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最极客，作者丨东方亦落

饭圈衍生的流量生意已然走上“末路”。近日QQ音乐上了热搜，原因是一些用户发现QQ音乐中的专辑已经无法重复购买，QQ音乐方面也证实了此事，称确实对数字专辑的购买量进行了限制。网易云音乐也打算这样做，虽然现在尚可自主选择购买数量，但是网易云音乐方面表示会于近日完成相关调整。

之所以会出现此种现象，主要是中央网信办在8月27日发布了通知，要求取消所有涉及明星艺人与组合的排行榜单，严禁新增或变相上线个人榜单及相关产品或功能。此通知旨在加强对“饭圈”乱象的治理力度，通知发出当天，微博、抖音、快手、QQ音乐等平台都迅速做出了反应，积极响应通知内容。

互联网苦饭圈久矣，而由饭圈衍生的流量生意更是不断冲击着人们的三观，刷新参与者的下限。这种生意影响的不只是饭圈，而是让全体网民都受到了波及，对娱乐圈和社会大众文化都产生了极严重的负面影响，同时也污染了互联网氛围。

如今国家出手对这些问题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相当于给过度过热的互联网流量生意敲响“丧钟”，有望还给我们一个正常的大众文化环境和互联网环境。

一、饭圈文化衍生流量生意，网民成为资本牟利工具

饭圈文化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

当微博宣布暂停明星排行榜榜单之后，有一些粉丝非常不满，带节奏引骂战，甚至去投诉微博。QQ音乐无法重复购买专辑之后，也有一些粉丝表示不开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粉丝为偶像花钱打投、重复购买专辑成了“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粉丝为了冲销量、刷数据，重复购买成百上千张同样的专辑已经成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在吴亦凡还没变成“吴签”之前，有一次在北美发行的新专辑《Antares》一举夺得苹果音乐商店iTunes四大榜单榜首，还在“百强歌曲榜单”前十名中独占七席，并且由此引发了与榜单中其他艺人粉丝的纠纷。

发生纠纷的主要冲突点在于获得过三项全美音乐奖、两项MTV音乐录影带大奖、四项格莱美奖提名的美国当红歌手Ariana Grande的粉丝们质疑吴亦凡粉丝“刷榜”。所谓刷榜，就是利用平台规则、采取某些特殊手段让某首歌曲或节目达到上榜的特定目标，通常包括利用VPN改地址、一个账号多次重复购买或播放、用机器刷评价等等。

这种手段虽然不违反音乐平台的规则，但很显然，由于流量明星的粉丝基数巨大，严重影响了榜单的公平和真实性。

更糟糕的是，随着饭圈文化的进一步扩张，打榜已经成了一门炙手可热的生意，向着“职业化”的方向发展。从最初的个人与后援会的自发行为，到如今的职业粉丝、专业营销公司，不少平台和机构都从粉丝经济中发现了“别样”的商机，用礼物、任务、代币等各类形式吸引粉丝为自己的爱豆打榜，从中牟利，从而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2014年上线的“明星势力榜”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该榜单没有专业人士的评定，把决定权完全交给粉丝。最初由提及量、搜索量、互动量、爱慕值几项标准决定，之后为了显得更加“公平”，明星势力榜也做出过一些规则调整，例如同一账号互动、阅读多次仅计一次，避免刷榜产生虚假数据。

然而到了2020年，明星势力榜为了平息粉丝之间的拉踩、谩骂和互撕，不得不将“搬家位”由榜首一位增加到三位。所谓搬家，即在总榜中，明星会被分配到不同的榜单，而粉丝通过投入人力物力，让自己的“爱豆”从相对弱势的榜单转移到相对强势的榜单，便被称为“搬家”。

其中的流程一般是经纪公司通知粉丝后援会，在其他平台上开启“搬家存钱罐”，号召粉丝集资，还要一个粉丝开多个账号给明星助力。既要求粉丝做出数据，又要真金白银地投入。从以往的情况来看，许多粉丝对于这种费钱又费力、在外人看来相当不正常的事情乐此不疲，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变成被平台和资本收割的“韭菜”。

在这种环境中，粉丝损失的不仅是物质和时间精力，其精神也被资本侵蚀与操控。因为想要成为某个流量明星的正牌粉丝，需要通过重重“考验”，在这个过程中，粉丝逐渐走入“信息茧房”，达到类似被洗脑的效果：爱豆做什么都是对的，爱豆应该拿到更多更好的资源，“邪教式追星”、“赎罪式追星”屡见不鲜，爱豆要是有了什么错误，粉丝还要一起接受批评，一起向外界道歉。

在这个信仰缺失的时代，很多人都缺乏归属感，所以成为某个明星的粉丝，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归属感的缺失。然而圈子内部也并非“爱与和平”普照之地，甚至可以说是等级森严：有“大粉”，有追随大粉的“腿毛”，大粉总能掌握更多信息，就如同意见领袖，能够影响下层粉丝的态度和行为。

许多大粉都名利双收，还有极高的话语权，他们让粉丝攻击谁，粉丝就会蜂拥而至，指哪打哪。问题在于，这些大粉未必是真心喜爱现在的这个流量明星，一个明星热度下降或“塌房”之后，他们总能迅速找到下家，继续“躺赚”。

