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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声Pro，作者｜乔木

假期接近尾声，电影五一档格局初定。从预售到开画《长空之王》一路领跑，《人生路不熟》随着口碑发酵后来居上，连续两天拿下单日票房第一，大有反超成为档期冠军的势头。

一部是主旋律题材，一部是喜剧题材，胜者基本会在这两部影片之间诞生。但大众并不知道，这两部影片背后的出品公司是同一家。亭东影业，这家由韩寒创立，始终带着「韩寒制造」标签的电影公司，终于在成立7年之后，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新局面。

五一档的赢家

如果不是本人出现在了首映礼现场，观众可能很难将《长空之王》与韩寒联系在一起。这部首次聚焦新时代歼击机试飞员的电影，名头十分响亮，有空军和航空工业集团的鼎力支持。电影最知名的「演员」，既不是王一博也不是胡军，而是真正的歼-20战斗机。

这样一部硬核主旋律题材电影，真正的第一出品方，是韩寒创立的亭东影业。

在此之前，亭东影业擅长的是有鲜明韩寒特色的文艺风格作品，上一部由其主控并上映的电影，是2022年春节档的《四海》。

拍摄大国重器，需要的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亭东影业找来了刘晓世做《长空之王》的导演。虽然没有过成熟的长篇电影作品，仅仅入围过「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但刘晓世曾在航空工业集团任职，拍过 辽宁舰、运-20，此前20年时间都在研究怎么把战机拍得好看。

从成片来看，电影选择了单线故事和传统军旅题材的叙事框架，将重心放在了通过丰富的视听语言和成熟的CG技术，全方位展示穿云破空的战机，在充分激起观众的热血燃情与家国情怀的同时，电影中对于试飞员故事的真实再现也催人泪下。

刘晓世在采访中透露，《长空之王》除了实拍和特效之外，还用到了最先进的虚拟拍摄技术，在拍摄前收集天空素材，投射到巨大的LED屏幕上，让演员能够身临其境，展现出高空飞行的真实状态。同时还研发了许多机械装置，辅助演员演出飞机在大机动、大迎角、尾旋特殊状态下的反应。

电影中扣人心弦的效果，直观地展示出亭东影业在特殊拍摄技术上的突破，以及成熟的工业化水平。

事实上，《长空之王》已经是韩寒第二次作为监制参与到电影制作中，上次是2021年的《扬名立万》。这部在那一年年底横空出世的黑马之作，总票房报收9.23亿，给亭东影业带来了极大收益。

相比之下，《人生路不熟》还保留着些许韩寒的风格。从投资《万万没想到》，监制《扬名立万》，到出品《人生路不熟》，亭东影业与万合天宜的合作愈加深入。继《沐浴之王》之后，易小星作为导演实现了在商业喜剧上的又一次迭代。电影兼具他以往擅长的生动网感，以及院线大制作的完成度，在故事性与笑点之间找到了平衡。

主旋律和喜剧题材是当下电影市场最容易触达观众的题材，也是对工业化要求很高的题材。能够同时拿出两部完成度高、口碑票房都属上乘的作品，展现出亭东影业打通影视工业体系，成长为成熟制片公司的可能性。

「韩寒制造」的盛与衰

2014年，韩寒的导演处女作《后会无期》横空出世，斩获了6.28亿票房。

《后会无期》作为一部公路片，没有采用传统的叙事结构，碎片化的零散故事与高频率的金句输出，都是「韩寒式散文」的影像化显现。

作为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的作家，韩寒深谙新媒体宣传之道，电影里诸如「喜欢和爱的区别」「小孩子才分对错」等金句在网络上大面积传播，至今仍然被观众反复提及。

彼时还没有「丧文化」的流行，电影里灰头土脸的小人物和低落的故事走向都不被创作团队看好，但韩寒坚持自己的表达，于是「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引起了年轻人巨大的共鸣。

在那些年「明星作家转行拍电影」的浪潮里，韩寒是为数不多的获得观众与行业认可的「导演」，并由此开启了「韩寒电影」的风格化道路。

2016年4月，一场名为「要事相告」的发布会上，韩寒宣布成立亭东影业，公司名字来源于他的故乡上海金山区亭林镇亭东村。

在拍电影这条路上，相比于加入大公司，去适应和融入固定的体系，自立门户几乎是韩寒最顺理成章的选择。

贾樟柯曾用「笃定」来形容韩寒在片场的表现。创作过程中，有许多行业里的创作者给他提过修改意见，但韩寒只是听取意见，尤其是剧本他极少修改。

和《后会无期》相似，《乘风破浪》讲的依然是小镇青年的年少意气与生存困惑，加入了父子关系的冲突与和解作为主线，主题更容易触达大众，故事有了较为丰富的内涵；《飞驰人生》中同样有父子关系，写的是失意人生里对自我的找寻，只是韩寒在自己挚爱的赛车题材里，融入了更多的理想主义情怀，故事走向了浪漫化的结尾。这部电影成为了韩寒口碑最佳也最卖座的作品。

