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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商韬略，作者丨张静波

2023年3月24日，美国国会大厦。

TikTok CEO周受资，面对美国政客无理取闹般的围攻，欲辩难言，讲话不断被打断。

一款外国APP让两党议员如此紧张，这在美国200多年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既然担心害怕，美国人为啥不自己开发一个？

01

时间回到七年前。

北京知春路盈都大厦，当几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年轻人，撸着烤串，在电脑上敲下第一行抖音代码时，他们万万没想到：

这款APP的海外版TikTok会风靡全球，并让美国政府如临大敌。TikTok之所以风靡全球，靠的是令人上瘾的短视频，以及背后的一套推荐算法。

可问题是，短视频在美国早就有。2011年，全世界最早的短视频平台viddy，就是美国人开发的。

至于算法，以及算法支撑的人工智能（AI），美国人更是遥遥领先。

AI最早诞生于1956年的美国达特茅斯会议。此后数十年，美国学术界和大公司，包括IBM等，一直是AI技术的引领者。

2012年，深度学习算法引发了最新一轮人工智能大爆发。

三位深度学习算法之父，包括杰弗里·辛顿，虽然不是美国人，但他们主要的研究工作都是在美国完成的。

最近惊艳全球的大语言模型ChatGPT，同样出自美国人之手。美国在AI领域的强大，不仅仅是算法和模型，更在于支撑这些技术背后的产业链、资金和人才。

硬件方面，全世界大部分的AI算力，都依赖英特尔、英伟达等美国公司的芯片，尤其是英伟达的GPU来加速计算。

软件方面，全世界最流行的AI开发框架，从脸书Python到谷歌Tensor Flow，都来自美国。

可以说，美国在AI领域的竞争力，全面领先于除中国之外的其他国家和地区。

这种独步全球的竞争力，得益于美国强大的资金实力，以及对全球人才的磁吸效应。

训练AI大模型是一件相当烧钱的事情。

以ChatGPT为例，每训练一次，成本至少200万美元。这种烧钱游戏，只有少数巨头大公司能承担。

尤其以美国大公司为甚。

来自斯坦福大学的数据显示，从2013年到2021年，美国在AI领域的私人投资达1490亿美元，是第二名中国的两倍多。

作为全球人才中心，美国还吸引了全世界最优秀的AI人才，其中很多是中国人。

在一份统计数据中，美国顶级AI人才有29%来自中国，其占比甚至超过了美国本土培养的人才。

拥有资金、技术和人才优势，并掀起AlphaGo、ChatGPT等多轮AI革命的美国，却又为啥对一款小小的TikTok应用如此紧张？

他们就不能自己干一个抖音出来吗？

02

互联网的发展，离不开发达的基础设施。

上世纪90年代，美国总统克林顿推出雄心勃勃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推动美国国内互联网应用的空前繁荣。

此举直接催生了雅虎、谷歌、亚马逊等一众互联网巨头。

彼时的美国，是全球互联网应用的膜拜对象。很多中国互联网巨头，在早期都照搬了美国和海外经验。

比如，腾讯QQ模仿ICQ，百度模仿谷歌，淘宝模仿eBay，等等。

然而，这种状况在2010年以后，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崛起，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中国互联网公司开始引领应用创新。

从移动支付，到共享单车，再到外卖、社区团购……令人眼花缭乱。

这当然要归功于中国互联网公司的创新。但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却长期被人忽视，那就是中国移动互联网的普及。

在PC互联网时代，美国基础设施要远好于中国。

但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经过三大电信运营商十几年长期巨额的投入，中国移动互联网的覆盖远高于世界。

来自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

截至2023年3月1日，我国共建成4G基站604万个，占全球一半以上。5G基站总数达到231万个，更是超过全球70%，可谓一骑绝尘。巨额的投入，换来移动互联网在中国，从城市到农村，到偏远山区……甚至是珠峰上的全面覆盖。

