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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来咖智库，作者丨豆豆，编辑丨G3007 

大多数人都喜欢美元，它存在了几个世纪，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大萧条，以及一次通胀围攻。作为实质上的全球货币，美元的工作表现还算令人满意。我们真的需要为美元找一个纯数字化的替代品吗，尤其是在该替代品没有美联储背书、只存在于计算机网络、消耗大量电力、没有内在价值的情况下？

上面说的当然就是现在风头正劲的比特币。

随着比特币的市值超过1万亿美元（仅去年涨幅就达10倍），其经济意义上的爆发点可能已经到来。摩根士丹利等经纪商指出，投资者应该将比特币加入投资组合。特斯拉和MassMutual等公司已大量买入比特币。如果你想把比特币换成钱买东西，只需要点几下手机，把它放到Paypal数字钱包里。如果你想交易比特币，Square和Robinhood可提供相关服务。Visa和Coinbase Global还发行了比特币借记卡。

然而，如果你还不知道比特币是什么，以及是否应该持有，那也毫不奇怪。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并非以直观方式获取，而是在数字存储仓库中“采矿”后，注入名叫区块链的去中心化计算机网络而实现流通。比特币位居庞大的加密生态系统，在个人和机构投资者追求相对较少的供给时，价格可能会上涨。在通胀和货币贬值恐惧的大环境下，支持者认为比特币将比美元、日元或欧元等法定货币更保值。他们宣称，最终比特币将与纸币一起在全球经济中共存。

尽管比特币精灵已从瓶中逃出，但还谈不上无所不在。阻碍包括科技障碍、价格不稳定、税收政策，以及政府不想让不听话的数字通证颠覆货币政策或金融监管。比特币的使用中充斥着洗钱、逃税等非法行为，主权政府已就此开展打击。例如，中国已成为区块链科技和采矿方面的领先者，但比特币自身也被视为威胁：中国已经禁止银行和其他金融公司交易比特币，并关闭了国内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中国正在推进由央行控制的数字人民币，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为了抵消比特币的吸引力。

比特币发展的另一个障碍是，如何想办法在采矿时，不要变成耗能污染的全球烟囱。美银证券估算，全球比特币网络每年向大气释放6000万吨二氧化碳，大致相当于希腊这样规模国家的排放量。有分析师争辩，大多数比特币采矿是通过风能和太阳能等清洁能源。但是关于比特币能源消耗报告中使用的发电和用电假设令人生疑。随着价格上涨，交易量增加，环境负担也变大。美银证券估算，每当有10亿美元流入比特币，都相当于增加1200万辆燃油车上路的排放量。

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可能是，比特币是否已成为万亿美元的大泡沫。比特币的市值已超过万事达、Home Depod和Exxon Mobil的总和。摩根士丹利认为，加密货币总值已相当于整个高收益债券市场。然而比特币的表现更像是交易稀少的股票，而非高流动性的大盘股。绝大部分已被采集的比特币都由“终身持有者”拥有，并不进入流通领域，因而其价格可能会被大额买单推高。实际上，根据美银证券估算，95%的比特币受2.4%的账户控制。Chainalysis认为，20%的比特币供给量可能处在丢失或很难找到的数字钱包里。

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Carmen Reinhart说：“比特币市场泡沫有多大？我认为非常大。”“在交易稀少的市场，不需要什么闹剧就能够吐出全部或大部分价格涨幅。这可不像国债市场，我们需要预期到比特币价格的巨大波动。”

还有经济学家认为，尽管比特币是一种有可信用途的创新科技，但仍缺乏内在价值以支撑其价格。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Willem Buiter指出：“比特币就是个词。你不能吃也不能碰，也不能用作消费或制造原料。”就连与其最接近的类比对象黄金也能被用于珠宝和制造业。他指出，对于通胀和货币贬值的担忧是合理的，投资者可能想对冲风险，“我只是说比特币没有这样的保值功能，纯粹就是投机泡沫”。

什么是比特币？故事的起源是神秘人物（或团队）中本聪开发了一种数字货币，任何人通过去中心化的计算机网络都可以实现其发送或收取。交易经由独立运作的计算机（俗称矿机）验证并记录。这些矿机互相竞争，破解密码难题（也叫“工作量证明”），加密货币的名称即由此而来。

率先破解难题的矿机通过网络来分享结果，其他矿机将验证破解方法的正确性。如果都认为结果正确，交易就与与数字“区块”捆绑在一起，加入到一个电子记录或账簿（区块链）中。没有人能够控制比特币，任何人都可以查看区块链。

