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丰田汽车公司会长（董事长）丰田章男 发布会致歉截图

年初，丰田章男因为丰田旗下公司大发汽车造假丑闻鞠躬道歉。没想到，时隔仅不到半年，就又被拉出来再次道歉。

而且，这一次事件性质明显更为严重，甚至引得日本官方发言人痛批：“这损害了日本汽车产业的信誉！”

据日本媒体报道，日本国土交通省日前发布通报称，丰田、本田、马自达、雅马哈、铃木5家汽车、机车生产企业在申请车型生产认证时存在舞弊行为。随后，丰田、本田、马自达企业高管分别召开记者会，就此事道歉。

无独有偶，从大发汽车被曝造假丑闻，到几乎涉及整个日系车企的测试造假，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日本造车业如今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信任危机，因何而来？

而事件的起因，正是由于此前丰田子公司大发汽车，被曝出的造假丑闻。彼时，大发汽车发布声明称，承认其存在174项违规操作，包括伪造安全碰撞测试数据。

事发以后，日本交通省派人进驻丰田当场调查核实，随后在全日本汽车行业开展了关于测试造假的专项调查。

据日本国土交通省消息，鉴于日本大发工业等公司在获取汽车和发动机量产所需型号认证的过程中接连发生违规行为，日本国土交通省指示共85家汽车生产公司调查是否存在类似情况。

截至5月底，丰田汽车、马自达、雅马哈发动机、本田技研工业和铃木共5家公司在车辆性能测试等方面存在不当行为。

针对此次舞弊行为，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称：“这损害了我国汽车产业的信誉，动摇汽车认证制度的根基，对此表示遗憾。”随后，日本国土交通省表示，已指示丰田、马自达和雅马哈发动机等公司暂停部分正在生产的汽车和摩托车的出货，并要求相关公司对消费者做出详细说明。

日本国土交通省公布调查结果（翻译）

6月3日下午，马自达率先召开发布会，社长毛笼胜弘等高管就违规事项鞠躬道歉。随后，日本丰田汽车公司会长（董事长）丰田章男也在东京召开发布会，就丰田汽车公司曝出“存在测试违规、提交虚假数据”的行为公开道歉。随后本田、铃木、雅马哈的企业高管也分别召开发布会，就此事道歉。

从目前公布的信息来看，被日本国土交通省发现的不正当行为主要分6种，分别存在于安全气囊、碰撞试验、发动机输出试验等方面。

其中，关于丰田方面，国土交通省在皇冠和卡罗拉Fielde等共7款车型的认证试验中发现不当行为，问题车型包括三款量产车型的行人和乘员保护测试数据不充分以及四款停产车型的碰撞测试方法错误。

举例来说就是，丰田被曝出测试引擎盖碰撞项目时，本该测试两侧碰撞数据，而结果只测试了一边的碰撞就应付了事。

而本田方面，则是包括在噪音试验和发动机输出功率试验中偏离试验条件，以及在试验结果中记录与实际测量值不同的数据。也就是说，在过去8年多的时间，本田对旗下20多款新车的噪声（NVH）和排放测试都是得过且过，其实都不达标。

而马自达则称，他们被认定在五项测试中存在违规行为，涉及生产150878台车辆和销售的149313台车，产销跨度从2014年至2024年，车型包括ATENZA、ATENZA改款以及AXELA。

更为震惊的是，马自达的违规行为包括在碰撞测试中，使用外部设备来触发安全气囊，而不是基于车载传感器的碰撞检测。

从原理上来看，马自达的安全气囊是靠提前设置好的倒计时装置触发，而不是大家想象中的碰撞传感器。换言之，当用户需要安全气囊救命的时候，你最好祈祷它的计时器设计的时间刚刚好。

其实，真要说起来，关于日系车企的造假丑闻也并非什么新鲜事，政府介入调查也不是第一次了。

2015年的高田“安全气囊门”、2016年的三菱油耗数据造假、2017年斯巴鲁篡改数据事件、2018年日产质检数据造假事件、2021年雷克萨斯伪造车辆监测数据，虽说还没到“年年都有”的程度，但也相差无几了。

而事实证明，日系车企在道歉这块，动作还是非常迅速且娴熟的。至于说，有多少“诚意”，就得看后续发展了。

丰田总部被查，暂与中国市场无关

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针对涉及安全性的数据造假等严重不正当行为，日本国土交通省于6月4日，对丰田汽车总部进行突击检查。检查人员将对质量负责人进行询问，并分析相关文件，以查明事件来龙去脉。

对此，日本国土交通大臣齐藤铁夫在当天内阁会议后的发布会上说：“我们将确认不正当行为的事实，并根据结果严格按照《道路运输车辆法》处理。”而鉴于丰田的不正当行为均涉及车辆安全性，在确认安全性等是否符合标准之前，暂停3款涉事车型出货。

根据日方相关规定和案例，如果企业不正当行为具有高度恶劣性质，企业可能会受到取消其汽车量产所需车型认证的处罚。企业必须重新取得车型认证才能恢复生产和出货，而重新审查的时间通常为两个月。

就此测算，伴随着日本政府的调查，丰田位于东日本宫城县的大衡工厂和岩手工厂共计2条生产线将暂停。丰田方面预计，或将对1000多家采购单位产生影响，之后会对部分供应商进行补偿。

