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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娱Talk，作者｜朱婷

豆瓣8.2、8.4、8.1，这个评分依次对应的是剧集《装腔启示录》《三悦有了新工作》《我在他乡挺好的》，他们都出自同一个导演——李漠。

李漠在2021年加入芒果TV，成为芒果TV首位签约导演。同年，凭借《我在他乡挺好的》（以下简称《他乡》）被更多人关注、认可，又分别在2022年、2023年带来自己的新作《三悦有了新工作》（以下简称《三悦》）、《装腔启示录》（以下简称《装腔》）。

连续三年，一年一部8分以上的作品，不可置否，李漠正在成为国产影视行业的潜力股。《装腔》收官不久前，kk和李漠导演有了一次长达130+分钟的对话。

关于《装腔》，从剧本改编、选角到配乐、剪辑、上线，他每一环都参与了，他希望之后的每一部作品都可以这样。也正因此，在李漠那里，《装腔》的8.2分更实至名归。

关于所谓“李漠的都市三部曲”，他有着自己的定义和表达；关于有了代表作之后的选择，李漠更多时候像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他体验现实、呈现现实、探索现实，但他始终相信裂缝里会种出美丽的玫瑰。而这些，都渗透在他的作品表达之中，唐影&许子诠，乔夕辰&胡晶晶&纪南嘉&许言，赵三悦，他所刻画的角色是一种炽热的所在，在他的镜头里，现实与生活并非是破坏艺术创作的敌人。

相反，他似乎很懂得玩好这场艺术创作之外权力游戏，懂得如何打好自己手里的牌。

这一切并非一蹴而就。

在《他乡》之前的几个作品，似乎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

对话中，我们聊起这几个项目，李漠的自醒多了几分赤诚，“不够好大家当然就看不到了，够好自然也就看到了。因为之前不够好，导致别人给我的权限和信任就不够多，反之亦然，这是一个正循环和反循环的过程。”

影视行业，大部分创作者喜欢给一盘饺子配一碟醋，少数人会执着于为了那碟醋专门包一盘饺子，二者融合，再一层层剥开里面的馅。在kk看来，李漠属于后者，他的导演风格更像是气宗。所以，他的镜头语言和大部分现代都市剧有所区隔，譬如：《装腔》里颇受争议的摇晃的镜头，备受好评的对镜说等。

他喜欢透过影像去探索人与人的关系、情感、相处。对话中，他不止一次强调在他的作品里，情节不是最主要的，情感才是。《他乡》讲友情，《装腔》写两性（爱情），即将开拍的《180天》聚焦的是亲情，《三悦》则探索的是生死。

按照金庸在《笑傲江湖》里的描述，气宗见效有可能会慢，但后劲十足。

当然，人在有了选择之后的选择尤为重要，他决定了你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攀登高峰。提及未来的职业规划，李漠说不知道应该给一个什么标准答案，但他想拍的一定是有力量的、迷人的、动情的、真实的作品。

回到《装腔》，“是否担心这过后，观众对你的下一部作品会有更高的期待？”我们问，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我才30来岁，就应该越拍越好吧！我要拍的一部比一部差，还混啥，别混了。”话音未落又接着补了一句：“我也希望后面能努力进步拍个9分的戏，我看辛爽我还有点吃醋呢。”

对话顺势聊到了辛爽，另一个高分导演（代表作《漫长的季节》《隐秘的角落》）。这两个人身上，总感觉有相似的地方，“我们都还是比较真性情的人，我一直都觉得喜欢音乐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比较单纯。”

辛爽是让李漠非常敬佩的同行，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就认识。他形容《漫长的季节》拍的令人叹为观止。“我很羡慕，看了两遍。他足够‘任性’，我也希望可以这么任‘性’，‘任性’是不是就可以获得好的结果我不知道，但最起码对得起自己。”

《装腔》的争议与好评

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有人可以做到所有人都喜欢，全是赞扬。

kk：《装腔启示录》播出之后，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还印象蛮深刻的一些评价或者反馈？

李漠：提意见的吧，说我运镜奇怪。

kk：是不是有点晃，那是故意的吧？

李漠：对，但我觉得还行。

《装腔启示录》不是一档纯职场剧，加入这种运镜，本意是希望职场的形式感更强一点，不然容易很平淡。也不是一直晃，基本是进入职场线时，才会开始有运动的/手持的/推拉缩放的运镜方式。可能大家会不习惯，我也不敢全篇都这么弄，比如爱情段落明显不适合这个玩法。

其实，原速看也没有很晃，但你开个1.25倍，肯定晃。（嗯，希望大家都不要倍速）。运镜其实挺难的，他需要摄影师最大程度熟悉演员的表演节奏，包括对剧本台词的理解，需要非常有默契，才能在关键有反应的地方及时推上去或者及时拉开，这比固定拍摄要难很多。