作为运营网络的回报，矿机赚取新采集的比特币，以及一部分交易费用。在考虑电力成本和计算能力后，比特币价格越高，采矿的收益越高。

交易比特币需要通过交易所或APP开户，并将其存放于电子钱包中。通过Paypal和Square等公司的APP购买比特币很容易，Coinbase也是一个流行的比特币托管和交易平台。

这个2009年发布的系统之所以具有魅力，主要在于几个关键特性。其一是去中心化：没有人或政府能够控制区块链。只有在所有独立运行的计算机节点证明其准确性后，交易才能够被记录，这比由人工负责的账簿提升了安全性。事实上，想要改变区块链需要大规模的采矿骇入，虽并非不可能，但不太现实。作为端到端网络，在保障交易和账户可追溯的同时，比特币系统能够实现匿名。

比特币的稀缺性也很吸引人。按照系统设计，全球比特币供给永远不会超过2100万枚。通过采矿，现在已经采集出1860万枚比特币。但每过四年，新发行的比特币数量将减半。目前新币的采集速度是每10分钟6.25枚，这意味着到2140年，新比特币的资源将枯竭。

尽管比特币已经存在了10多年，但直到最近才迅速走向主流。随着华尔街和金融科技公司探索投资者参与比特币的新方式，比特币期货和相关股票的交易正积聚动能。银行、经纪商、交易所和咨询公司正建设基础设施，想把比特币变成股票或债券那样的资产，希望吸引401(K)等养老金账户的参与。在加拿大批准比特币ETF后，Fidelity Investment、Vaneck等基金也在就此努力游说，争取监管者的批准。

Coinbase是今年最受期待的IPO。该加密货币交易所正争取在四月中旬以直接挂牌的方式上市，市值有望达到1000亿美元，相当于纳斯达克、Cboe Global Market和洲际交易所三家的总和。

比特币的权威性也获得了一些影响力较大投资者的支撑。马斯克为特斯拉买了15亿美元，对冲基金大佬Paul Tuder Jones和Stanley Druckenmiller也投了。橡树资本管理公司联席董事长Howard Marks最近写道，虽然他对比特币的疑虑“还没有消除”，但他儿子“很幸运地给家族投了不少”（橡树资本管理公司的代表拒绝置评）。

当然，无人知晓该市场是否会崩盘，因此有些人也不愿就此过多公开讨论。实际上，有一系列的因素有可能打击比特币。

竞争是其中之一。比特币是成千上万种加密货币之一，其中很多跟比特币区块链异曲同工。在以太坊网络上运行的以太币有一些优势。该货币的设计支持“智能合约”，意味着各方交易时可以约定条件：如一批从中国到美国的水运货物，在通过提前设定的GPS坐标后，货物和一笔以太币将同时变更所有权。

央行也在关注基于区块链科技的数字货币。中国正在创建数字人民币元，有望领先其他一些国家央行的数字货币。央行数字货币盯住纸币，随标准汇率波动，不会替代独立于央行权威的比特币或其他加密货币。央行数字货币能够与加密货币在交易媒介方面竞争，例如可能以更低成本开展国际货币转账。

比特币自身的网络较慢，每小时仅能处理1.4万笔交易，无法与Visa每小时2.36亿笔交易的速度相提并论。人们在努力想办法提升比特币处理速度，如加上第二层处理，使用新的“闪电”协议等，但比信用卡网络和自动化清算所还是要慢得多。

人们通过美元、日元和欧元等交易，网络稳定，被广泛接受，且融入金融脉络中。比特币的波动性使其不适合用于大规模购买或合约，交易费用提升也会产生经济摩擦成本。由于美国国税局将比特币定义为财产而非货币，把比特币卖掉来买东西可能还要交税。

《现金的诅咒》一书的作者、哈佛经济学家Kenneth Rogoff指出，比特币的准合法性也许最终将导致其毁灭。从历史经验看，政府曾反复击败对于其货币和货币政策的挑战。比特币也是一个威胁，因为其可被用于犯罪活动，且难以被司法部门监控。“在我看来，这种金融创新很有潜力”，Rogoff说，“但政府在面对无法轻易监测的交易方法时，不可能永远束手旁观。”

关于另一重障碍的讨论不多，即日益增长的比特币对于环境的影响。根据剑桥比特币电力消耗指数，比特币的年能量消耗去年里翻了一番，已升至135万亿瓦时。这比瑞典或乌克兰这样的国家一年消耗的电力还多。

