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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财经新商道

年初时候，片仔癀的市值已无限接近2500亿元，如今一波近40%的回撤后，公司市值不足1600亿元。在向来买涨不买跌的二级市场，投资者们已经开始预言片仔癀跌破千亿市值了。非理性情绪的冲撞，让片仔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二级市场，对白马股的猜忌越来越悲观，比如片仔癀（600436.SH）能守住千亿元大关吗？

自9月13日触及304元/股的阶段性高点，片仔癀股价进入颓势，从9月15日开始的8个交易日内连续下跌。若非9月27日大涨7%挽回颜面，股价可能停留在246元/股阶段性低点。

年初时候，片仔癀的市值已无限接近2500亿元，如今一波近40%的回撤后，公司市值不足1600亿元。但在向来买涨不买跌的二级市场，投资者们已经开始预言片仔癀跌破千亿市值了。

别以为这只是数字游戏。

翻看片仔癀财报，2022年上半年公司营收同比增长14.91%，净利总额同比增长18.82%，每股收益增长17.8%。稳定的业绩增长安了机构的心，华安证券与信达证券随即给出买入评级。

市场表现理想、众多机构看好，可是股价还是跌下去了，而且很惨。片仔癀股价要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理性的分析与判断，而是非理性情绪的冲撞。

集采对医疗行业的影响、国际形势日益增长的不确定性，它们带来的波动已经无法被具体量化。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于是纷纷回撤，二级市场更是用“一天一匹大白马”的斩杀速度，呈现形势危急。

客观地说，片仔癀的股价经历过情绪的影响：自2003年6月上市起，很多次锭剂涨价都能带动二级市场的追捧情绪，一年时间股价势必达到阶段性高点。

那时候，非理性追涨是“朋友”。

不过这一次，非理性杀跌是“敌人”。经营仍然顺畅，涨价传言在耳，可是任谁也拦不住股价下滑的趋势，踩踏已经出现。

离大谱的“蝴蝶效应”

回忆这场惨案，更多人倾向让美国总统拜登“背锅”。

美国时间9月12日，NBC（National Broadcasting Company，美国广播公司）报道表示，拜登签署一项行政命令，鼓励美国生物技术生产和研究。当天演讲环节，拜登强调了签署此法令对“抗击癌症”的重要意义。

这一套“组合拳”，涉及两个关键词：生物技术和癌症。因此VOA（The Voice of America，美国之音）等众多媒体开始深度解读，认为此举意在“回应中国在生物技术方面的挑战”。

前不久，美国刚认为自己的芯片地位遇到挑战，于是签署“芯片法案”——一方面美国提供约520美元的拨款和激励措施，提升美国芯片产业链实力；另一方面列出清单，对相关的中国企业实施产品技术出口限制。

以此类推，从事生物医药和抗癌药研究的中国企业，将迎来新一轮冲击，于是国内A股市场马上做出反应。

法令签署的第二天（9月13日），面向全球生物医药行业提供一体化、端到端新药研发和生产服务的药明康德（603259.SH）受到波及，当天股价大跌10%；

同日，从事抗癌新药研究的生物科技公司百济神州（688235.SH），又以“五连跌”之势奉陪。过程中亦有起落，可相比9月13日101.9元/股的高点，其85元/股的最低股价、16.6%的降幅，还是击穿了众多投资人的心理防线。

蝴蝶第一次扇动了翅膀，从效果来看已经足够撼人，可怕的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法令颁布后第四天，“白马股”迈瑞医疗（300760.SZ）开始下跌，9月21日单日跌幅高达7.21%。这家医疗设备生产商，60.41%的业务在境内市场，北美和欧洲合计仅14.89%。

既不是生物医药公司，又和“抗击癌症”关系有限，如何也成了法案的牺牲品？

会有观点联系国内医疗器械带量采购，可能会影响其利润增长，可是这也不是近期才有的事，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只是现在，那只杀伤力极强的蝴蝶，似乎又在振动翅膀了。

这段时间，中药行业头部企业表现均不理想，可是在所有企业中，片仔癀的表现尤其糟糕，市值已经跌去年内巅峰市值的34%。

作为中药龙头，上半年境外地区收入2.33亿元，收入占比仅为5.28%；无论生物科技还是抗击癌症，似乎都与这家公司不沾边；至于医药集采就更不用担心了，毕竟片仔癀销售渠道集中在线下代理商和自营线上渠道。

即便如此，二级市场仍然在肆无忌惮地“杀价”，此刻的下跌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性分析的逻辑和空间。

在这场暴风雨中，众多明星基金经理“走麦城”。

曾有“医药女神”之称的中欧基金管理公司基金经理葛兰，就因为持有821.51万股片仔癀股票，半年时间亏了超过100亿元。或许“医药”光环还在，可是一点也不“神”。

隐形的“对手”