怎么说呢？我倒也不觉得这是一个遗憾的点或者说它是失败的，做影视创作总要有一点新鲜感和创意在里面。这个也不是我的创意，很多美剧都这么拍，可能人家处理得比较成体系，比如《摩登家庭》《Succession》（继承之战）等。

可能下次拍纯职场戏的话，用这个方式会更好一点。（笑）这种手法本身没有错，你要非说错，那就是我实验的结果不够完美，下次我把它做得更完美一点吧。

kk：好奇这部剧里，你对于职场和情感方面是怎么去划分占比的呢？

李漠：从我的理解出发，大部分都市人尤其是30+的青年人/熟龄/中年人，职场就是Ta们生活的大部分，Ta们以工作为主，但是工作却往往让Ta们不那么愉快，总会遇见四面楚歌的状况。

而有些事情一个人也解决不了，关于上司的、同事的、竞争对手的或者是客户的，这些都让人变得疲惫。

kk：确实如此。聊到工作占了大部分，但剧里面可能呈现更多的部分还是情感、人与人的关系。

李漠：对。因为我拍的每个戏的主题核心都是“关系”，细化就是——人际关系，可能方向不太一样。比如《他乡》友情关系；《三悦》讲的是回避型人格，如何建立一个和别人关系的故事；《装腔》则是一个两性关系的故事。

当然，职场也有职场的人际关系，《装腔》里也讲了很多。比如：上司下属客户之间的关系，但它毕竟不是个职场剧，原著小说就不是，我也不愿意说它是纯讲爱情。对我而言，这个剧里想讲的爱情它和大多数人理解的爱情可能不太一样，所以我更愿意说这是一个讲述“两性关系”的剧。

kk：第八集引用村上春树《烧仓房》的片段反响热烈，你自己怎么看？

李漠：我很喜欢原著关于当代都市男女的价值观表达，还有对于不同阶层的态度，都是我非常认同的。《烧仓房》是我在看原著小说时让我感触很深的一个片段。在父权语境下，女性的力量和人格主体性一直是被低估的。拥有权力和地位的男性尤其容易以不平等，看待依附者的角度看待身边的女性，这对我而言是极自大和可憎的。所以原著如此犀利的挑明了这件事，让我觉得非常痛快。在拍摄中，我也坚持保留并尽最大可能的把原著的力度呈现出来。我很意外这个片段的讨论度会这么高，很高兴观众和我感受一致。

kk：好奇是什么时候接触到原著小说的？

李漠：2020年。我刚看到这个小说是因为和芒果季风剧场合作，去了长沙，他们给了我大概10本小说，看有没有比较喜欢的，以后可以开发合作。

有两本我非常喜欢，其中一个就是《装腔启示录》，不过还没等到开发《装腔》就先开了《他乡》。《他乡》拍完了后，大约2021年9、10月份，才又回来正式开启《装腔》这个项目，开始做剧本，修改了好几遍，改变制片方式、调整演员、拍摄、后期、到今年上线，大概是这么个过程。

kk：前面有讲到说很欣赏原著里面那种女性价值观的表达，看剧时，kk也有注意到女主唐影的对镜说都是在传递这个点，还有一些表情上的特写，是刻意设计？ 

李漠：对镜说这个方法在我第一次做导演的戏（《买定离手我爱你》）里边就用了好多，但这个也不是我的原创，美剧里边有很多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玩法。这种手法是镜头表达的一种工具，放在合适的地方用更容易链接角色和观众。

对镜说跟旁白有个很大的区别，它会拉近角色跟观众的距离。《装腔》里也有旁白，而大部分旁白我更希望是关于原著小说中的一个纯叙述。原著以女主的视角讲出了所有故事，但很多故事不是女主参与的，讲一段故事再输出一段价值观，这是小说的写法，剧集没法照着小说这么拍。

改编的过程中，我们需要把所有的故事融合到一条时间线上去讲，厘清先发生什么后发生什么，哪些是她亲身经历的，哪些不是。所以，把旁白用作了辅助表达。具象化到小说中输出的所谓“金句”，发自内心觉得写的好，只不过太文了，文字性很强的话，不适合演员说出来，相比较会更适合旁白或者是字幕。

比如说，第一集里唐影作为下属对上司大王的宣泄，还有第八集中她对马其远的这种愤怒，更偏向情绪性的表达，如果用旁白说出来，那个情绪就会削减。而本来这两段都应该跟观众更近，对镜说的手法更适配。

kk：会有一种感觉看她对镜说的时候，跟这部剧一样，可能更多的是提出问题，但似乎也没有给到更具象的一些解决方案。

李漠：我觉得这个事得两说。第一我觉得这些事没答案，你不能说小姑娘和大款在一起她就是绝对错误，人家说不定也有爱情。你也不能说刻板的拒绝一切，就对。价值观可能有对错，但人生没有。我更想表达的是尊重每一个有觉悟的人。