到了《四海》，韩寒在表达上更加成熟圆融。电影的另一个名字是《年轻的故事》，主题是探讨曾经飞扬恣肆的意气少年如何面对现实。赛车、父子关系、小镇青年、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贯穿始终的人的孤独……片中随处看见韩寒电影常见的元素，细究其中的人物关系与思想内核，这仍然是鲜明的「韩寒故事」。

韩寒曾经在采访中告诉媒体，上述四部电影都是他一个人编剧。他很少开剧本会，大多数时候听取大家的意见只是看视听上是否会对电影表达有提升。在他看来，其他创作者的风格手法很难融入他的风格，「如果有几句台词是其他人写的，演员一张嘴我就知道那不是我写的话。」

这种坚持让韩寒和他的电影作品有了一种鲜明的作者性，吸引了大批忠实拥趸，形成了品牌效应，许多年轻人从书本追到电影，「韩寒电影」成为了具备票房号召力的标签。

但这种作者性建立于情怀，而非成熟的电影技法。「强语言风格，弱故事冲突」在电影领域始终有些水土不服。曾经的光环引来了观众更加严苛的审判，在《四海》里，风格与情怀不能再掩饰叙事上的硬伤。当时代大潮汹涌而来，舆论环境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观众称为「始终在拍同一部电影」的韩寒，没能再复制过去的荣光。

漫长的「去韩寒化」

在亭东影业的成立发布会上，韩寒公布了筹备中的两部电影。

其一是韩寒的成名作《三重门》，这部原定2018年上映的作品至今杳无音信。一方面，有典型韩寒风格的文学作品在改编上难度极高，早年金琛执导的《三重门》电视剧就曾收获韩寒「丢人」的评价；另一方面，二十余年前的热血或许已经不适合在如今「重燃」，步入中年的韩寒也不复当年的锐利。

其二是原创剧本，片名《天空制造》，由韩寒编剧，黄建新监制。电影聚焦航空航天题材，从备案信息看，讲述的是未来世界里，人类探索太空的传奇故事。电影带着极强的科幻色彩，而当时中国电影的工业化水平在科幻题材面前显得捉襟见肘。

这部《天空制造》同样搁浅，韩寒退居幕后，作为监制拍出了展现大国重器的《长空之王》，拿到了转型的入场券。

事实上，早在亭东影业成立之初，这个公司在韩寒的设想里就不仅仅是为自己拍电影服务的制作公司。

《万万没想到》《杀破狼·贪狼》《解忧杂货店》《地球最后的夜晚》《阳光劫匪》等热门电影背后，都有亭东影业的身影。其中有跟随博纳影业、万达影视、劳雷影业等老牌公司的投石问路，也有带有韩寒个人兴趣色彩的创新尝试。

从电影本身来看，风格一脉相承的「韩寒制造」电影也在亦步亦趋进行商业化、主流化的尝试。《乘风破浪》和《飞驰人生》相比《后会无期》都有商业元素的融入，到了《四海》则在内容和表现手法上尝试与现实主义接轨。

韩寒曾在采访里提到，《四海》里动作戏和喜剧部分都非常用心，呈现出的效果他也很满意。《飞驰人生》里的车戏，《四海》里那些摩托竞技和飞越，采用了大负载无人机、遥控跟拍车、穿越机等进行特殊拍摄，在技术上是数一数二的。

显然，从《飞驰人生》到《长空之王》后，亭东影业深耕特殊拍摄技术，在电影工业水平登上了新的台阶。除了在「韩寒制造」这条路上寻求新的突破，亭东影业也努力布局更丰富的内容。

如果在五一档走进电影院就会发现，除了正在热映的《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还有改编自小说《我和世界只差一个你》的《念念相忘》，这部电影遭遇过版权纠纷，也经历过撤档，如今暂定暑期上映，是亭东影业第一部青春爱情题材电影。

除此之外，映前贴片还出现了刚刚备案完成的《飞驰人生2》。

亭东影业今年还立项了《人生皮囊》和《驾驶一颗流星》。国家电影局的备案信息中，前者继续挖掘小镇少年故事，同时融入现实主义的表达，编剧是参与过《一点就到家》的周运海。后者则是久违的科幻题材，时隔7年，或许亭东影业将交出不同的答卷。

五一档即将落下帷幕，《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的成绩让亭东影业迈出了「去韩寒化」的重要一步。拓展多元题材，操盘大体量的科幻作品，亭东影业接下来还将面临难得的契机和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