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智勇

注定会走的董宇辉还是走了，我都能想象按既有套路会涌出一大波解读，关于权谋、关于宫斗等等。我们有些人好像就喜欢这个调调，那怕每次同样的套路换个人（比如董宇辉或者宗馥莉）。但其实这太老套，并没有意思。韩信如果被没抓起来夷三族，而是和刘邦君臣默契，那没准就没有白登之围呢？所以拿公司按传统权谋套路解读是单调且没意思的，怎么也比不过《雍正王朝》的九子夺嫡。反倒是思考为什么做出1+1>2这么困难更有意思一点。

是不是1+1可以大于2？

当然是这样。

即使纯粹从赚钱的角度看，东方甄选都上市了，那就更容易同时从直播业务赚商业模式的钱（基数）和从股市赚溢价带来的钱（倍数）。

稍微补一点点背景，所谓首富等骨子里都是倍数给撑起来的，并不是公司业务真赚了那么多钱。股价大概会把未来几年对你的预期折现，然后变成你销售额、利润的倍数。这是很可怕的，当你收入100，利润10块的时候，给你100倍的倍数，你的资产就变1000（按利润放大）或者1万（按销售额放大）块了。

不从赚钱的角度看，积年老企业家加新秀的组合也可以带来很多好处：

公司基本盘那些繁琐事可以滤掉吧，老企业家的人脉资源可以调度吧。都从头来，就真没有那么容易。没准精力一分散再过气了，就更麻烦。

所以理论上如果找得到彼此都舒服的边界理论上是可以1+1>2的。

为什么不行呢？

我一般都是借个热点，但不真的八卦公司，所以这里只说几种不行的模式，其实和董宇辉这事没关系。

一种韩信-刘邦式的不行。

当年韩信其实服了的，人也还算厚道。

蒯通那些人那么忽悠他造反，他也不干。

到长安也就吃吃喝喝过过日子，但也还是不行。

原因是你自己就是原子弹，我宁愿不炸别人，也别炸了我，万一那天你不高兴呢。

所以一有个风吹草动，吕后出于自己安全考虑，先把他弄死了。

往高层一点说：消灭你和你无关这种初级价值系统里全是这类事。

一种是水浒式不行。

梁山好汉的不行不在于钱没分好，也不是谁威胁谁，武松和宋江应该都相信武松不会来砍死宋江的，好汉们其实是有义气没愿景。

你这招安不是我想干的，弄来弄去队伍也就散了。

再升维一点，其实还有信仰路线分裂型的。这个近代史比较多，现象就是大家都服气的人突然看到了另一种对立，但这个不展开了。

董宇辉这个例子至少从官宣的角度看，进步之处是比过去平和了许多，不至于上深度的权谋和兵法，杀的头破血流，好像这次能好聚好散。

换个角度看为什么不行？

德云社能不能不是郭德纲的？赵家班能不能不是赵本山的？

在一般思考模式下肯定都不行。

但现有模式也有坏处，就是一会这个徒弟起义了，一会那个爆料了。

所以这种模式下的稳定结构，就必须是一个带头大哥，强化礼法，小弟也都服了。大哥足够贤明，小弟安分守己，然后就稳定了。这是什么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漫长时间以来，我们人类差不多只会这一种模式。

我一个投资人朋友有一次和我感慨：中外团队看起来一种模式，就是雄主模式。需要的人其实和曹操差不多。

确实它是可以形成稳定结构的，在过去这种结构动辄2~3百年，但也是有限度的。

这种限度在整体上表现为活性的欠缺和缺乏张力，表现为雄主的边界就是组织的边界。

翻汪丁丁老师的《情理与正义》，看到他引用了智利裔经济学家齐齐尔尼斯基的一段话：文明能够达到的高度，取决于文明在它内部能够允许的不瓦解文明自身的最大自由。如果自由太少，文明可能被其他文明征服。如果自由太多文明则可能自我毁灭。

这种限度大概可以在这段话里找寻。

AI来了之后呢？

上面说的问题其实根本不是中国人的问题，而是地球人的问题。

我们历史比较长，可能表现的突出了一点。

现在AI来了之后呢，会改变这个问题么？

可以的。至少在想象里可以。

核心是合作的时候不要人说了算，让AI说了算。

这时候AI不单是契约，它还具有执行能力。

自由人和自由人的联合如果是靠人去协调纷争，显然是联合不起来的。

第一，人有偏私。一旦代表整体利益，那代表整体利益的角色就会和代表个体利益角色冲突。往往后者会占上风。所以天下为公是特别高段位的要求。和生物特性都冲突。反倒是容易出侯总这种学外语比较擅长的人。所以没法联合

第二，人带宽不行。人每天能处理的信息量是极其有限的，但待处理的事务则是无限增加的。不用太多，如果你不想办法折叠信息来源，整200人你就手忙脚乱。这也会导致没法联合。

所以AI智能够了（OpenAI那个五级就是说这事），真想联合就得AI说了算。

设定权利归人类，然后执行权利归AI，同时把修改权限的部分管理好就行了。

用技术的刚性对冲人类基因的弱点。

未来的新式企业

未来的新式企业可能得像这样。大家先签一个基本契约，然后灌给一个人工智能。

这个契约有分利、有权责、有人机的边界等等。

狠一点，把这个契约像可口可乐密码一样放区块链上，谁都不能改。

弱一点，就约定好更新的方式。

这个代表企业的人工智能还管理着大量AI智能体，一下子权责、分利都以这个契约为根基进行执行。

坏处就是一旦契约本身就成为发展的障碍，还不让改，那企业肯定就挂了。

这时候就新建立一个企业，因为过去的足够公平，新建一个成本也不高。

死亡、新生不停交替，推进经济滚滚向前。

这时候人的设定和AI融合形成一个像大日般的核心，笼罩特定的组织。它是一切力量的根源，但其中的你可自行选择生活方式；定义昼夜，但你可自择作息；决定温度的量级，但允许万物自行衍化；设定生命的起始条件，却又不规定生命本身;无可违反，却又两不相干；是规则也是力量，是尺度也是方法。

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个模式能够解决上面的问题，能够让1+1>2，如果可以这就是AI最大的作用。

现在当然不行，非探求递进过程，大家可以参照前面一篇文章。

小结

个体的能力限度加上组织的能力限度才是文明的能力限度。现在这个时候和过去最大的差别就是组织的能力限度面临革命式的变化。所以真想董宇辉+俞敏洪有1+1>2的效果，或者德云社不姓郭还能更好，我看得借助科技，靠人进化是肯定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