这个剧它更多是想告诉大部分年轻女孩，你要看清这一切，“看清本身”就是所谓的答案，这很重要。但在看清之后，你要选择接受还是拒绝，这是个人的选择，剧也好我个人也罢，没法告诉你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只能告诉你不要自欺，假装没看见。

如果以广义来说面对社会的所谓答案的话，也是有的，大概第14集的时候。但话又说回来了，一万人有一万种人生，谁也没办法一概而论地告诉大家什么价值什么选择，一定适合你。

kk：因人而异。

李漠：是的。我们当然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在这个基础上，尊重每个人不同的选择，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在我的作品里很重要。

唐影、许子诠？在我这里是两个中介

kk：从制作的角度，导演怎么看唐影、许子诠这两个人物的设定？一个投行，一个律师，网友们评价这部剧是《高级打工人史册》。

李漠：对我来说他们就是俩中介。他们工作的主要内容当然有专业性的地方，但可能没有那么高大上。

投行不就是你找一个买家找一个卖家，你在中间一搭赚一差价；非诉讼律师也有点这意思，尤其知识产权律师，处理一公司/一个人跟另一个公司之间的纠纷。我认识的很多非诉讼律师他们的日常并不局限在法律上，除了看合同之外，还有很多帮忙攒局等，是这样一个工作性质。

所以说都市里面的这些人本质上没有什么高级低级之分，这恰好就是大家在城市中虚无的地方，不是说工作虚无，而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他们会觉得我们好像在一个很繁华的城市干了很高级的工作，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尤其横向对比像医生或者科学家这种真的能产生什么实质性工作成果的行业。毕竟，人都会思考意义嘛。

比如我自己做导演这工作就一定有意义？也不一定，很多时候我也在思考。

拍摄《装腔》之前，我在君和律师事务所“实习”了俩礼拜，（注明：纯打杂），具体我就是跟着他们到处跑，看他们干活。有律师跟我说，太羡慕拍电视剧这个工作了，但实际上呢？你不拍你不知道有多辛苦。他说干什么不辛苦，我说那倒也是，他说但你们辛苦完了是有一个作品呈现出来的，我们辛苦完了啥玩意没有，就一堆废纸，每天在跟废纸打交道，看的头晕眼花的，最后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来。

我懂他是在抱怨或者吐槽，因为律师的价值在于维护法律的公平，只是这东西可能太枯燥了。

隔行如隔山，外人是看不到每个行业的心酸的，光去展示好的一面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它不是完全真实。当然，也有光鲜的那一面，但大部分是“装”出来的，真实的、苦痛的、消极的、让人崩溃的，这些也是大部分在都市里生活的人的现状。

也有看到有评价说，《装腔》不如《他乡》真实之类的，我觉得这没什么可比性，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戏。可能乍一看都是打工人，但他讲的是不同圈层的打工人。

kk：这个也是我接下来想问的问题，可能《他乡》的设定，能“够”到的人会更多，而像《装腔》中投行一是比较远，二是挺虚无的，担心映射的用户层面会比较窄吗？

李漠 ：得从几个层面上来说。首先当然会担心，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敢拍一个纯律师/纯投行职场剧的缘故。假设真的把这两个职业当做主题来拍，确实小众。但《装腔》是两性关系，就不太担心，因为爱情这事不论你从事的是什么工作，都无法避开。

至于职场的部分，优先考虑点是要让真正从事这两个行业的人觉得真实。

kk：所以去了君和体验？ 

李漠：是的，不然你真不知道律师每天怎么上下班，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中午吃什么，怎么通勤，高伙、合伙人、低年级律师或者中年级律师，他们怎么去协作，氛围是怎样的，这些可能不涉及律师的专业工作，但你要不知道你确实就拍不真。

kk：插问一个小问题，也是看大家讨论比较多的点，唐影作为一个初级律师，在北京租一居室，是不是跟她的收入或者身份不符？ 

李漠：拍的时候我们 1:1复刻北京六里屯某社区楼里的房间大小，要了其中5楼的一户户型图，让美术照搭的，连尺寸都没有放大。那个地方租的话，大约是7000左右一个月。

原著小说里唐影的年纪大约是26岁左右。但，我觉得那个年纪不太对，改成了30岁左右，职业她从一个一年级律师变成了一个三年级的律师，她并非刚拿到执业证的律师，而且是在红圈所。我在做储备工作时了解到的所有这种三年级律师大部分都不会合租，他们年薪普遍在20w—50w区间。

