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鲸出海

The Information 报道，据此前未公开的内部财务数据和相关人士的分析，OpenAI 预计今年亏损 50 亿美金，其亟需在 12 个月之内筹集更多现金，才能活下去。如果简单分析一下 OpenAI 的收入成本结构，你大概更能深刻理解，Sam Altman 为何将 OpenAI 描述为“硅谷历史上资本最为密集的初创公司”。

以目前现金流，只够活到2025年年底？

参考过去一年的运营数据再结合如今的情况看，OpenAI 今年大概会出现 50 亿美元的资金缺口。我们知道一个公司能否运转下去，最根本的还是要看现金流。如果假设 OpenAI 一年就是 50 亿美金的缺口，且不再加大投入，微软在 2023 年 1 月给到 100 亿美金的投资，也就够撑到 2025 年年底（2023 年的资金缺口应该没有 50 亿美元那么大）。

回收打不正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大模型公司高昂的运营成本。OpenAI 的成本主要来自推理成本、训练成本和人工成本三大块，据推算一年大概要烧掉 85 亿美元，这比南苏丹全国一年的 GDP 还要多。

先说推理成本，这指的是 OpenAI 租用微软服务器为 ChatGPT 及底层 LLM 提供动力方面的支出，一位直接了解支出情况的人士表示，截至 3 月，OpenAI 一年的推理成本将接近 40 亿美元，而且这还是微软因为两者的关系给出了很大的折扣。

训练成本（包括支付数据费用）预计为 30 亿美元，是仅次于推理成本的支出大头。去年，OpenAI 进一步推进了对新一代人工智能的训练，因此花费也超出预期，OpenAI 早先计划在训练成本上花费约 8 亿美元，但结果就是没控制住。The Information 估计，随着该公司推出了新版本的旗舰 LLM，并开始训练新的旗舰模型，今年训练成本还将翻一番。

第三是人力成本，OpenAI 雇佣了约 1500 名员工，而且员工人数还在迅速增加，这可能会花费约 15 亿美元。据直接了解支出情况的人士称，OpenAI 预计 2023 年的员工成本为 5 亿 美元，而到 2023 年底，员工人数翻一番，达到 800 人左右。如今 OpenAI 的员工人数又增加了近一倍，如果其网站上列出的近 200 个空缺职位能说明一些问题的话，那么在 2024 年下半年 ，OpenAI 可能还会增加更多的员工。 

以上三项加在一起，OpenAI 今年的运营成本可能高达 85 亿美元，这让此前研究机构给出的 34 亿美元的 ARR 预估显得“杯水车薪”。

此前 Future Research 的一份报告指出 Open AI 的 ARR 大概在 34 亿美元左右，The Information 则给出了宽泛的预估数字，它根据 OpenAI 当前 2.83 亿美元的月收入，结合今年下半年未卜的销售情况，预计 OpenAI 的年收入在 40-50 亿美元之间，这个缺口比非洲国家布隆迪全国一整年的 GDP 还多。

降不下去的成本、不好增长的营收，不容易拿到的融资？

抛开融资去看 OpenAI 自己独立存活下去的可能，其实我们会更倾向于认为，在未来的几年里，很难、非常难。

成本比较简单，目前看起来相对有机会的方向是降低推理成本，而对于训练成本，在目前大模型厂商积极抢位、各显神通的阶段，厂商们可能还是倾向于在训练 AI 上加大投入，因而训练和人才成本可能只增不减。

推理成本上，鉴于微软和 OpenAI 的合作关系，OpenAI 其实一直以接近成本价的价格租用微软的服务器，这块儿基本降无可降。一位了解相关事项的业内人士表示，该微软租给 OpenAI 的集群一共配备了 35 万个英伟达 A100 芯片，ChatGPT 占用了其中约 29 万个芯片（占集群的 80% 以上），定价约为每个 A100 每小时 1.3 美元。但在技术架构上未来还有降低推理成本的可能，如果采用模型压缩、量化、并行化等技术，以及合理选择模型规模等等手段，还是有机会实现性能和成本的平衡。

占 40 亿美元的推理成本是最大头，如果能降下来，还是很可观的。毕竟如果事情往对 OpenAI 更有利的方向发展，未来会有更多人使用它，当然可能不付费，但会产生推理成本，下面我们也会提到。

另外，除了和微软的合作，OpenAI 目前也在积极推进和其他大型企业和机构的合作，可能也会有机会分担一定的成本。

收入方面，OpenAI 的 GPT 系列模型无疑是史上最强，但就赚钱能力来说，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十分复杂。