超过83%的中国人口，由此可以不受地域限制地随时随地上网，尽情享受扫码、移动支付、线上订餐等互联网应用给生活带来的便利。

这种无死角的网络覆盖，即便在欧美发达国家，也极为少见。

事实上，英国伦敦地铁，直到2021年才开通了4G网络。为此，伦敦市民兴奋不已，终于不用在地铁里看书、看报纸。

在网上，经常可见一些讨论：为什么美国人宁要信用卡，也不用移动支付？

这当然跟美国人的消费习惯、信用体系等有关，美国老百姓也不像我们这样喜欢新鲜事物，他们对传统生活方式乐在其中。

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在美国很多偏远地区，是没有移动网络覆盖的。

高效的物流体系，也是中国电商、外卖等很多互联网应用繁荣的基础。

在中国，同城快递当天即到，异地两三天，边远地区，三五天也到了。

但在国外很多地方，一个星期半个月送到，都是正常的。这也是很多人宁愿线下，也很少网购的原因。

中国快递之所以快，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通达全国的高铁网络。

从2008年至今，中国用十几年时间，建成全球最大的高铁网络。截至2022年，总里程达4.2万公里，比全世界其他地方加起来还要多。

在高铁网络之外，中国还有400多万快递员和上千万外卖小哥，夜以继日地忙碌。

正是有了这样的移动通信网络、物流体系等，才支撑起了中国移动互联网空前的繁荣，支付宝、美团、抖音等创新应用大量涌现。

这些创新，也引来全世界跟风学习。2022年，马斯克曾告诫他的员工，推特想要成功，就得向微信和TikTok学习。

但由于缺乏基础设施，很多学习并不成功。

2020年，脸书（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在美国国会接受质询时，曾被问到：为什么你不做一个脸书版的支付宝？

36岁的小扎，一脸委屈加无奈地表示：

“议员先生，在我看来，美国的金融基础设施是非常过时的。如果今天开始做的话，只能在50年前的过时系统上，去开创这套基础设施。”

03

抖音、支付宝，只是一个缩影。

强大的基础设施，不但为中国移动互联网的繁荣提供了土壤，也铸就了中国完备的产业链体系。

2011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加州宴请硅谷杰出人士时，问了乔布斯一个问题：苹果为什么不在本土生产iPhone？

彼时已病入膏肓的乔布斯，毫不犹豫地答道：“那些工作，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苹果来说，中国之所以难以离开，是因为这里完备的产业链。

据说，在Phone 4上市前，苹果突然要做一个重大修改。当时已是凌晨12点多，但富士康工厂的厂长一声令下，12000名中国工人同时起床，8个小时，产能就已经规模化。

在美国，别说8个小时，就算8个星期也办不到。

无独有偶，马斯克领导下的特斯拉，在2018年前后，曾经历了产能地狱，一度陷入经营危机。

直到转而押注中国，在上海打造特斯拉超级工厂，才彻底走出阴影。

强大的基础设施，铸就了完备的产业链，完备的产业链，反过来，又促进了移动互联网产业的繁荣。

相比之下，美国尽管有强大的技术，但基础设施和产业链上的短板，使得其技术难以像中国一样，在产业端顺利落地。

在抖音诞生前，美国人早在2011年，就推出史上第一个短视频平台viddy。

开发抖音的中国年轻人，也并非天赋异禀。事实上，他们中很多人，并不会写代码，有的甚至从未接触过互联网行业。

与群星璀璨的美国AI界相比，他们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之所以他们最后能战胜美国人，让抖音横扫全世界，除了来自母公司的战略远见和长期投入，更离不开孕育抖音的中国土壤。

抖音并非孤例。

十年来，中国这片土壤成功孕育出一个庞大、繁荣的移动应用生态圈，使得创新在这里不断涌现并走向全球。

截至今年3月前三周，美国最热门的5款APP，中国APP独占4席，分别是Temu（拼多多海外版）、CapCut（剪映）、TikTok和Shein。

TikTok甚至都排不到第一。

这在其他国家，可能也没啥。但对美国这样一个长期掌控互联网舆论的科技霸主来讲，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由此，也就不难理解，美国民主、共和两党在国会上，对周受资的围攻，以及政府对TikTok歇斯底里的打压。

他们是真的紧张、害怕。

但这种紧张、害怕，目前看来似乎无解。

当上世纪80年代，美国放开金融管制，大家一起“嗑药”，连百年制造业标杆通用电气都玩起了金融。

当90年代以后，美军在全球不停地发动战争时，美国走上基础设施老化、产业逐渐空心化的大趋势，就几乎不可逆转。

没有基础设施和产业作支撑，再强大的技术，也会缺乏生根发芽的土壤。

一个拥有强大的技术，但缺乏应用落地的产业基础，另一个基建发达、应用繁荣，但在底层技术上，仍旧依赖美国。

中美两国的产业界，如果横跨太平洋，携手合作，是可以创造出更大的奇迹，为全人类造福的。

2017年，马云在世界经济论坛上，就美国弊端，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过去30年，美国在13场战争中花费了14.2万亿美元。如果这些资金有一部分用于投资基建，帮助白领和蓝领呢？

“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使美国损失了19.2万亿美元……如果这些钱没有流向华尔街，而用在美国中西部，发展那里的产业，那将是很大的不同。”

曾经掀起了AlphaGo、ChatGPT等多轮AI革命的美国，之所以干不出一个抖音，答案或许就藏在马老师这两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