假设给唐影的年薪取个中间值：30万，房租一个月7000，占薪资的1/3不到，在北京来说，是很常态的一件事。以及你要把唐影的消费观带进去，她不是个存钱的人，人设本身就是个“装”的范儿，为了要符合CBD，符合律师这个身份，为了出去体面，为了打入她能接触的那些客户群阶层，她必然要有一些消费，消费会养成她的一个消费习惯，她就是在不自觉的过程当中被消费主义侵蚀的那一类人。

kk：OK。回到两个成年人之间的这种暧昧的极致拉扯，也是剧出彩的地方，很多镜头语言将氛围营造的特别到位，可以分享一下这个维度的处理吗？

李漠：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没有说特别设计，拍的时候自动代入了一下，如果我是许子诠或我是唐影，在恋爱中的感受就该是那样。

kk：所以你更代入的是谁？在拍的过程当中。

李漠：都有，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某种分身。

像茶水间的那段戏，更像是一支探戈(tango)，谈恋爱就像是一个寻找舞伴的过程，你要找到那个能跟你一起默契的跳一支没有预设舞步的舞伴。拍那段的时候，并没有非要让他俩脚怎么动，甚至都没告诉他俩我要拍脚。

可能大部分剧集或者影视作品喜欢以情节为主，但我的戏最在乎的是情感，即人的感受、人的情绪。一个人在那个环境内的真实反应，最能打动我，最能触动观众。

kk：非常认同。这部剧不就两个高手之间过招吗？

李漠：我始终认为行为比语言更有力量。我拍的剧有很多场次没有对白，但有很多动作，包括你说“等水烧开”、“在楼底下看她上楼”，在这个“行动”里边呈现这两个人在内心的你来我往，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是我们想说的话。它确实没有那么多台词，但没说出来的话才是真正重要的话吧。

kk：这个行动比说台词重要是不是也是咱们这部剧暧昧氛围到位的核心？ 

李漠：这个点它应用在别的地方也成立。比如说，我认为爱情当中行动比语言重要。我说“我爱你”和我做了能表达“我爱你”的事情，我觉得后者更有价值、更有力量。

同理，放到拍摄上，我希望在重要的事情上呈现的是行为，而不是语言。

kk：你相信“浪子”真的会回头吗？基于韩东君那个角色许子诠比方说他之前的各种水蜜桃等。

李漠：当然，因为爱情。我不觉得爱情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们都把自己包裹的太紧，总想要从别人那里索取，但爱情不是索取，而是相互给予。当有一天你不再衡量得失的时候，或许就离爱情很近了。

对我而言，许子诠他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渣男。他很坦荡，不会带着深情的面具去欺骗姑娘们的感情。只是在没有遇见他确定的爱人之前，不愿意过早袒露自己的真心。也因为工作性质，说话做事面面俱到，言行举止就显得轻浮了。

但大家仔细回想一下，许子诠其实没有主动约过任何一个姑娘。很多和他同框的女性基本上是因为工作。大家都好奇的“水蜜桃”是个仅有一面之缘，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姑娘，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唐影解释，自己都觉得挺可笑的。

许子诠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b面，在我的故事里面没有圣母/圣人。但这就是全部吗？并不是。看完剧观众会清晰感受到许子诠的一个成长过程。他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不会被那些五光十色的俗世凡尘吸引。

《装腔》选角、《三悦》二搭，都聊了

kk：聊一聊《装腔》的群像。 

李漠：对我来说，每一部戏是讲一个世界，虽然都是现实题材，但在影视作品里要建立某个世界观，要有价值观表达，这个它不是通过单纯的某个主角就能完成的表而是依托于所建立的这个世界观来映射的。

只有当这个剧里面每个人物都成立的时候，这个世界观才成立。如果我拍一个只有男女主角谈恋爱的戏，剩下都是工具人，这个世界观首先它就不成立，它不是一个都不说真实世界了，它就不是个完整的世界。

我更希望观众能够代入主角去经历这些别的角色的故事，这样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而并不是让观众站在外面去看这俩主角的故事。

kk：这其中还用了夸张、喜剧来包装打工人。 

李漠：是的。电视剧作品一定是看的舒服、愉悦，最起码看着不难受。在这个基础上，又可以表达一点跟现实生活有关的困境与思考，亦或者警醒，让大家自己去做判断或者选择。也就承载这么多了，再多也不敢承载了，也承载不了。

补充一句，不管是王律磕头打电话那里还是其他，核心想表达的是，如果大家能共情她的可怜，她也就不可怜了。反之，大家不允许你惨，这或许才是最惨的地方。

kk：《装腔》请了现实中真的律师来出演郑律。

李漠：对，张起淮律师，他是一个非常棒的律师，很专业，人也很有意思，给剧组提供了很多建议和帮助。找到他来我特高兴，我觉得他来，我这个戏的气质就成立了。

之前拍《三悦》时，里边也有真的殡葬殡仪馆的人员。其实我特别害怕演员来演专业人员，无论是演老板、演律师等，演员的痕迹太重就毁了。主要实现在很多人不做调研，也不去体验生活，轻视角色。太行活了，可以说是另一种维度的“不真实”。