OpenAI 34 亿美元 ARR 拆分| 数据来源：FutureResearch

toC 订阅收入

OpenAI 最大的收入，超过 55% 来自于 ChatGPT Plus 用户，全球大约有 770 万个人用户支付了 20 万美元的订阅费用。但是如果按照 AI 能力提升、AI 产品普及去判断 ChatGPT 的用户会逐步增加可能是对的，但 ChatGPT Plus 的个人用户会继续增长，可能就有点过于草率了。

首先，全球能够支付得起 20 美元/月来使用 AI bot 的总人数，可能就不多。经济条件够、有强烈的工作或者学习需求，是 2 个硬性条件。

在这之外，AI 能力的演进，反而在推动原本花钱的人变成免费用户。

一是自己卷自己。例如本来订阅过 GPT-4 的我，支持图片上传、各种小功能的 GPT-4o 免费之后，自然就取消了订阅。而我们编辑部之前有大概 1/3 的人都花钱订阅了 ChatGPT，而现在都在考虑取消订阅。

一个是别人卷自己。Claude Sonnet 出来之后，很多人都转过去了，这种现象并不少见。

这其实是这几个头部的大模型在卷，能力在拉近，AI 用户本身就爱尝新，粘性并不存在。

另一个在 toC 个人用户上的问题在于，当不付费的用户越来越多，不产生收入也就算了，产生的推理成本切切实实存在的，据 The Information 报道，免费用户的数量在数百万左右。另外一个“坏消息”是，ChatGPT 要被集成到 iPhone 中去，更恐怖的是，苹果并不会付钱，就是这么强势。所以，上面会提及推理成本的下降对 OpenAI 来说，非常关键。

而随着苹果和 ChatGPT 的高强度联通，可能会出现新的生态系统而诞生新的商业机会，但前提是 OpenAI 能够活着等到那天。

另外，随着大模型技术的成熟，距离应用层的爆发也更近一步，而 OpenAI 企业目前暂未推出除了 ChatGPT 以外的独立 C 端应用产品，就 OpenAI 本身的技术能力和产品知名度来看，可能不需要花费很多额外的成本，不知道这里未来是否有可能成为一块收入组成。

ToB 收入

toB 方面，企业版和团队版加起来算是第二大收入，OpenAI 在今年与 PwC 合作来分销，但企业服务这块的竞争激烈程度只能说比 toC 有增无减。

而 toB 的另一块，API，其实我们当时看到数据，第一反应就是，API 的收入竟然有点低？但仔细一想确实能找到合理性，首先大模型的价格战真的是异常热闹，API 的价格一降再降。搜一搜新闻，差不多都是某大模型 API 降级 95+% 以上，这里面的某大模型基本可以替换成任何有头有脸的大模型的名字。

而大模型们的钱，很大一部分都被云服务商赚走了。集成了各家大模型的云厂商的财务数据一个比一个好看。例如没什么存在感的 Google Cloud，昨天发布 2024 年 Q2 财报，Google Cloud 首次实现季度收入超过 100 亿美元，营业利润超过 10 亿美元。

而大模型本身，却是一边承担着极高的研发压力，另一方面却是只能分到三瓜俩枣。

这样来看，几种现有的收入模式，增长较为困难，更多可能还是要开源，The Information 提及了 OpenAI 可能计划推出真正赚钱的搜索、以及可能 toB 企业迅速买单的 PC Agent。

只能说，对于 OpenAI 来说，好消息，是他们的收入增长比成本增长快，而他的对手，更差劲一些。现在势头比较猛的 Anthropic，收入大概是 OpenAI 的 1/10-1/5，但亏损却有 OpenAI 的一半。相对“健康”的财务管理和与对手拉开差距占领更多市场份额，成为了大模型的唯一解。

坏消息是，在闭源模型抢占市场这条路线之外，还有 Meta 这样的开源选手，昨天推出的 Llama3.1 405B 在各场景下已经开始对标闭源模型 GPT-4o 和 Claude 3.5 Sonnet 了。当开源模型的能力开始赶上闭源模型，AI 行业的市场格局可能会发生改变，而在这之上建立的商业模式，可能就不再成立。

另外，在上一轮融资中已经有不少老股东被未选择跟投，当然这其中既有资本本身的投资能力和偏好等主观因素，也有 OpenAI 始终不稳定的组织架构、市场前景暂不明确等客观原因。

不过无论如何，OpenAI 仍然是那个最有希望活下去的大模型创企，因为在当下语境，有多少人希望 ChatGPT 的大厦崩塌，就有多少人希望 ChatGPT 的传奇继续。

商业世界中，产品和钱很多时候都是数字，由一个个数字吸引另一些些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