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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损失1548万,涠洲岛民宿为何没人同情?

民宿的未来,终究还是要靠一帮真正有理想有情怀精神,有品质有品牌意识的新时代主理人。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空间秘探,作者 | 孟沙沙

据广西北海涠洲岛民宿协会统计,8月以来,协会142家会员单位共计退订损失达1548万元。这样一则区域性的新闻在微博上引发了8770万人的阅读讨论。但是,在#广西北海退房潮损失达1548万#的微博话题下,鲜少出现往日对当地民宿经营者的同情,目之所及的是对涠洲岛民宿服务和当地旅游接待问题的吐槽。

12天,涠洲岛民宿损失1548万元

以《北海日报》这篇报道刊发的时间8月13日倒推,涠洲岛民宿协会142家会员单位总计1548万元的退订损失,主要统计的是8月1日-8月12日这12天内的损失。

这样的损失对于涠洲岛民宿而言,伤害究竟有多大?空间秘探在查询湄洲岛旅游区管委会官方微信公众号时发现,涠洲岛民宿产业的产值并没有官方公布的数据。

但是通过涠管委公布的涠洲岛今年春节假期和五一黄金周的客流量和民宿入住率,得以管中窥豹。2月11日-17日,涠洲岛累计接待上岛游客2.68万人次,同比增长135%,高端民宿入住率达100%;4月30日-5月5日,涠洲岛共接待游客6.16万人次,同比2019年增长44.16%,游客人均过夜天数达2.58天,比2019年增长86.96%。尤其是海岛珊瑚石特色精品民宿普遍连续多天满房,价格上涨超60%。

不仅如此,对于主打海岛民宿的涠洲岛民宿而言,5月开始就进入旅游旺季了。叠加7月、8月的暑期游,涠洲岛民宿本该在这几个月内营收可观。

但是,在引发了8770万阅读和关注的微博话题#广西北海退房潮损失达1548万#下,讨论区同情之声寥寥无几,几乎都是有关涠洲岛民宿和旅游的吐槽。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7月底因疫情闭园的张家界发布了一组让人破防的闭园海报,令不少人直呼,“欠张家界一张门票”。为什么在旅游旺季损失高达千万的涠洲岛民宿没人同情,反而激起众怒?从微博相关评论中,主要有这两方面原因。

其一,因疫情退订民宿的需求处理不当。根据黑猫投诉平台显示,有多位消费者投诉,因为身处疫情爆发的城市、职业要求不能休假禁止外出等原因,申请涠洲岛民宿的全额退款时遭到了拒绝。有一位消费者向店家表示自己是政府工作人员,因为疫情不允许出行,申请全额退款。该消费者还向店家推送由涠洲岛民宿客栈与精品酒店协会签发的文件,但是该店家直接拒绝承认协会发布的文件,并表示“这是初稿,不是正式文件,自己不认的”。诸如此类对于因疫情不能出行的消费者的处理方式,导致部分消费者对涠洲岛民宿印象不佳。

其二,涠洲岛民宿之前曾给一些消费者留下不好的印象。有几位网友在微博话题留言,自己在2020年春节期间,预订了北海涠洲岛的民宿,因为疫情没有如期出行。结果,民宿方一分钱都没退。还有消费者在小红书上表示,自己入住的民宿与网上的图片完全不符,且部分房间连空调都没有。对此,民宿方给出的回复是,“图片忘记更新,你们爱住不住要不直接退”。

涠洲岛的22年:从农家乐到高级民宿

空间秘探调查发现,涠洲岛曾被《中国国家地理》杂质评为“中国十大最美海岛”之一,也是中国地质最年轻的火山岛,拥有水与火共同雕刻的海上秘境。

从1999年时,没有一家可以接待40人的旅店的小岛,发展至今日拥有近百家高级民宿,这条路,涠洲岛走了22年。

因为偶然的一个机会,1999年涠洲岛的农家乐正式诞生。据涠洲岛民宿客栈与精品酒店协会会长江泰乐回忆,当时一个来自云南的40人旅行团即将要来到涠洲岛西角村,这也是涠洲岛史上的首批客人。但是,岛上根本没有旅馆,更谈不上可以容纳40人的大型居所。经过协商,客人们分散地住在村里十几户人家中。

那几天,客人们和村民们相处的像一家人一样。有人表示,像回家一样,更像走亲戚。村民们也带着客人去赶海,打鱼,挖螺。后来,在江泰乐的带动下,有几家村民也开始行动,直接把新买来的床垫铺在珊瑚石老房子的二楼木板上,连空调都没有的民居,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构筑出涠洲岛上的民宿雏形。