其中有一些（甚至可能是大多数）电力可能来自可再生资源，如风力、太阳能、水利和地热等。世界上绝大多数比特币采矿活动发生在中国（65%），再加上冰岛、加拿大等能源相对便宜的国家。实际上，根据比特币资产管理人CoinShares统计，在采矿网络中可再生能源占73%。

但该数字看起来令人疑惑。在中国，比特币矿工随季节迁移。他们在夏天去水电便宜且资源充足的地区，在水利发电较少的时期，则搬到内蒙等以煤电为主的地方。因此，无法准确计算比特币采矿用电来源里到底有多少是可再生的。CoinShares研究主管Christopher Bendiksen指出：“在中国采矿主要靠可再生能源，但很难取得具体数字比例”。

即便在中国相对绿色，其他采矿中心则没那么干净了，如哈萨克斯坦和伊朗。尽管电力不可完全可跨区域替代，没人知道所有比特币能源消耗的工业机会成本是多少。随着比特币价格上涨，电力成本也上涨。如果价格能够从5.8万美元涨到100万美元，比特币将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五大碳排放体。

比特币的支持者对这些问题不以为意。首先，加密货币的动能在自我聚积。比特币价格越高，资本流入就越多，金融生态环境发展就越好，交易处理能力提升，并进一步增加对机构的吸引力。花旗集团认为，比特币已成为加密货币宇宙的北极星，并认为其达到了爆发点。

随着纽约梅隆和Fidelity等专业机构参与，虽然与主流金融相比还差得远，比特币相关的托管服务、安全和流动性也正在改善。遭遇几次大规模黑客攻击和盗窃后，比特币交易所已变得更安全。通过柜台可以处理大额交易，机构常用的主要经纪商也可协助寻找最佳交易价格，并针对失窃进行保险。衍生品交易也快速发展，为持仓提供更多流动性。花旗认为，系统正在变得“更加专业化”。

比特币也许永远不会成为合法货币，但如果金融警察能够标记其流向的话，比特币有可能持续成为系统的一部分。银行监管者不想扼杀区块链科技创新，今年一月宣布银行可以参与区块链网络，并使用“稳定币”（便利加密货币和标准货币转换的数字通证）。美元币等标准币可以1:1的比率与标准货币质押。现在已有约200亿美元的稳定币在市场中流通。

即便比特币无法发展为交易货币，也有成为另类资产的潜质。作为数字黄金，比特币价格已经在向真正的黄金逼近。比特币的一种估值方式是，与私人部门持有的黄金总量（目前价值约2.5万亿美元）作比较。摩根大通分析，按此标准，比特币价格应为14.6万美元，几乎是现有价格的三倍。

支持者称比特币比黄金更抗通胀。摩根士丹利报告称，在组合中加入2.5%比特币能够增加投资收益。比特币的益处主要在于分散股票和债券等资产。但据摩根大通称，随着比特币逐步走向主流，其与周期性资产的相关性正在加强。

其他加密货币也能够共存。投资者可以持有比特币作为投资或对冲通胀，同时使用其他更稳定的加密货币作为交易货币。由于以太币稀缺性未知，作为价值储备的吸引力不足，但作为可编程货币，也许更适合用于交易。比特币投资人、数字资产注册投资咨询师Adam Pokornicky说，：“没人能告诉你有多少以太币，以太坊网络也总是变来变去。”

即便是说比特币是泡沫的那些人，也认为该泡沫将持续。世界银行的Reinhard指出，比特币的价格将被几方面的趋势推高：追求收益，政府刺激经济支付，人口结构变化，科技。其中有些是长期趋势。同时，尽管我们认为比特币不会在美国替代美元，但在币值不稳定、超高通胀或存款有被充公可能的国家，如黎巴嫩、尼日利亚和委内瑞拉等，比特币的吸引力会大得多。她指出：“对于生活在由资本管制的国家、对于货币的未来前景看不清的人，就是比特币故事的核心受众。”

Rogoff也同意：“世界上总有一些地方的钱包能够使用比特币”，但他补充道，“目前的估值已经远超这些用途了”。

实际上，股票价格被利润决定，债券价格随利率变化，而比特币的价格也许只能靠有朝一日能替代美元的信念来支撑。换句话讲，除非你认为比特币价格将继续上涨，否则并没有太好的理由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