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晚，王老吉母公司白云山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长李楚源因个人原因辞去公司第九届董事会董事长、执行董事及董事会战略发展与投资委员会主任的职务。辞职后，李楚源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

据媒体报道，李楚源已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并且其家族成员也遭到了相关调查。

而此时，距离李楚源连任白云山第九届董事会董事长的任期结束，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该消息导致白云山股价出现下跌。7月23日收盘时，白云山股价下跌3.2%。

除了在白云山担任职务，李楚源被更多人记住的，是他在凉茶大战中带领王老吉所做的事情。就在2023年7月10日，加多宝在官方微信公众号“加多宝凉茶”公告，加多宝收到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关于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商标权纠纷案的一审判决。该一审判决认定加多宝公司共同侵权，判决加多宝公司赔偿3.17亿元。加多宝称，对此判决结果表示遗憾，并将立即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不管王老吉和加多宝的十年凉茶大战最终诉讼结果如何，对于李楚源，可能都已无暇顾及了。

没有股份的“灵魂人物”

虽然一直被认为是广药集团的灵魂人物，李楚源并未拥有该公司的任何股份。

根据白云山公告显示，截至7月22日，李楚源未直接或间接持有公司股份。

但李楚源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广药集团的“灵魂人物”，根本原因在于，如今广药集团旗下的三大单品：板蓝根、王老吉、金戈，都是李楚源在位时“诞生”的。

公开资料显示，李楚源生于1965年，1988年参加工作，成为了白云山制药厂深圳分厂的一名化验员。随后，李楚源曾先后担任广州白云山制药总厂经营部副部长，白云山股份副总经理、党委书记、董事长，广州白云山中药厂厂长、党委书记，白云山和黄公司总经理、副董事长、党委副书记，广药集团总经理、副董事长、党委副书记，白云山副董事长及医药公司副董事长等职务。

1999年，李楚源出任广州白云山中药厂厂长。彼时，连年亏损的白云山中药厂该厂正处于倒闭的边缘。为了应对先进的化学药物对市场的冲击，李楚源提出“普药精制”的营销概念，推动中药的标准化生产销售。

这个过程中，板蓝根的成功，彻底改变了白云山中药厂的命运。2003年的“非典”期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定《非典型肺炎中医药防治技术方案（试行）》，针对与非典病例或疑似病例有接触的健康人群，给出了包括板蓝根的预防处方。5月下旬，全国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挥部科技攻关组宣布，包括板蓝根冲剂在内的8个中成药能够明显改善非典不同病理环节的症状。

这给白云山中药厂带去了难得的发展机遇——该厂2003年的销售额达到了4.7亿元，盈利5000多万元。

由此，板蓝根在民间的品牌声誉逐步上升。在随后的H7N9型禽流感、甲型H1N1流感，以及新冠疫情期间，板蓝根多次遭到哄抢、断货，成为了毫无疑问的国民级大单品。

板蓝根的成功，也将李楚源推向了更高的平台。

2010年李楚源出任广药集团总经理。2011年，时任广药副董事长李益民的贿赂案被爆出，由此引发出了王老吉与加多宝之间延续11年的诉讼拉锯战。

自2013年8月8日起，李楚源任白云山董事长，现任广药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白云山党委书记、董事长及白云山和黄公司副董事长、医药公司非执行董事。

同年，广药集团完成横跨沪、深、港三地资本市场的资产重组，通过“白云山”实现整体上市。

在这个过程中，广药集团也从原先年手握销售额不足20亿元的绿盒王老吉，扩张至年销售额高达200亿元的红罐王老吉，并与加多宝之间开始了全面的市场和渠道争夺。王老吉还从各大快消公司高薪挖角，让红罐王老吉快速铺向全国。

手握多个大单品，让广药集团业绩一路高涨。2017年，广药集团晋级“千亿俱乐部”，并连续多年蝉联中国工业百强榜第一位。据年报，2023年，王老吉大健康公司实现营收100.12亿元，实现净利润12.6亿元。

统计显示，而在李楚源任职的2013年-2023年这11年间，白云山营业收入由176.28亿元增长至755.15亿元，归母净利润由9.80亿元增长至40.56亿元。

质疑与争议

除了板蓝根和王老吉以外，白云山旗下还有另一个大单品，被称为“国产伟哥”的金戈（枸橼酸西地那非片）。2023年，该产品实现了12.9亿元的收入，同比增长22.58%，毛利率高达91.76%。

但这款带来了充沛现金流的产品，也给李楚源带来了麻烦。

2019年北京康业元投资顾问有限公司发布了《公开信》《针对广药集团李楚源违法违纪的实名举报信》《严正声明》以及《关于组建广州白云山医药科技》等一系列公开信，举报广药集团董事长李楚源涉嫌违反《证券法》、《公司法》等相关规定，披露信息不实，隐瞒利润及收入、财务数据造假、偷税漏税，直接侵害上市公司股民以及中小股东利益，间接侵犯合作伙伴权益。

康业元投资表示，从2014年10月金戈上市以来，因此虽然“金戈”利润巨大，但持有金戈产品权、经营权和收益权49%的康业元没有获得任何收益；并且，在国家“两票制”的环境下，未经康业元的同意，广药集团董事长李楚源便将白云山科技旗下的“白定”产品转让给山东瑞阳制药，损害了康业元的权益。

更大的问题则来自偷税漏税。根据公开信所提供的数据，金戈产品中主要成分的药料成本进货价仅为每公斤1800元，但白云山内部记账成本为每公斤1万元，2014年4月至2016年10月，白云山集团共进货7600公斤，仅此一项该公司虚增成本达6232万元。

对此，广药集团表示，举报信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并且，康业元最终败诉，一审判决致歉，并赔偿赔偿白云山经济损失共计15万元。二审维持一审判决。

但李楚源面临的争议，远不止这些。他的发言中，经常提到的就是：“怕上火，喝王老吉；怕没用，吃金戈”……

2017年12月，在《财富》国际科技头脑风暴大会上，李楚源表示，喝王老吉能延年益寿，“据国家863计划研究结果，喝王老吉可延长寿命大约10%。”随后，王老吉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延长寿命的结论是由576只大鼠样本得来。

“金戈已从药品变为老百姓需要的情趣用品”“白云山的板蓝根一喝，口罩就不用带”“只要提高免疫力，治未病其实大家就不用怕，因为新冠是欺负弱者，你身体强大了，它就欺负不了你。”一系列言论让李楚源备受争议，甚至有人称要以“散布疫情虚假信息、扰乱公共秩序”为名，实名举报李楚源。

与此同时，白云山的贴牌代工模式逐渐暴露出诸多问题。一方面，伴随着市场份额的快速提升，却也导致白云山旗下多款贴牌产品涉嫌传销、虚假宣传、质量问题；另一方面，2022年国家医疗保障局发布通报，白云山旗下三家药品生产企业通过虚增原料药价格、虚抬药价套取资金等违规行为，涉及金额巨大。

可以说，李楚源的“辞职”，或是2023年以来医药反腐风暴的一个缩影。2023年7月，监管部门连续三次表达对医药反腐行动的决心，推动整个医药行业的重整和改革。

但这或许也是一次对于行业发展的反思和追问。

马上赢数据显示，在从2022年至今的市场中，无论是凉茶品类的整体销售额，还是白云山集团在饮料类目中的市场占有率走势，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时代，都在逐渐远去。

李楚源个人的故事可能正在走向大结局，属于王老吉的曾经辉煌似乎也在渐渐落下帷幕。未来王老吉在凉茶市场的路该如何走，还有许多未知数。（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谢璇，编辑｜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