到了2010年,农家乐进入了爆发期。当年,涠洲岛旅游区管理委员会(下称“涠管会”)接手涠洲岛管理工作,并开始着力打造涠洲岛旅游名片。在一系列包装和推广工作后,涠洲岛旅游区在全国声名远播,慕名而来的游客呈爆发式增长,住进了涠洲岛特有的珊瑚房庭院建成的民宿。

与此同时,涠洲岛上开始了建房热。据滴水村的村民表示,“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大兴土木建房,造农家乐和家庭旅馆。”经过了4年的疯狂土建,2015年岛上共有近500家农家乐,全岛总客房数量已超过15000间。不过,这些房源主要是由外地投资商经营。以滴水村为例,村民们在当时主要扮演的是房东的角色,地段一般的房源,平均每间房每年1万元租金;地段好点的,每间房能租到1.5万元。

这样近乎疯狂的规模狂奔,到了2015年被叫停,涠管委开始对违章农家乐建筑进行拆除。2016年,涠洲岛的农家乐减少至430家。同时,由于同质化严重和供需失衡的缘故,传统农家乐陆续向特色客栈转型,高端民宿开始萌芽。

2019年底,一家总投资达500多万元的海边民宿在滴水村开业,淡季1700元/晚,旺季2300元/晚的价格重新定义了滴水村的住宿价格,也对涠洲岛民宿市场产生了冲击。

高端民宿也由此成为了涠洲岛民宿产业发展的下一个重点。据涠洲岛旅游区的2021年年中工作会议显示,发展高端民宿产业集群是其下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不仅如此,涠洲岛也是广西旅游民宿发展布局中的六大片区之一,涠洲岛民宿要打造成全国领先的海岛度假旅游民宿品牌。

民宿行业,再度反思

实际上,上述22年的发展历程,不仅是北海涠洲岛民宿走过的路,也是目前国内7大民宿集群发展的缩影之一。当然,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同样存在于其他民宿集群地区。

在此之前,民宿行业曾做过多次反思,以涠洲岛民宿为例,最初的矛盾存在于自然环境之间,解决方案是由相关部门组织将违章民宿拆除,与自然和解。之后的矛盾是供需失衡导致的市场竞争加剧,部分民宿做出了升级的改变,提升自身的市场竞争力。

涠洲岛民宿损失金额引发的舆论风波,暴露了民宿产业新的问题——对行业准则的不适应。当下的民宿,已经不再是独立的一个住宿空间,会与协会、OTA平台等行业主体发生联系。而这些主体拥有民宿之前不曾有过的相对完善的游戏规则。而从涠洲岛民宿与平台方之间的退订责任的推诿,以及与消费者之间就文件正式性的扯皮来看,民宿对行业规则的适应度有待提升。而选择“不认”当地民宿协会的个别涠洲岛民宿方,更是难以“驯服”的范本。

不仅如此,在民宿行业的外围,同样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度假酒店的下沉以及更趋向享受标准化服务的消费者。

其一,民宿引以为傲的乡村据点,迎来了度假酒店这类大玩家的加速下沉。如日本星野集团的大陆地区首店开在了浙江天台县的某个村庄,国内首家丽世度假村,也另辟蹊径地选在了广西崇左市大新县明仕村等等。原本这些小众目的地的旅游资源是民宿吸引游客跋山涉水前来的主要引力,但是度假酒店的“下乡”,分食了这部分旅游资源,并以更加标准化的产品以及更具创意的体验服务赢得了更多游客的心。

不仅如此,这些大玩家们,还通过推出自有的非标品牌,与强调独特设计和人文情怀体验的民宿直面竞争。以在茶马古道沿线布局了6家丽世酒店与丽世山居为例,酒店能够带领宾客穿越少数民族聚集的迷人线路。诚然,这样的体验打造对于大多数民宿而言都是艰难的挑战。

其二,更趋向标准化服务的消费者,打破了民宿滤镜下的幻象。因为铺天盖地有关野奢民宿的美好描述,一位朋友没有按捺住好奇心,选择去尝新。结果入住之后却发现,除了床,那些在星级酒店中习惯了的设备几乎都没有,更糟的是第二天被一阵疼痛惊醒,原来被子里一只10公分的蜈蚣狠狠咬了它一口。这次的旅行,彻底打碎了朋友对野奢民宿的幻想。不仅如此,疫情之后,消费者更希望能入住环境和卫生健康方面的保障性更稳定的酒店。

一方面是竞争对手的下沉,一方面是自己服务的退化,民宿行业,确实到了再度反思的时候。

民宿会不会死?