说到底，在已经形成完整链条的互联网流量生意中，资本、平台、意见领袖都赚得盆满钵满，受害的是那些付出了真金白银和真情实感的粉丝，以及被这种风气所影响的广大网民。在流量生意中无人幸免，只要进入互联网，我们就统统都是“工具人”。

二、流量生意做过头，娱乐圈与社会大众文化皆受“荼毒”

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想进娱乐圈，似乎只要有张好看的脸，加上一点点学识，就可以在娱乐圈中登上人生巅峰。毕竟某女星在综艺节目中解个二元一次方程都能“技惊四座”，可见娱乐圈的整体门槛已经低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按照常规想法，在娱乐圈有资源有背景的人更容易出头，然而现在似乎是作为资本流量生意中的一环更容易出头，只有资源和背景还远远不够，必须进入了流量生意的产业链，才可能成为顶流一夜爆红。

而资本愿意捧的通常是没有真才实学的“空皮流量”。以前我们说“小鲜肉”，即使没有其他本事，起码还能靠脸吃饭，可近两年来娱乐圈的流量新星颜值明显有集体垮掉之势。这种没有什么过硬的作品，外貌也不那么出众或者有严重的人工雕琢痕迹，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充斥大众的耳膜和眼球的人，往往就是流量生意产业链上的一环。

之所以用没本事的人，是因为这些人更容易操控，真正有才华的演艺圈从业者是不愿意受制于资本的，也不需要受制于资本。这些空皮流量如同机器人，都有一个饭圈喜闻乐见的人设，即使这个人设和其本人的性格差十万八千里也无妨，只要粉丝喜欢就成。而一旦出了问题，资本手中还有诸多复制品可以替代，总之一切以牟利为主。

然而能被资本“青睐”走上顶峰的人终究是少数，许多真正有才华有演技的从业者被畸形的市场打压而无法出头。例如身为“华表奖”、“金鸡奖”双料影帝的富大龙，连房子都买不起，最穷的时候要靠送外卖维持生活。还有凭借爆款剧《隐秘的角落》广为人知的演员张颂文，尽管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可是却好几年没戏拍，片酬也少的可怜，45岁的他买不起房子，只能租房子住。

其实中国演艺圈并不缺优秀的从业者，缺的是合理的上升渠道。因此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许多热剧中的主角是那种毫无演技、台词都背不下来的流量明星，那些实力派和老戏骨只能演演配角或是打酱油。流量大口吃肉，拿的是天价片酬，真正有实力的从业者连喝口汤都困难。

而这种娱乐圈市场畸形的状况导致我们每年都有大量的流量烂剧和洗脑神曲，真正优秀的影视作品凤毛麟角，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空皮流量活跃在每个角落。长此以往，娱乐圈就形成了恶性循环，“马太效应”愈发显著，劣币驱逐良币成了“真理”。

此种趋势之下，娱乐圈不可能向着健康良性的方向发展。而且这种流量至上的“不正之风”还呈现出泛化的趋势，影响了网红、电商直播、短视频等诸多行业：只要流量能上去。什么都可以做，于是我们看到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一次次地刷新我们对“底线”的认知。

流量生意之害，不仅是让娱乐圈陷入一片乌烟瘴气之中，也让普罗大众的娱乐与精神文化世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看看最近接连翻车的这些人，还有每年制造出的质量低下却能高居榜首、坐拥超高流量的影视作品和歌曲，就知道大众的精神在怎样被这些资本强捧出头的人和作品肆意“荼毒”。

纵观流量明星的粉丝群体，未成年人占比不小。为了给明星打榜，他们把家长给的零花钱大笔投入，有的孩子家境可能并不好，但也甘愿给这些素不相识的爱豆花钱。为了维护爱豆的“名誉”，许多人把本该学习的大好时光用于在互联网平台中和“对家”吵架、谩骂、互撕。对于发表中肯意见的路人也采用“禁止发言”的方式加以限制，严重破坏了互联网和谐自由的氛围。而那些想做流量生意的平台和机构还要利用粉丝的追星心理诱导他们更沉迷于这种行为，甚至进行非法集资，让粉丝成为他们的摇钱树。

总之，过度的流量生意对娱乐圈、互联网生态和社会大众文化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该任由其肆意膨胀。

三、互联网流量生意早该大力整治，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最近的娱乐圈颇不太平，不少流量明星站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相关部门也开始行动。近日中央网信办在治理“饭圈”乱象的通知中明确提到不得诱导粉丝消费，强调在明星艺人作品的销售环节不得显示粉丝个人购买量、贡献值等数据，不得对粉丝个人购买产品的数量或金额进行排行，不得设置任务解锁、定制福利、限时PK等刺激粉丝消费的营销活动。

为了响应号召，微博已经不再显示明星超话的排名，对于粉丝互撕谩骂的行为采取禁言、约谈明星工作室的手段。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也已取消明星榜，寻艺、明星权力榜、明星势力榜等平台也都低调了很多或者直接销声匿迹。

其实互联网流量生意早就越界了，不过现在亡羊补牢也算为时未晚。可以说此次的行动全面且深入，应该能有效对存在已久的互联网流量乱象产生不小的作用。

可见对于流量生意而言，他律比自律更重要。所以今后可能需要从根源上治理，规范流量，让其运行有度，提升娱乐圈从业人员标准，设置考试、政审等环节提升准入门槛，因为作为社会影响力大、容易决定青少年三观的公众人物，严格要求是应该且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