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业数据派，作者 | 廖羽

7月24日，新华社报道，中办、国办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自此，网传多时的“双减”政策正式向社会公开。

据《商业数据派》统计，《意见》全文总计有“15不得”、“9个严禁”以及“2个不再”，分别从学校、资本、机构审查、境内外设置、学生时间控制、教师资源控制等多个方面队对校外培训机构市场进行约束。

“不准做学前教育；不准‘挂羊头卖狗肉’做学科教育；不准‘翻墙’从外到内做学科教育，而且做正规的K12教育也是困难重重，招生不准打广告，老师不准从学校里挖，上课不准在法定节假日、周末和寒暑假……要是按照《意见》这么贯彻下来，整个K12赛道应该没什么油水了。”

而除了面向整个校外培训机构的条例之外，《意见》中某些条款还精准覆盖了一些上市公司，比如：

“不得提供和传播‘拍照搜题’等不良工具和方法”精准打击小猿搜题、作业帮搜题、题拍拍等搜题类工具赛道；“严禁提供境外教育课程”、“严禁聘请境外外籍人士”精准覆盖了VIPKID、51TALK等拥有众多“美教”、“菲教”的外教赛道；“学科类培训机构不得上市”几个字更是将“转型or退市”的单选题明白的摆在新东方、好未来等多家港股、美股、A股上市公司面前……

可以说，《意见》中的“15不得”、“9个严禁”以及“2个不再”等相关规定缩减了整个K12教育市场规模，它的发布意味着“K12教育至暗时刻”的到来。

靴子落地，四方惊起

“我深刻的感受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长期的折磨和苦难”。一位K12教育机构从业者在朋友圈分享了电影《至暗时刻》这句台词。

曾经，跟谁学董事长陈向东公开表示：”2020年全球教育投资大概有80%都流向了中国，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难以想象的。”高瓴资本创始人兼CEO张磊也曾公开表示：“教育是永远不需要退出的投资，做教育是最让人有幸福感的投资。”

可资本追逐利益，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意见》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斩下前夕，资本已经听到风声，率先出逃。

7月23日，A股、港股、美股教育股开启“全线大跌”模式，一天蒸发上千亿，教育界两巨头好未来、新东方股价重挫50%以上，上市校外培训机构总市值蒸发近半，最新总市值1520亿元，较年初累计缩水超7000亿元。

政策落地，监管收紧，市值缩水，股民自然怨声载道，连带着中金公司、中台证券、东吴证券等也发布公告表示“教培行业的规范管理严格程度史无前例”，以及”下调有道、新东方、新东方在线、好未来目标价15%至70%不等“。

里昂证券分析师Jeffrey Chen表示，一份“双减”文件导致中国主要K12课外辅导公司的股价下滑。有分析指出，“双减”中主要条例将限制课外辅导活动，分析师认为好未来的营收可能最多下降80%，新东方的营收将下降60%。

而此时的校外培训机构们正忙着拟“倡议书”和“声明”。

7月24日，“双减”文件下发当日晚，中国民办教育协会就联合新东方、好未来、作业帮、猿辅导、高思（爱学习）、一起学、精锐教育、掌门一对一、学大教育、51Talk、卓越教育、昂立教育、北外壹佳、洋葱学园、高途教育、中文未来教育（豆神）、河南大山教育等120家全国性校外培训机构提出“7大倡议”。

而后，新东方、好未来、高途、作业帮、网易有道、VIPKID、盐课堂等机构再次通过官方微博、官方公众号途径发布声明，表示拥护“双减”，积极转型。很快，全国各地的教育培训机构都行动起来，陆续发起了倡议书。

事实上，自今年1月18日，中纪委发文点名在线教育过渡封口营销之后，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就相继发文，在线教育被被中消协纳入重点关注对象。

随即，央视下车在线教育广告、各地教委下发通知要求核实在线教育机构教师资格、中央网信办牵头成立在线教育专业委员会、多家在线教育公司被相关机构顶格处罚……

要求、强调、通报、停止审批、顶格处罚……从1月到6月，不论是监管条例的完善与应用，还是K12教培机构对于管理制度、业务范围的建设和改善，都呈现出规范化的趋势。

巨大的行业阵痛笼罩了所有K12教育机构，校外培训机构如何及时止损以及创造新的营收增长点，成为接下来转型变化的重点，而“成人教育”赛道成为大家讨论的热点。

成人教育，竞争加剧

一直以来，职业教育的火爆程度不比K12教育和高等教育，但其赛道也并非风平浪静。

据《商业数据派》观察，职业教育目前至少充斥着三股势力：以中公教育、尚德机构为代表的老牌职教机构；以开课吧为代表在线教育新贵之外；以及以K12为主营业务的转型选手。

自今年开年，监管风向有所变化之后，原本以K12为主营业务的企业就开始为转型做铺垫：

1月中旬，作业帮多个微信公众号背后的北京思齐致美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开发了一款名为“不凡课堂”的App，其官网显示，不凡课堂正是作业帮旗下成人教育品牌，面向18岁及以上成人完成资格证考试辅导以及兴趣类教育。目前开设成人英语、教师、财会、公考四类课程。