正因如此,不少行业人担心,我们的民宿发展其实已经走向歧路,长期下去,会不会走向衰亡?或许,我们不应该这么悲观,但以下三点,或是民宿必须要重视的三个方向。

  • 拒绝设计内卷

民宿靠设计的时代或许已经过去。一些成功吃到审美红利的民宿,习惯性依赖设计,并不断加码设计成本,以此为宣传噱头。以重庆的一家民宿为例,4栋房子的设计改造费用高达5000万。不仅如此,这样的高成本设计在民宿行业内蔚然成风。民宿偏爱邀请一些业内知名设计师主持民宿的设计,基于对作品高品质的要求,民宿的设计成本难免居高难下。

与此同时,还有些民宿会被时下流行的审美风潮裹挟前行,最终迷失在时代之中。盲目堆砌Ins风、落地窗等网红元素的民宿,实则暴露了空间美学态度的缺席。因为民宿难以找到一个清晰的空间美学主题,所以只能随大流前行。

因此,民宿需要拒绝设计内卷,同时为自己的空间找到清晰的审美取向,并学会与建筑周边的风景共处,让空间的设计打造回归“住宿本心”。尤其是乡村民宿,正如裸心谷设计师吕晓辉所言,乡村不应该是建筑师的演绎场,而是有自己的语言。通过设计与周边环境更好地对话,而不仅仅是享受设计带来的审美红利,将是民宿未来的一个长期课题。

  • 关注投资回报

一场疫情,差点让民宿行业“归零”,将脆弱的商业模式一环暴露无遗。而疫后一些民宿的“报复性涨价”也让人为止咋舌。今年元旦假期刚过,北京郊区的一家民宿一晚开价上万元,引发讨论,有人戏称这些高端民宿,“平时一晚上千,节假日一晚上万,不是五星级的命,却得了五星级的病”。

之所以会有如此高昂的价格,亚洲旅宿大数据研究院首席分析师高松元认为,很多民宿主有一种受害转移症倾向,觉得自己在疫情期间受到那么多损失,旅游复苏期就拼命地通过提价等形式弥补损失,加上一些投入百万甚至千万元的民宿业者不会做成本预算和风险管控,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的民宿在3到5年内能收回成本,因此在定价这块常常干出些涸泽而渔的事情,民宿的商业模式本不该如此简单粗暴,关键还是人心出了问题。

投资回报不仅仅体现在前期投资中,后期的民宿服务和运营也要与时俱进。高松元认为,民宿火爆的时候,酒店曾虚心向民宿学习,现在到了民宿向住宿业前辈酒店取经的时候了。以前酒店向民宿学“非标”,现在则应该是民宿向酒店学“标准化”。空间秘探研究发现,行业中也有民宿方已经开始认识到自身发展问题,正在积极变革,如成功进入连锁化发展的西坡民宿就是其中之一。以扁平化的店长责任制为例,既可以帮助将单店的主人文化和温暖度传递的单店优势发挥好,还有助于对连锁店的统一管理。

  • 重视综合势能

对于民宿而言,其与酒店等住宿产品的本质区别在于“人情味”。就像最初来到涠洲岛的40位客人,对他们来说,最美好的回忆就是能够融入海岛生活,享受到赶海打渔的体验。现在,也有部分涠洲岛的民宿主会在民宿里开辟出一块制作本地特色小吃米散的区域,让游客体验并制作米散,感受最纯正的“涠洲风味”。

类似这样的体验活动,还原了游客们对“理想生活现场”的美好幻想,也让民宿因此而与酒店这类成熟住宿空间产生差异化。但是在规模化的发展进程中,这些宝贵的差异化体验因为投入产出的缘故,被渐渐忽略,甚至有游客吐槽,除了周边环境不同,位于乡村中的民宿与位于城市中心的民宿的体验,同样“寡淡”。

对此,民宿需要重试这些体验的打造,并通过对在地文化民宿的深入挖掘,以及打磨具有独立审美态度的民宿产品以及健康的商业模式,最终形成更具竞争力的综合势能,在一个与初代民宿截然不同的发展格局中走得更远。

空间秘探认为,虽然疫情在未来依然有各种不确定性,但是涠洲岛民宿的这次舆论风波,整个民宿圈还是应当引以为戒。承载着“诗和远方”的民宿,注定不是什么人都能经营的住宿产品,也不是商业逐利的捞钱工具。民宿的未来,终究还是要靠一帮真正有理想有情怀精神,有品质有品牌意识的新时代主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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