不得不说，此事因丰田而起，也第一个查上了丰田的确合情合理。但这之中，有没有丰田的“态度问题”作用也就不得而知了。对于此次事件，丰田在发布会上辩解称，目前审查了数万次测试后只发现了六起违规行为。

按照丰田的说法，他们提交了在开发过程中收集的数据，且这些数据的采集条件比官方要求更严格。虽然从法律上看，没有必要停止使用受影响的车辆，但从即日起，公司将暂停在日本生产的三款车型的销售。

同样，本田也表示，在经过内部技术验证和实车测试后确认，车辆符合规定的法规标准。而马自达则在声明中说，他们经过内部技术验证和重新测试确认这些车型在前方碰撞事件中符合法定标准的乘员保护性能。受影响车辆的客户继续驾驶没有安全问题。

如果把这些话翻译过来，我想应该就是“虽然我们测试造假，但不代表我们的车有问题。”显然，虽说各家道歉的动作都很快，但对于测试造假的影响，这几家日系车企的态度就明显暧昧了起来。

而这样的逻辑，显然无法说服所有人，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人”也说服不了。

如今，已经有丰田股东认为丰田汽车也需要一次自上而下式的调整。他们建议股东在即将开始的丰田年度股东大会上投票反对家族后代丰田章男续任董事长。

今年5月，为大型投资者提供咨询服务的Institutional Shareholder Services也曾建议，丰田章男不再适合连任丰田董事长，理由是大发等子公司的不当测试和监管违规行为。

但对于日本消费者来说，这位年近70岁的老爷子，虽说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日本汽车工业的“话事人”，但这口“锅”显然光靠他一个人可背不下。

近年来，关于丰田汽车产品质量的丑闻不断，子公司日野汽车、大发汽车、丰田自动织机公司等相继曝出在产品质量检测中存在违规行为，即便丰田汽车公司董事长丰田章男屡屡鞠躬道歉，也难以挽回丑闻对于丰田的负面影响。

丰田中国相关声明

不过好在，此次事件从目前调查显示的信息来看，并未直接波及中国汽车市场。

在该事件发酵后，丰田中国立刻就此次事件发表声明称，关于日本市场部分丰田车辆认证申请不规范，给各位消费者带来的担忧，表示诚挚的歉意。

丰田中国方面表示：经过确认，一汽丰田、广汽丰田与雷克萨斯在中国市场销售的车型与本次事件无关，相关认证实验按照中国法律法规，在中国管理部门的监督、指导下完成，不存在安全和品质问题，请用户安心使用。

而除了丰田中国之外，本田中国相关人士也向钛媒体App表达了类似观点，此事件目前仅限于日本市场，不涉及在中国市场销售的Honda车型。

利润背后，还有“工匠精神”吗？

虽说，此次日系品牌在国内市场销售的车型未受波及，但这一丑闻仍然对日本汽车行业的国际形象造成严重损害，国内消费者对于汽车行业的信任度降低，企业的品牌价值也受到了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丰田及其子公司多次被爆数据造假等负面消息，丰田章男也在发布会上进行了解答。

丰田章男表示，为了迎合更多汽车消费者的需求，丰田也采取了市场全方位战略扩张等战略，在这样的战略指导下，公司也将优先考虑新车的开发周期和效率生产。

但是，扩张战略会导致少数的短视行为，作为丰田一直坚守的生产价值观，正在动摇。

据悉，丰田近几年来一直在加速扩大生产规模，2013年全球累计销售新车998万辆（含子公司大发和日野），2023年则为1123.3万辆（含子公司大发和日野），且在售车型也越来越多。

在上一财年，由于全球其他市场混动车型的销量激增，丰田营收与利润均飙升至创纪录的水平。

数据显示，2023财年，丰田营业利润首次突破5万亿日元，净利润增长了一倍多。这一成绩，让丰田再次登顶全球车企盈利之首，也超过中国目前排名前十车企利润的总和。

然而，市场规模的急速扩大，也必将伴随着生产与研发端的变相承压。

欲速则不达，此次日系汽车厂商的测试造假更多只是表象。背后其实是企业内部强调创利创收，忽视社会责任，对快速抢占市场的诉求，超过了对产品质量的坚持。

今年4月份，丰田汽车在全球的产销量也开始下降。数据显示，4月丰田在全球一共售出797097辆汽车，同比微降0.5%。其中，在“价格战”与“营销战”双重刺激下的中国汽车市场，日本汽车制造商承受着来自中国品牌的巨大压力，丰田销量也因此同比大降27.3%。

而根据本田中国公布的最新数据来说，2024年1—5月，本田在中国的终端汽车累计销量为346940辆，同比也下降了16.7%。

事实上，由于中国新能源汽车产品的不断挤压，日系车企不仅在中国市场颓势已显，在东盟这样占据主导地位的海外市场，竞争力也在减弱。由此，倒是或多或少可以理解，以丰田为代表的日系品牌，这两年为何步子得的如此急切了。

但这也不禁让人怀疑，在各国厂商之间的内卷已经接近极致的当下，丰田或者说整个日本汽车工业，还能保持他们所谓的“工匠精神”吗？

公开道歉固然驾轻就熟，而接下来如何挽回品牌形象，进而在日益激烈的转型竞争中存活下来，并且保住现有市场份额，或许才是摆在一众日系车企面前的首要课题。（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常笑，编辑｜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