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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新莓daybreak，作者丨翟文婷

假如有这么一个榜单，不考虑公司市值大小、财富多寡，而是考量企业家的性情表露程度、思想价值，你们想送谁上榜？

我想先说，我会把谁排除在榜单之外。

黄峥。不管他的商业版图和财富体量多么庞大，你无法了解一个真实的黄峥。他有非常高级成熟的思想价值体系，但你总在怀疑，是利他，还是利己。

李彦宏。互联网大佬中，偶像包袱最重的可能莫过于李彦宏。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媒体大肆报道的，只有他的形象。这对于一家科技公司来说，实在太过肤浅。

排除名单可能会更长。因为既能把公司管好，面对公众和公司内部，还能尽可能保持真实，这样的企业家实在是稀有物种。

陈安妮是理想人选。这位年少成名的女性创业者没有包装自己，真实幽默，反权威。快看漫画的股东序列里，先是字节，后是腾讯，这两个最大的内容巨头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还想点名王力。王老板从唐岩手里接过陌陌CEO的位置后，本色未改，做的是符合商业常识的事。

当然，不会真的有这样一个榜单的存在。我们只是希望换个角度观察企业，尤其在当下。如果评价一家公司还是用数字和成绩单来衡量，是否也是陷入了某种偏见和执念。

在互联网唯增长论的当下，强调真实和商业常识的意义何在呢？

01如果不增长，会怎样？

字节还很小的时候，就投了快看漫画。

有段时间，陈安妮去跟张一鸣聊业务，总是被说，「内涵段子」涨得比你们快。陈安妮反问，我们跟「内涵段子」能比吗？

她讲动漫IP价值，激情澎拜。张一鸣还是一脸困惑：「内涵段子」还是涨得比你们快。陈安妮发现说不下去了。字节后来提出要增持，快漫没同意。

在跟腾讯科技的对谈中，陈安妮说，为了避免跟别人正面竞争，她选择的每一个点都是绕开打，被她称作智取。她特别提到自己的一种特质，打不过就跑。

这种不唯增长，不惧失败，尊重现实的特质在王力身上更为突出。

去年接受晚点LatePost的采访，王力毫不避讳地说：

陌陌的MAU这几年都比较稳定、缓慢的增长，但全新用户很少，回流用户较多。陌陌基于现有环境可能没有太多突破，毕竟信息入口和终端一直没变化。

王力没有讲的是，自2015年首次盈利以来，陌陌已经连续26个季度持续盈利。这是互联网公司少有能做到的。更何况，陌陌账上还有160亿元现金。

但是，这家公司也遭遇上市以来的最大困惑：赚钱了，反而资本市场不认你了。

今年年初，拼多多员工在新疆下班途中倒地身亡，在全网一片骂声的时候，第二天拼多多股价盘前却涨。

王力感慨：增长是最好的管理，可以胜过一切方法、一切手段，可以掩盖全部问题、全部矛盾，可以平复所有愤怒、所有哀愁。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大环境对增长表现出来的谄媚，王力比陈安妮感受更深，「在互联网公司里，不增长是一种原罪。不增长，你就一无是处，就是个废物。」

字节做toB业务，跟腾讯阿里的路径都不太一样。他们不说别的，就说增长，是「企业的持续增长引擎」。

创业者都希望复制字节的增长，但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也许还有人跟陈安妮一样，没有掉进增长陷阱，看到了更长远的价值部分。

在既有认知体系中，企业家或高管应该是一种沉稳、讳莫如深、深藏不露的气质。这种形象的建立可能是先天而成，也可能后天培养。

但陈安妮和王力都没有接受这套模型。

陈安妮说，她给别人的感觉是「傻憨、傻憨」，以前喜欢在公司讲黄段子，理想主义、中二。

02诚挚就是做好本职工作

王力清楚地意识到，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CEO，他需要负责陌陌的 KPI，预算、编制、未来的增长等等。但他说，「这些跟我本身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

陈安妮曾经想把公司CEO的位子交出去，不喜欢被束缚的人，喜欢自由自在，「绑在一家公司做CEO对我来说太痛苦。做CEO跟我的个性相违背。」

他们身上有感性的一面，但不是任性。甚至这种特质可能成为他们创造的一种能量。

陈安妮到最后一刻没有放弃CEO，不是因为公司有多少估值，多少用户，而是想到持续下去更强的动力，使命感。团队很多人都是为了国漫理想而来。

跟28岁的陈安妮比起来，王力不愿意将公司和自己置身于一种宏大叙事，追求某种崇高。但是当陌陌为股东创造价值，为员工提供福利，为国家缴纳近20亿的税收。作为一个企业，这是意义和价值的所在。

但这不意味着他要和公司躺在过往的功劳薄上，止步不前。相反在他担任公司CEO这10个月里，他做了两件事。

一是推出新产品咔咔。

关于咔咔每一个项目书、每一个文案，甚至每一个行距，王力都亲身参与。所有创业者对社交产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作为最大的陌生人社交平台，陌陌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虽然表现不尽如人意，但是他们没有停止创新和探寻的脚步。

基于社交需求，这家公司始终保持原始冲动，探寻新的可能性。因为人类的关系永远在变化演进，没有止境。

王力的第二个动作是，为公司更名。

去年他就在想这个问题，陌陌这个名字有三个不同的含义：既代表一个产品，也代表一个公司，同时还是一家有着多元业务以及产品的集团化企业的统称。「当我们在谈论陌陌的时候到底在谈论什么？」他说，这带来了非常多沟通上的困扰。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其实陌陌这几年也在做横向拓展，包括电影制作发行、电视节目制作、金融投资等多元业务。但外界还是用陌陌来模糊替代。

这曾经也是张一鸣的烦恼。今日头条崛起之后，大家也习惯将产品和公司名字混为一谈。直到2018年初，他们将公司和业务品牌区隔，头条、抖音、西瓜等都是字节跳动旗下的产品。

今年是陌陌10周年，公司英文名字从Momo inc.改成了Hello Group inc.。8月26日，对应的中文名也对外发布挚文集团。

集团和产品的架构也因此清晰。挚文旗下包含陌陌、探探、影业、酷博特文化、Hello+（赫兹、ZAO、咔咔等新品）几个板块。

段永平讲本分，张一鸣说平常心，都是在强调一种做事情的心态。

对于企业一把手来说，在公司进入平稳轨道，没有战争，没有热门新闻追逐，更需要本分和平常心。

王力用了另一种表达。在解释为什么公司更名为挚文，什么是诚挚时，他引用加缪《鼠疫》的一段话，「象征理性和务实的里厄医生是这么回答的：我不知道诚挚通常指什么，就我的情况而言，我知道诚挚就是做好本职工作。」

这或许会是很多互联网公司接下来共同要面对的问题。

在线教育遭遇行业巨变，反垄断监管让企业告别野蛮生长。活下去，赚钱，这本是企业的基本使命，在此刻重新被认识和重视。

正如王力去年在微博发表的一段话，「和所有中年人一样，互联网作为行业所剩下的命题只有两个：赚钱和健康。Internet需要找到它后缀的正确含义：net（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