作业帮之后，网易有道也成立了“有道成人教育事业部”， 宣布“网易云课堂“品牌升级，整合团队研发成人学段课程，拓展现有四大品类（英语、IT互联网、四六级考研等大学产品和技能提升产品）。

而字节跳动却剑走偏锋，上线的微信小程序“不倦课堂“，针对教师群体做职业教育，试图做”教育淘金卖水人“；高途直接将成人业务教育板块定位为新的增长引擎，将成人业务教育板块更名为高途在线（Gaotu Professional），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另外好未来也在7月正式对外发布全新的成人业务版块”轻舟品牌“，旗下业务线覆盖考研、语培（雅思、托福、GRE、GMAT）、留学三大领域。

泛大学生年龄层的四六级、考研、语培、留学等业务线被第一时间争抢，其他职业教育领域也在被逐步攻占，难道成人教育市场真的比K12“香”吗？

尚德机构创始人欧蓬曾评论K12和成人教育：“K12市场大客单价高，风景如画水草丰美，更像江南。比较而言，成人教育更加贫瘠凶险，更像漠北。”

对比来说，K12因其覆盖人群大，市场广袤，养活了近40万教培机构，而成人教育虽然比K12学科类培训的种类多，但领域杂目标受众容量小，除了编程、剪辑、手绘等热门领域外，细分市场较小。

另外，K12教育是学生上课，家长买单，对课程实际效果的评判是以学习过程、结果共同导向，而成人职业教育的课程受众也是付费受众，用户以结果为评价导向，客单价和续报率“双低”，退费率和差评率也面临“双高”局面。

欧蓬话中的成人教育像是一块难啃的的骨头，门槛高、天花板低，承载不了太多K12转型选手的加入。那么未来教育的正途在哪里呢？

翻看《意见》全文，《商业数据派》发现了一个文中暗含的三个“鼓励”，除了对于职业教育、非营利性线上学习服务的鼓励之外，还有针对于素质教育的鼓励。

素质教育，于无声处听惊雷

时间回到2016年，彼时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不过1565.4亿，K12赛道的行业规模也只有196.7亿。为了发展教育，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规划》，提出要加快探索数字教育资源服务供给模式，提升数字教育资源服务水平与能力，深化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的融合发展。

此时，以学科教育为主的K12被看作在线教育的黄金赛道，市场规模在4年内翻了近5倍，达到884.3亿元。到了2020年，在线教育市场规模已经突破3807亿。

但据艾瑞咨询统计核算，中国素质教育市场规模较同时期的K12在线教育市场规模更高。在2015至2019年间已经从2642亿元增长到5286亿元，CAGR（复合增长率）高达19%。

据艾瑞咨询《2021年家庭教育调查报告》显示，虽然小学生和初中生参加学科辅导类课程的比例高达50%以上，但同样，在幼儿园学生和小学生群体里，参加艺术类课程、语言能力提升课程等素质教育属性的比例同样在50%左右，甚至幼儿园学生的比例高达60%以上。

因此，从调研结果来看，子女处在不同学业阶段的家长都不同程度的在素质教育课程上有所投入，家长从对孩子智力/技能的过分关注，向个性化和全人化的素质提升方向不断转移。

而素质教育细分领域繁多，如艺术教育、语言能力培养、体育等，且每一细分领域内又可再细分众多不同品类，哪些可以作为如今K12在线教育选手的转型赛道呢？

据艾瑞统计核算，目前素质教育市场已经形成较大市场的有两大细分领域，分别是艺术教育和语言能力培养。而STEAM教育和数学思维近几年发展较快，同样值得关注。与此同时，社会化素养和情商培养、儿童财商教育等新兴品类在新时代新背景下，也愈发受到家长们的重视。

在《意见》中，明显提出以“素质教育导向”等关键词，另外针对K12学生的课后服务部分，文件也要求要保障学校课后服务条件，“对聘请校外人员提供课后服务的，课后服务不住可按劳务费管理”、“适当引进非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参与课后服务”，同时也要求教育部门“征集、开发丰富的线上教育教学资源”，利用网络免费向学生提供优质学习资源“。

“既然提及了课后服务对于素质教育、职业教育以及非营利性线上教育的需要，相信或许会有后续政策跟进，鼓励相应赛道发展，针对于非盈利性学科类教育平台，或许也会有一定的税收减免，甚至补贴等福利政策倾斜。“一位有近十年的在线教育从业者这样告诉《商业数据派》。

不过即便K12在线教育选手转型素质教育赛道，同样面对着不小的压力。

据《商业数据派》观察，目前素质教育赛道中，细分领域众多，有语言素养、英语素养、音乐、美术、舞蹈、戏剧、科学素养、少儿编程、机器人教育、游学、数学思维、体育、棋类等数十个，每一个细分赛道都有相应的“前辈”应用深耕其中，占据了一定的市场，K12在线教育想要通过转型后来居上，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