片仔癀何尝不是如此？

“北有同仁堂，南有片仔癀”。针对清凉解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以及保肝护肝等需求有奇效，人们对片仔癀的追捧始终不遗余力。

即使国家对其核心原料天然麝香的严格管控，导致其售价不断上涨，抢购大军也未见缩编。

维持“需求＞供给”市场的平衡，提升产能尤为关键。为此，片仔癀开始在四川、陕西两地，建立林麝标准养殖基地，不仅维持原材料的持续供应，还加强对珍贵、濒危药用野生动物资源的保护。

“我们还建立了‘公司+基地+农户+科技’模式，与北京林业大学、北京中医药大学联合制定了三大养麝标准。现在，片仔癀养殖的麝，占中国圈养林麝的60%。”

片仔癀原董事长刘建顺非常自豪地说，这个项目还被国家工信部列为工业转型升级中成药提升保障的重点项目。

稳住中成药主业的发展，2014年片仔癀还提出“一核两翼”战略，将化妆品、日化用品、保健药品和食品作为发展新方向，继续扩充片仔癀的想象空间。

一度有人称片仔癀为“神药”，在医治病痛和资本市场都吃得开的“神药”。

可现在，“神药”正在失效。

当药品带量集中采购逐步进入常态化，变革成了一把“双刃剑”：既带来了新的机遇，也形成了新的挑战。众多相关领域企业的估值逻辑被重构，没有变化的也在承受不确定性的影响，其中不乏片仔癀这样的企业。

国海证券表示，随着政策与业绩双重压力的共同影响，医疗行业收入增速下滑，医药行业的估值已经创下近10年来的新低。注意，是“医药行业”，其中包括“中药”。

覆巢之下整个行业都在下行，片仔癀岂能独善其身。在资本市场的“踩踏”事件中，中药龙头也没有还手之力。

与以往不同，这次片仔癀股价要面对的最大挑战是悲观的情绪——一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对手。

仗该怎么打？

若仅是业绩下滑，尚可通过调整管理层架构、提升销售渠道运营效率、加大产品营销力度等方式，重新拔高营收和净利润；可是现在，片仔癀似乎没做错什么，有些方面甚至比预期还要好，可下行预期却还是来了。

当然，也不能怪片仔癀不努力，新能源板块的宁德时代（300750.SZ）、化合物半导体材料与器件龙头三安光电（600703.SH）、安防巨头海康威视（002415.SZ）……谁都没犯错，可是都没能抵住市场人传人的寒意。

现实证明，股价上涨的时候，你能找到一万个佐证的理由；至于下滑的理由，一个就足够了——大家都害怕了。

拿什么支撑千亿神话不破

再回到最初的问题，片仔癀能守住千亿大关吗？形势很不乐观。

只看9月27日大盘表现，片仔癀股价终于迎来反弹，7%的涨势非常喜人。市值到达1593亿元后，尚距千亿元的大关口甚远。

但这就意味着片仔癀安全了吗？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天，“地产白马”滨江集团（002244.SZ）又跌去了3.4%，“一天一匹大白马”的斩杀游戏还在延续。

何况，医药行业普遍看空的现状，也不是一个7%的涨势就能扭转回来。修复投资人的信心需要很长的时间。

如果二级市场持续看空A股行情，医药行业的负面情绪仍然不能消退，片仔癀的坚挺仍然是缺少韧性。如果不用“休克疗法”，等待时间慢慢修复市场悲观情绪，就必须主动改变，将人们对生物制药的失望，转化为对中药的信心。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国内生物医药行业发展多年，与全球领先水平仍然有差距，即使乐观主义者，也会认为至少需要5年时间才能有所突破。

除了百济神州泽布替尼以及传奇生物靶向BCMA的CAR-T疗法西达基奥仑顺利“出海”，国产创新药在走向国际化之路上已是多次折戟。

片仔癀不一定要像生物医药企业的模式从头开始，可至少要保证国际市场能够认可其产品；片仔癀在努力，只是收效一般。

前不久，福建省商务厅公布“福建省重点培育和发展的国际知名品牌”名单，一直在推进中药国际化发展的片仔癀入选。

不过汇总数据不难看出，片仔癀海外地区的业绩并不突出，近期始终维持在5%的区间浮动。这样的成绩，只能在国内一统江湖，在海外市场很难形成有效声量。

至于多元化，除了扩充化妆品和牙膏业务，片仔癀还出资控股龙晖药业，获得安宫牛黄丸、西黄丸及养阴清肺糖浆等传统中药名方。算下来，这些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成长应该有些眉目。

不过从已有数据来看，肝病用药以及医药流通业务占比超过86%。无论朝着中药多品类方向探索的药品，还是学着云南白药（000538.SZ）丰富大健康消费类产品，成绩并不突出。

这样看来，片仔癀也没有更多的可选项。把守住千亿市值的重要任务交给不确定的时间，片仔癀正在承受巨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