济越来越火了。春节期间，租车租船的不再只有东北老铁和杭州达人，而是来自天南地北的网红。湖南、上海、北京好几家MCN机构奔赴海南办年会，顺道考察当地市场。

庆峰工作照

不同于以往总是外地人“炒”海南，这次，海南人毫不犹豫地投身网红经济。开传媒公司、建直播基地、签本土网红、做电商直播，赶在外来者涌进前抢占先机。除三亚和海口，儋州、文昌、安定等地也纷纷喊响“网红孵化”的口号。

海南，这个太多人来了又走的冒险家的乐园，会成为网红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吗？

政策红利再次先行

严格来说，社会摇的起源地不是东北，而是海南。

毕竟紧身短袖搭配八分裤，这搁东北冬天，再精神的小伙也摇不动。要一年四季的整活儿，就得去中国的佛罗里达——海南。

阳光沙滩摩托艇，喊麦斗舞社会摇。高迪、吴迪、牌牌琦一众东北网红都在海南置业，甚至将工作室搬到了三亚。

海南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吸引了大批东北主播，但还不足以让南方网红动心。庆峰的客户主要来自吉林、沈阳、哈尔滨，杭州、长沙、成都的（博主）一般只选冬天过来。

庆峰陪客户出游

从去年起，全国各地的MCN机构开始大批进岛，计划在海南拓展业务，他们常向庆峰打听自贸港的扶持计划。面对持续释放且肉眼可见的红利，网红们都坐不住了。

2020年6月，中央、国务院印发《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几天后，海南自贸港11个重点园区正式挂牌，作为样板区和试验区率先实施相关政策。很快，阿里、爱奇艺、字节跳动、映客直播等互联网公司进驻园区，开展实质业务。

网红经济是各园区的建设重点。2020年7月，湖南聚星超媒联手海经院成立教育电商学院，开设电商主播、短视频创意与制作、电商运营等本科专业，并承诺给优秀学生提供系列签约机会。

聚星超媒由主持人杨乐乐创办，汪涵担任公司职业导师，“快男”吉杰出任首席品牌官，旗下拥有快乐购的艺人资源。这家公司由58集团、清科资本领投完成数千万融资，已在各地开设教育基地。

海经院聚星电商学院成立后，立马举办研讨会，前往杭州产业互联网小镇、谦寻文化参观学习，朝着“网红新东方”的方向一路狂奔。

推动海南网红产业这件事上，芒果系非常积极。2020年8月，在海南网信办、三亚市政府等单位指导下，芒果学院还联合推出了“网络主播文化周暨超级主播大赛”。这是海南自贸港首个全国性网红大赛，活动时间长达数月。

在此期间，坐落在新埠岛星河湾的海南自贸港电商直播基地正式揭牌，面向直播企业、电商企业、主播免费开放。无论是建设理念还是运营模式，对标的都是杭州九堡。与此同时，几大重点园区也加速打造网红生态圈，通过人才引进、资源扶持来吸引更多公司进驻。

海口市政府印发的《海口市支持发展直播电商产业若干措施（暂行）》，分别从运营扶持、基地建设、平台奖励等方面给予支持，推动直播电商资源聚集。在海口注册的直播企业首次上市，市政府将给予1500万元奖励。

“很多杭州客户正计划到海南注册新公司。现在扶持力度最大，早来早享受。”庆峰告诉硬糖君。

企查查数据显示，海南省目前共有12162家文化传播相关企业。其中，2019年全年新增1741家，2020年全年新增2596家，2021年截至3月初新增544家。

除网红、MCN机构外，明星、影视公司、直播平台也不甘人后。沈腾、徐峥、陈赫等明星都在海南注册了娱乐公司，华策影视母公司则布局起“影视传媒+电商贸易”新业态。

外来和尚好念经

但平心而论，内培外引了近一年，海南本土网红经济仍处萌芽阶段。

以往，活跃在海南的网红主要是两大群体。一类是户外主播，通常是定居岛内，并生产关联性的视频内容。另一类则是穿搭博主，只是利用海南这一天然影棚，拍摄服装上新图。

据庆峰介绍，尤其是疫情期间，许多网红没法飞国外拍新品，只能来海南酒店、民宿进行拍摄。他经常帮老客户预定场地，联系一些兼职模特。-SsSy-、陈芃蕊等海南博主正是从网店模特起步，成功挤进网红队伍。

但很奇怪，海南明明很网红，却很难孵化网红。直到2019年，海南本土都没能杀出什么头部MCN机构，市场占比排在倒数。当时，雪梨、张大奕担任校董的星游红人学院敲锣打鼓进入海南，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苦战三年，海南总算有了超级水母、鼎壹传媒、晨缘文化、瓦盖直播、椰子公会、暖民传媒等略有名气的MCN机构，并在抖音、快手、西瓜视频孵化了一批腰尾部网红。