我更愿意在相对重要的角色上，请有意愿来参演的有真实体验的人，哪怕他不是那么专业的演员。

kk：他有真实体验，但是否担心比如说走位、搭戏、面对镜头紧张等问题。

李漠：当然他跟真实演员会有一些差别，但讲实话律师上庭也要面对很多人讲话，而且你要相信，在任何一个行业做的比较出色的人都不怯场的。郑律是一个非常认真的演员，每天早上最早来的，来了也不干别的，就在那默词，他怕词记不住，特别可爱。

kk：有通过花絮看到你还亲自示范了一些戏，后面还演了，所以导演还是需要会演的是吗？

李漠：他们都说我是戏精。（哈哈哈哈）其实有时候是做个示范比较容易和演员传递想要的感觉、节奏。而且，当演员看到你可以很认真的进入角色时，他也会更加认真的对待。

kk：聊一下这部剧的选角吧，作为导演这部剧选角你参与的多吗？

李漠：多，每一个都参与。我也希望我以后的戏都能这样，从剧本开始到改编，到选角，到美术方案，到置景，到镜头风格设计，到剪辑、配乐、调色、字幕，到最后质检、到送审、到反馈意见，最后定板，希望每个部分我都在。

kk：网传韩东君是后面加入的，这是这样的吗？

李漠：其实一开始就想要请他来，但在我们筹备的时候他正好在戏上。结果兜兜转转还是他。我非常感谢他能来。

kk：最后是靠什么说服他来的呢？

李漠：个人魅力。（哈）

kk：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李漠：不认识，但彼此欣赏吧（哈哈），彼此的朋友圈很近。

kk：感觉你们现在关系蛮好，直播的时候都开始称“小君君”、“漠漠”，感觉一旁的蔡文静都快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李漠：蔡文静可吃我俩醋了。蔡文静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两十几年交情。她是表演系，我是导演系，从军训就认识了。她上学的时候就演过我的作业，现在还展映在我们学校，我当时跟她说，很遗憾我拍的不够好，希望等毕业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在社会上再合作一次。满打满算是10年了，这才有机会找她合作，也算是实现了我们之间一个约定。

因为跟她很熟嘛，但小君君（韩东君）是新朋友，我肯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多一些。

《装腔》这部剧的选角包括改编，我肯定尽可能按照原著来，毕竟我是原著粉。除非我觉得原著里边稍微有一点过时或者放在当下不是特别合理的地方，会调整。大部分的主要的价值观输出，著名场面，人物设定都没有动过。

倪虹洁老师，蒋诗萌、李媛，她们都没有第二人选，都还是蛮顺利的。（李媛合作过，蒋诗萌是我师妹，倪虹洁老师是我偶像）

有一个比较纠结就是林心姿这个角色，她需要一个亲和力很强，不施粉黛也能一眼看上去就是美女的演员。当时见了比较多的演员，最终定的包上恩，除了前面说的这些点她都符合，私下见面时她整个人说话办事的方式特别酷，这种气质蛮像林心姿的，而且她很用功，重点是她很想要成为一个好演员。

kk：分享一下和蔡文静跟韩东君的合作感受。

李漠：很流畅，特别舒适。在大部分戏上，不太需要跟他们掰，他们本身的性格就有符合我想去表达的角色的部分，再加上我也很乐于把这个角色往他们个人身上调一些。

kk：符合的部分是什么？调的部分又有什么？

李漠：符合的部分有很多。比如说韩东君本身就很帅，又很成熟稳重，但又少年气十足。这个感觉就很奇妙，他能很好的拿捏“装”的尺度。

往他身上靠的部分，比如男主骑摩托车。因为韩东君生活中非常喜欢骑摩托车，包括许子诠家里那台摩托车，是韩东君爸爸的摩托车，一台76年的哈雷戴拿，全中国都没几台，你要说它贵其实也没那么贵，但就是少，有时间价值，家族意义。

我当时说你要愿意就把那车拿过来放家里（谁正经人家里摆辆摩托啊），韩东君也很高兴，他一直想把那车放家里边，但他自己家没那么大的窗户，能放在戏里边，他爸爸应该看得挺高兴。他带唐影骑的那台摩托车是他自己的车，是一台哈雷双灯CVO。有时候来拍戏他就自己骑摩托车来的。

我也被他带入了摩托车这个坑，买了一辆摩托车，杀青以后，我俩还老约着一块出去骑车了。

kk：你们成摩友了，那蔡文静呢？

李漠：蔡文静，最开始我俩认识是因为音乐，文静唱歌也很好听。上学的那会我贼装，老喜欢给人推荐歌，推荐碟，推荐书，喜欢跟人聊哲学，导演系学生嘛。当时送了她很多碟、书、音乐，慢慢就越来越熟。她一直就是一个很上进的人，看很多没看过的电影、书、哲学。

kk：对于大家说你把蔡文静拍“丑”了，把韩东君拍帅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漠：其实原著小说里唐影也不是漂亮的，她属于是努力“装”漂亮。但蔡文静本人就很美，所以设计了一个刘海显得普通一点，这个可能是她为戏牺牲的部分。

