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源媒汇

近日，随着42家A股上市银行完成2023年财报发布，各家银行的分红情况一览无余。

42家银行中，有41家银行公布了分红计划，合计拟派现超6100亿元（人民币，如无特殊注明，下同），超7成股息率超5%。郑州银行（002936.SZ，06196.HK）则成为唯一一家未分红的银行。

一家上市公司，四年未进行现金分红，郑州银行为何“不走寻常路”？

5月13日，本已因“一毛不拔”遭到股民口诛笔伐的郑州银行，再次成为舆论焦点——曾在郑州银行供职近27年、掌舵超10年的前董事长王天宇被曝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河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A股四年未分红

数据显示，2020年末、2021年末、2022年末、2023年末，郑州银行可供普通股股东分配的当年利润分别为25.17亿元、25.81亿元、12.41亿元、13.60亿元。

根据2020年至2023年普通股利润分配方案，在相关利润分配中，郑州银行每年都进行了一些常规操作，包括以净利润的10%提取法定盈余公积、按风险资产余额的1.5%差额提取一般风险准备金。

此外，虽然4年中未进行现金分红，可是在2020年和2022年，郑州银行都进行了资本公积转增股份（“送红股”），在权益分派登记日向登记在册的普通股股东每10股转增1股股份。

据上述方案，郑州银行在实行资本公积转增股份之后，注册资本持续增长，由75.14亿元增至2020年末的82.66亿元，再增至2022年末的90.92亿元。

持续增长注册资本规模之外，郑州银行也在增加核心一级资本项下的盈余公积和一般风险准备的额度。不过郑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并不稳定。

数据显示，2020年至2023年，郑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8.92%、9.49%、9.29%、8.90%；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0.87%、13.76%、11.63%、11.13%；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2.86%、15.00%、12.72%、12.38%。

可以看到，四年下来，郑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资本充足率比四年前还低，真是“越努力越退步”。

普通股连续四年不分红，但在这四年中，由美国纽约一家银行全部持有的郑州银行境外优先股分红却是“爽到飞起”。据财报披露，2020年度、2021年度、2022年度，郑州银行在报告期内派发的境外优先股总股息分别为0.73亿美元、0.73亿美元、0.73亿美元。

2022年10月18日，郑州银行完成从境外法人The Bank of New York Depository (Nominees) Limited手里赎回全部5955万股每股票面金额为人民币100元的非累积永续境外优先股。而2022年度，郑州银行还是派发了0.73亿美元的境外优先股总股息。

据东方财富网（300059.SZ）信息，截至今年5月11日，郑州银行自上市以来通过新股、增发方式募资2次，共计73.94亿元；通过分红方式派现2次，共计11.01亿元。

对于四年连续不分红，郑州银行在四个年度财报中的解释各不相同：主要包括经济形势影响；留存未分配利润，用作内源性资本补充，用作核心一级资本补充；推进不良资产处置，加大拨备计提力度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2020年年报中，郑州银行解释不分红原因时提到，不进行2020年度现金分红符合法律法规及该行《公司章程》和《股东回报规划》的相关规定。具体而言，郑州银行提到，2018年度、2019年度该行实现现金红利分别为8.88亿元、5.92亿元，合计超过其2018年至2020年年均可分配利润的30%。

相比2018年、2019年的分红条件表述，郑州银行在2020年的分红政策制定已经明显“放水”。在2018年、2019年年报中，郑州银行对分红条件的表述为：“在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的分红条件的情况下，本行A股上市后每年以现金方式向普通股股东分配的利润不少于当年实现归属于本行普通股股东的可分配利润的30%”。

除了在政策制定上“放水”，根据郑州银行财报披露的数据，源媒汇统计发现，2018年至2020年，郑州银行合计实现现金红利并未超过2018年至2020年年均可分配利润的30%。此外，在2021年和2023年财报中，郑州银行并未直接公布可分配利润，而仅仅披露了可分配利润项下的可供普通股股东分配的当年利润。

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郑州银行2020年的分红财务指标，是否出现错误。以及，郑州银行选择性披露相关财务指标，是否存在故意掩饰其不分红涉嫌违反自己制定的相关规定的可能性？

在分红方面，目前，沪深交易所对分红不达标上市公司已提出约束措施，针对不同板块设置不同规定，将多年不分红或分红比例偏低的公司纳入“实施其他风险警示（ST）”的情形。其中，主板方面，对符合分红基本条件，最近三个会计年度累计现金分红总额低于年均净利润的30%，且累计分红金额低于5000万元的公司，实施ST。

未来，连续四年不分红的郑州银行或将受到上述政策的影响。

业绩不好不分红？

据郑州银行发布的《郑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未来三年（2019年-2021年）股东回报规划》，该行的利润分配方式为：（1）弥补上一年度的亏损；（2）提取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法定公积金；（3）提取一般准备；（4）支付优先股股东股息；（5）提取任意公积金；（6）支付普通股股东股利。

连续四年不分红，郑州银行的利润指标是不是出问题了？

财报数据显示，2020年至2023年，郑州银行的营业收入分别为146.07亿元、148.01亿元、151.01亿元、136.67亿元；归母净利润分别为31.68亿元、32.26亿元、24.22亿元、18.50亿元。可以看到，从2021年到2023年，郑州银行的净利润一直都在下跌，2023年的净利润已经只有2020年的一半多一点。