超级水母隶属海南广电，后台共有100多个新媒体账号，总粉丝量超500万。什么概念？放在海南尚能一战，放到整个MCN江湖就有点不够看了。毕竟，无忧传媒、谦寻文化、Papitube随手抓个网红，粉丝都要比其多上十几倍。

因此，超级水母的抖音互动率极低。单期视频的点赞量往往没破百，评论更是寥寥无几。这赞评比，还没硬糖君的老舅妈给力呢！好在有官方背景加持，这家MCN机构依旧赢得了有容庄园、国盛古典家具等地方品牌的青睐。

其他MCN机构的情况基本相似。宝岛阿林是鼎壹传媒的王牌主播，在西瓜视频、抖音共有230多万粉丝，主攻三农电商领域。据小葫芦数据监测，他最新几场带货总销量大多没能破千，最高一场仅7500多元。

在“海南电子商务直播嘉年华”活动中，晨缘文化的成绩比较亮眼。但这家MCN机构的核心战力快手主播唐山泡泡龙，其实是“外援选手”。其大力孵化的本土网红“白公子在海南”，目前粉丝已经突破10万，粉丝互动还算不错，可如何挖掘更大商业价值仍需摸索。

椰子公会、瓦盖直播、暖民传媒等致力于打造海南本土网红的机构，发展更是面临重重难题。海南网红圈普遍存在形式单一、业务狭窄的问题。各大机构主攻直播、短视频，明显忽略了微博、小红书等图文渠道的传播爆破价值。

本地力量尚在摸索时，外来网红正混得风生水起。贵州UP主“拜托了小翔哥”定居海南后，已拍摄十多期海南日常生活选题，单期作品播放量稳定在200多万，许多粉丝由此萌生三亚出游意愿。

当然，海南还是有一批单打独斗的大网红。大漠叔叔、老四赶海、海南阿文等创作者，坐拥几百万黏性较强的粉丝。可惜受限于内容题材和用户属性，这股力量并没能恰当地注入海南网红生态圈，推动整个产业链升级。

海南的卖点究竟是什么？

2019年前后，赶海视频在快手、西瓜视频兴起，老四、阿文、阿烽等渔民相继走红，其中不乏海南创作者。平台还针对这一群体上线主题活动，提供专门的流量扶持和运营指导。

经过一系列操作，短视频一度培养起大批赶海爱好者。可惜，赶海这项活动实操性低，粉丝消费停留在线上。随着赶海造假频出，网友连围观的兴趣都没了。

播放量明显下滑

用庆峰的话说，每年接触成千上万的游客，“没见过谁要租游艇去摸螃蟹的”。在他看来，新一批本地网红努力的方向又错了，最懂海南的还是外地网红。

庆峰的判断不无道理。在各大社交媒体，海南始终是旅游热门。虽说快手、抖音、B站、小红书等平台，用户偏好存在明显差异和部分交叉，但还是可以总结出专属关键词。

小红书用户只关心如何精致生活。因此，这里的网红热衷分享海南的旅游计划、探店故事和购物攻略，教粉丝迅速找到小众打卡地点，拍摄惊艳朋友圈的硬照，然后剁手一番满载而归。三亚艾迪逊酒店一夜爆红，少不了这些博主的功劳。

“海南的民宿生意、游艇出租、桨板俱乐部，全是这些靓女俊男养活的。”庆峰几番强调。经常有粉丝联系他的团队，指定就要某位网红同款套餐，走一样的出海路线。

B站、抖音的用户更爱看海南居民的日常。在抖音#海南的标签页里，除自贸港政策解读外，房价和美食两大话题最热门。“海南大海南”凭借分析当地人文、地产、经济圈粉14万，而后在粉丝群里定期卖起了特价房。

快手、西瓜视频则偏爱户外视频，围观外地游客出海直播，以及本地土著种地摘果。“探索兄弟”的海南游玩合集，便在西瓜视频斩获近百万播放量。可见，海南重点发展旅游、三农和跨境电商，每块业务其实都有合适的传播平台。

再看MCN机构主推的海南网红，唐山泡泡龙、宝岛阿林、海岛讯等创作者发布的内容，要么只是单纯的日常分享，跟海南并没有多少关联。要么就是目的性太强，宛如没有感情的卖货机器。比起外地网红，这些内容的种草效果简直不值一提。

杭州九堡能够成为直播重镇，靠的是服装批发和电商生意产生的聚集效应，持续吸引网红机构的到来和成长。想要复制这一模式，海南在人才孵化和供应链资源上需要补齐的地方还太多。

九百多年前，苏轼被贬儋州，无意发现了酒煮生蚝和炙烤生蚝两道美食。于是，他在家书里叮嘱幼子，“恐北方君子闻之，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分我此美也”。多好的作业，只会卖瓜的海南美食博主赶紧学起来。

1984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当年上海滩的红歌星沈小岑演唱了一首《请到天涯海角来》。歌里唱到，“海南岛上春风暖，好花叫你喜心怀”。作为最后的特区，海南“待爆”三十年，不知这一轮是否真能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