韩东君他本来就很帅，在这个角色上，如果非说我做了什么导演上的调整工作，那就是让许子诠这个人物一直处于一个得体的状态，保持克制。因为韩东君过去演的大部分角色偏激昂、表演幅度很大的角色。

以及，我一直觉得女性认为的男性的帅有个很重要的特点——克制和酷。

kk：好奇导演为什么能把女性的这种心理研究的这么透彻？

李漠：可能和生活里我的女性朋友偏多有关。我比较擅长倾听和唠嗑，你看特别微妙，女孩喜欢和话多的人做朋友，但不喜欢跟这样的人谈恋爱。我喜欢琢磨/观察这些，所以相对了解。

kk：你更倾向于跟曾经合作过的演员合作，还是说跟倾向于跟新的面孔合作？

李漠：我倾向跟最合适的人合作。当如果两个都合适，我肯定更愿意跟熟的人合作，这样会减少沟通成本，进一步建立关系，创作也可以变得更深入。

导演跟演员的关系，有时候跟谈恋爱也挺像，陌生阶段，他肯定不太信任你，故而就不会特别放开，后来你们之间建立起信任感了，他就会依赖你的信任，并且在你的信任之上给出更多他的想法，从而使得结果更好。

kk：也有很多观众想看梁靖康跟周依然二搭、韩东君跟蔡文静二搭，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李漠：产生想看二搭想法是因为观众没看够，他们想停留在我上一个戏塑造的氛围里，我特别理解。但实际上，如果你每天都吃一样你喜欢的事物，还是会腻会受不了。

我们的工作是需要给观众带来新鲜感和意外，而不是给大家提供重复的快餐，一个可能不恰当的比喻：工业化的作品它就很像快餐。

如果一个项目是一道菜的话，导演就是那个什么都得懂的农民 

kk：你接戏的重要标准是什么？

李漠：可以从头到尾都参与吧，《装腔》就是这么操作的。

Kk：这样的项目比较少吧。

李漠：那就更多做我自己团队的自制剧，或者跟特别信任的人做的项目。

kk：那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一个风格极强的导演，如果你失控的东西比较多的话，它可能很有可能就会变掉。

李漠：是的。

kk：现实是大部分的项目，它还是制片人中心或者平台占据话语权。

李漠：当然，这样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更又保障。好使也行，对吧？

我愿意把做一个戏当成做一道菜。制片人的工作等于饭馆老板，导演就是农民（负责食材），好的剧本是土壤，演员是种子，摄影、灯光、录音、美术、服化、道具这些部门就是阳光、雨露、除虫、化肥各种各样的东西。

农民也就是导演花了时间，配合着阳光雨露，化肥除虫等，看着这个种子在土壤里慢慢长成他想要的原材料（比如说是大白菜），但你不可能把大白菜直接端桌上，给客人（用户）说你今天就给我吃一大白菜，你要把大白菜拿过来摘摘，看看不好的叶子去掉，再给到厨子。

这个时候首先农民就要跟饭馆老板商量，咱这是川菜馆，还是麦当劳，或者火锅店、牛排馆，它是一个什么风格的馆子，取决于你要种什么样的菜，取决于你找什么样的厨子，剪辑师就是那个厨子，最后才能做成一盘料理，这个时候再经过包装、摆盘，端上桌给观众看。

我想说的是，如果导演只做农民的工作，那就根本不知道你最后种这菜是给什么馆子、会给什么厨子，也不知道最后观众他想吃什么东西，这不是很盲目吗？

kk：OK。我好奇导演拿到一个本子之后，你自己会先去做一些什么功课?

李漠：先做学习调研，然后修改剧本的工作。一个剧本的叙事结构、人物线、情节线未必是我的叙事逻辑，所以会先调整叙事方式。我总觉得，一个创作者坚持自己风格这个事挺重要的。

kk：嗯嗯，能直观感受到这几部作品导演的个人风格都很强烈。

李漠：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可以突破，但要有一个起点，不能瞎来。

kk：你拍摄的时候会更倾向于现挂，还是会按剧本来？

李漠：分什么内容。比如说很专业的内容，最好一丝不苟按剧本来，情感内容，词多一句少一句不太重要吧，重点的是情感的表现，每个演员也不一样，有的演员他喜欢感受，有的就照本宣科，导演得用不一样的方式去对待。

kk：之前在一个采访里面，有提到说你喜欢在拍摄的时候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韩东君也爆料说你休息的时候喜欢弹吉他，这是你的一种片场解压方式吗？

李漠：对，有解压这个功能，更多的希望可以大家营造一个松弛的片场氛围，我不想当一个严肃的导演，大家要在一起辛苦工作这么久，不想弄得很压抑。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越压抑的状态之下拍出来的东西就越紧绷，大家其实会更懈怠，反而越松弛，越容易生产一些比较优质的东西。