对于2023年营收、归母净利润下滑（分别同比上年减少9.50%、23.62%），郑州银行解释称，受外币资产规模变化及汇率波动影响，叠加息差收窄等因素，营业收入及净利润不及同期。

在财报中，郑州银行表示，其外汇风险主要来自客户外币的投资及存款。郑州银行通过将以外币为单位的资产与相同币种的对应负债匹配来管理外汇风险。

数据显示，郑州银行的客户外币投资及存款主要为美元。截至2023年末，郑州银行的美元资产总额为10.38亿元（折合人民币，下同），美元负债总额14.60亿元，净头寸-4.22亿元；而2022年末，郑州银行的美元资产净头寸为20.01亿元。仅仅一年时间，郑州银行的美元资产净头寸同比减少了121.09%。

值得注意的是，郑州银行的美元资产中，占比最高的为美元投资。2023年郑州银行大幅压降美元投资规模，从2022年末的28.92亿元降至2023年末的9.45亿元。

数据显示，2023年末郑州银行的美元资产总额及其他外币资产总额分别为10.38亿元、0.15亿元，仅占其总资产6307.09亿元的0.17%。

股东数锐减逾90%

对于郑州银行四年不分红，股民们早就怨声载道。

在东方财富网股吧、雪球等投资者聚集的平台上，大家对郑州银行“疯狂输出”：“真是第一次买到这么衰的票，还能活着喘口气不”、“银行第一家ST跑不掉”、“你给郑州人争点气呀”、“赶紧退市，ST都直接省略，省的害更多人”、“郑州银行上市前上市后对比，证监会应该调查”……

也有股民将矛头对准郑州银行的高管，认为高管失职。

今年4月10日，郑州银行董事长赵飞，副行长、财务负责人孙海刚，独立非执行董事李燕燕作为上市公司接待人员，通过网络远程方式接受相关调研时，针对“郑州银行去年营收净利双降，也不现金分红，高管降薪吗？”相关提问时表示：“根据现阶段实际经营情况和外部市场环境，本行提出了‘倾斜一线，优化资源配置’和‘降本增效’工作要求，高管薪酬在与经营业绩挂钩的基础上，自2024年起分两年每年压降10%，同时进一步调整内部分配结构，优化薪酬分配级差，将调整出来的薪酬资源配置到基层员工，充分调动一线员工工作积极性，做好业务发展支撑保障”。

对于明年是否会分红，郑州银行方面在上述调研中表示，将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和《公司章程》的规定，综合考虑利润分配相关的各种因素，与股东共享发展成果。有关未来的利润分配方案，请股东持续关注郑州银行发布的相关公告。

5月13日，河南省纪委监委官方微信号“清风中原”发布消息称，郑州市政协文化和文史委员会主任王天宇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河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媒体报道称，王天宇在郑州银行供职近27年，掌舵超10年。2023年离任时获郑州银行高度评价，被赞以超强的才能和丰富的行业经验，为该行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受到全行上下的尊敬，是郑州银行事业的开拓者和引领者。

不仅不分红，郑州银行的股价也一直“跌跌不休”。

今年4月16日，郑州银行盘中股价最低触及1.87元，创历史新低。截至5月10日收盘，郑州银行报收1.92元/股，是42家A股银行中唯一一家股价未超过2元的。

相关调研人员建议郑州银行通过回购注销提振公司股价，郑州银行方面表示，目前暂无股份回购相关计划，目前境内商业银行尚无股份回购的先例。

从股东户数上看，最近5年，郑州银行的股东户数锐减。东方财富网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9月19日，郑州银行的股东户数为100.53万户；而到了今年3月31日，郑州银行的股东户数只剩9.86万户，锐减逾90%。

从最近5年（2018年末至今年一季度）郑州银行的十大股东持仓变化来看，十大股东中有七位股东进行了减持。

其中，郑州银行2008年末第四大股东——河南兴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已经退出十大股东行列。不仅是民营房企股东，香港中央结算（代理人）有限公司、郑州市财政局、郑州市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中原信托等官方背景的股东也在纷纷减持郑州银行。

不仅减持，股东还大幅质押郑州银行的股权。据联合资信发布的郑州银行2023年跟踪评级报告，截至2022年末，郑州银行对外质押普通股股份占已发行普通股股份总数的20.89%。前十大普通股股东有五名股东存在股权质押情况，质押股份占比10.89%。联合资信提醒，郑州银行股权质押比例较高，需关注股权质押对股权结构稳定性产生的影响。

从股权结构上看，郑州银行的股权结构稳定性，并不止于股权质押高企这一隐患。

截至今年一季度末，在香港中央结算（代理人）有限公司之外，郑州银行第一大股东为郑州市财政局，持股比例为7.23%。股权穿透之后，郑州市财政局还通过郑州市投资控股有限公司间接持有郑州银行6.69%的股权。股权结构较为分散，郑州银行仍处于无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的状态。

作为全国首家“A+H”股上市城商行，一场由不分红引发的舆论旋风，正在让郑州银行的高质量发展成色备受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