大家松弛一点，出错别逃避责任，哪错了抓紧时间改就完了。这个是我的工作心态。那些为数不多发火的时刻，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而最不愉快的那个人是我。

kk：《装腔启示录》的配乐也很值得一聊，这个是不是跟你之前学古典音乐，玩摇滚有关。

李漠：我在构思和感受一个项目的时候，可能做的优先就是思考音乐风格，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事。我爸妈都是搞音乐的，从小就学习音乐。不夸张地讲，现阶段拍戏当导演这事我可能是个初中生水平，但玩音乐我自诩已经是个博士生了。

所以，音乐上更容易让我找到一个方向，建立基调。

比如《他乡》，讲友情，我选择放的更多的是人声，像阿卡贝拉、口哨、轰鸣等，不需要太多唱；《三悦》讲生命，于是用了大量管弦、大提琴等弦乐配器；拍《装腔》之前，我就想这个片子的音乐要有爵士、布鲁斯、Swing（摇摆乐）、蓝调等西海岸的feel，配合比较Urban的音乐，营造都市情感氛围。

kk：你自己也有写词。

李漠：对，写了两首歌词。

kk：哪来这么多时间去做这么多事儿？

李漠：我可以说是逼出来的嘛？哈哈哈~我老早答要写这两首词，录音前夕才在飞机上写的，还扒了以前给我太太写的情书。

kk：为什么没有往音乐上面发展呢？

李漠：我父母特别希望我成为一个演奏家，或者一个音乐老师。但第一，这个时代不是搞音乐的时代，他不符合我个人人生的理想；其次，我有点不想把最爱的事情当做职业。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会很痛苦，因为你要靠音乐挣钱，你就会拆解它，一切也不再那么由衷了。而现在我的工作中，无论是写词还是写曲，还是我去做创作，同样也有在搞音乐，只不过我做的更自如，不用有人跟我提要求。

五、偏爱都市剧？因为想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kk：大家认识李漠是从《他乡》开始，在此之前为什么其他作品没太被大众看到？

李漠：不够好大家当然就看不到了，够好自然也就看到了。因为我之前不够好，导致别人给我的权限和信任就不够多，反之亦然，这是一个正循环和一个反循环的过程。

kk：这三部剧它都关于都市生活中的男男女女，是巧合还是？这是属于李漠的都市三部曲嘛？

李漠：不是巧合。但是两部曲，《三悦》不算，第三部马上要拍了，聚焦重组家庭之间的关系，这是我心里的第三部——《180天》，讲亲情。好多人看了立项的故事梗概就开始骂，说狗血啊乱七八糟的。确实，这个剧所有关系围绕着怀孕这件事展开，但这只是引子，重点不在生孩子，而是要说一对深爱却相互误解很深的母女，如何通过一段女儿陪伴妈妈生育的时光重新走近彼此内心的故事。

kk：为什么会有点偏爱这类的剧？

李漠：因为我觉得人生在世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和相处，但是大家好像都不太会相处，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好的相处，无论是跟朋友还是跟爱人还是跟家人。

kk：这是你自己的困惑比较多，还是来自于你身边这些朋友传达给你的困惑比较多？

李漠：我自己曾经困惑过，现在处理朋友、爱人、家人的关系还可以，但这有个过程。

举个例子，比如说我出去拍戏半年没回家，我爸头天知道我回来特高兴，弄了一桌子菜，晚上去机场接我见我又搂又抱的，晚上一顿吃饭，喝了一顿酒，两人一顿开心。第二天早上，我爸6点起来又跑海鲜市场买一堆海鲜，做了一大桌子菜，然后我11点没醒，12点没醒，下午1:30没醒，还在睡觉的时候，我爸就会一脚把门踹开出来，强制性让我起来了。我当下内心os:什么情况？昨天晚上的父子情深好像就没发生过一样，就好不过三天。我描述的场景好像并不是我的个例。

现在不这样了，仔细想想，我爸今年73了，他还有30年吗？这30年还能见面 60次或者再多一点点？你就会忍不住想谁对谁错重要吗？我想拍一些这样的戏跟大家讲，要珍惜身边你已经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人。

kk：这些剧里面它是不是有你的影子?

李漠：每个剧每个戏都有我自己的影子。

kk：现在这好几部剧三部剧连着都过了豆瓣8分，心情怎么样？会觉得压力更大吗？比如说大家会带着这种高分的这种眼光去审视你的下一部作品。

李漠：我觉得是应该的，我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比别人给我的大，我才30来岁，我就应该越拍越好吧，我要一部拍的比一部差，还混啥别混了。

反倒是觉得大家给了我挺多的宽容，在我自己心里边，《装腔》是这三部里面我自己最问心无愧的一个分数，因为真的每个方面都尽力而为了。

我也希望后面能努力进步拍个9分的戏，我看辛爽我还有点吃醋呢。

kk：刚好提到辛爽导演，会感觉你们有相似的地方。

李漠：我们都还是比较真性情的人，我一直都觉得喜欢音乐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比较单纯。

kk：所以你们熟吗？

李漠：也不算很熟，但是认识。大家也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去一块喝酒，但见面还是关系很好。

kk：对于像《装腔》它现在可能播的数据就是说不太像口碑那样理想，你会觉得遗憾吗？

李漠：遗憾啊。肯定希望更多的人看到。

kk：能感觉你们都已经很使劲了，天天拉着主创直播。

李漠：这个时代我觉得在变，但没有变得那么快，它依旧是一个看流量、看数据的时代。但我要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而去拍我不想拍的东西吗？我觉得也不是这么个逻辑。或许可以带来更多的受众，但同样它也制约着你创作的上限。

kk：这个结果会影响到你的下一部作品吗？

李漠：当然会影响。这个就跟去银行开信用卡一样，你一开始开的额度是8000，然后你借了就还，信用逐步往上，额度也往上，反之就往下，甚至被停卡。

kk：现阶段，你作为导演的这种选择权或者主动权有在逐步增多吗？

李漠：有。这种选择权/主动权增多了，责任也就更大了。 

换个角度回答的话，人生的选择一直都在自己手里。这行业也是特别虚无，大家辛辛苦苦的每天死干活干的，产出的以前是带子、是胶片，现在产出了一堆数据卡。最后给大家造个梦，要是还不能让大家造一个有意义的、美好的梦，是不是有点亏欠，那你以什么说服自己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我不希望别人提到李漠，只有一句干行活挣钱的。

kk：这么说你其实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李漠：当然是理想主义者，但也被社会磨练的比较现实了。

kk：你自己也有在写一些文字上的东西，会考虑拍自己写的本子吗？

李漠：可能会留到有一天拍电影的时候吧。

kk：所以，你关于导演这个职业上的规划还是会流向拍电影。

李漠：一开始就想做电影导演，只是做不了，所以去做了剪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电影给你一个生活之外世界，这个事难道不迷人吗？作为一个导演，要去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这是多让人心动的事。他不会没意思，除非把他当活儿干。还是那句话，成为某个职位不重要，成为你自己比较重要。

kk：你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导演？

李漠：我觉得成为什么样的导演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作品什么样。

kk：你希望你的作品是什么样的呢？

李漠：是《芝加哥》（导演: 罗伯·马歇尔）、是《刺客聂隐娘》（导演：侯孝贤）、是《恋恋笔记本》（导演：尼克·卡萨维茨）、是《花样年华》（导演：王家卫）。

kk：很具象化。

李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一个形容，但它应该是有力量的、迷人的、美的、动情的、真实的。

kk：之前看你说很喜欢伍迪艾伦作品。

李漠：对，我很喜欢，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电影导演，真太了不起了。

kk：他身上比较吸引你的点是什么？

李漠：第一是自嘲，第二是聪明，第三是持之以恒。我特别佩服他的地方在于他永远在嘲讽自己，嘲讽自己代表的这种人。他很聪明，他没有让自己成为技术的奴隶。

当然，这个也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也很喜欢诺兰，你会发现他的技术手段也是他内容的一部分，非常棒，我之前在香港看《奥本海默》，看的痛哭流涕，我个人认为这是诺兰拍的最好的一部电影。

我想说的就是每个导演都不一样，但我总觉得能成为跟他们差不多的导演，我可能就能成为李漠了。

分享一个不要脸的事，《奥本海默》最近正在上映，有一段时间，当你打开豆瓣的时候，你会发现最近影视热榜一栏，《奥本海默》是第一位，《装腔启示录》排在后面一点。我特别高兴，仿佛我跟诺兰站到了一个地方。但我知道，根本没法比，我离他太远了，无论是技术手段，表达底蕴，敬业程度等，但好像在豆瓣的页面上它不是那么遥远。这或许也是某种讽刺吧。

kk：哈哈，那你得感谢一下豆瓣页面。你觉得他们的作品会影响到你个人的一些风格养成吗？ 

李漠：我觉得他们对我的影响是比较潜移默化的，但不一定局限在某个特定的点。

kk：聊聊国内这两年有没有让你就是眼前一亮的作品或者创作者。

李漠：辛爽，毋庸置疑，我觉得《漫长的季节》拍的令人叹为观止。我很羡慕，看了两遍。我觉得他足够“任性”，我也希望可以这么“任性”，“任性”是不是就可以获得好结果我不知道，但最起码对得起自己。

kk：一个小问题就是不工作的时候会都在干嘛？

李漠：陪家人、骑摩托车、打网球、写歌、玩游戏、钓鱼、逛街、买衣服，就是正常人，无非也就是双子座，爱好广泛一点。

kk：说到这个点，你觉得唐影和许子诠分别是什么星座？

李漠：许子诠应该是一个双子升天秤或者是射手升天秤；唐影摩羯或者处女座，上升金星是双子，大约是这个感觉。

kk：你的MBTI是什么？

李漠：我是一个ENFP——快乐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