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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创股份退市未了局:从漫长的经侦立案,到“坤山系”隐现 | 钛媒体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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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拓8个月,威创股份已经步入退市终局之际,“消失的13亿事件”终于等来刑事立案,这是否意味着寻踪这笔巨额资金增添了希望?至少也是“退市案难了”。

一起匪夷所思的“13亿消失事件”,终于将威创股份“憋”至退市。深交所近期下发的一纸退市事先告知书,宣告“公司股票将被终止上市交易且不进入退市整理期。”

谢幕前的挽歌,是密如撒豆的33个跌停板、不加喘息的复读机般风险提示、高管走马灯般轮番辞职以及股价8个月超90%的惨烈跌幅….这样的场面,纵观A股历史都堪称“经典”。

钛媒体APP持续关注下发现,从公告“13亿消失事件”当天就进行的经济犯罪报案,在历经8个月的“无果”之后近日或将出现破局。

一旦进入刑事立案后的侦办,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破解扑朔迷离走上正途,同时,与一般情况下退市就意味着尘埃落定有所不同的是,威创股份即便退市仍难“盖牌”。

两把“key”都在他手里,“无法理解”

很难想象,一个三季报还在盈利、账上趴着十多亿现金的上市公司,会在仅仅8个月时间里就“耗尽所有”直奔退市。

引发这一切的驱动力其实只有一个待解疑问,用威创股份三位独立董事提交的相关事项督促函中所称:“如果被江西省西岭能源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刘钧非法占用的(13.3亿)资金无法归还……”

事情发生的主要时间线如下:

1、2020年江苏阳光集团通过下属子公司受让股权间接成为威创股份控股大股东,但公司股权仍显分散因而一直声称处于“无实控人”状态;

2、三年之后,阳光集团实控人、股市玩家、处罚黑名单常客——陆克平的儿子陆宇,成为威创股份董事长。大约三个月后的2023年9月20日,江苏阳光方面与刘钧实控的江西西岭能源签署框架协议转让股权;

3、框架协议签订仅一周之后,按事后公司公告表述“刘钧于2023年9月28日至10月27日期间,通过共管银行账户将公司13.3亿元资金划拨到其控制的银行账户,于10月31日全额归还公司,但自11月1日起又分次分批划出公司,至今资金尚未归还公司。”

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威创股份公司上上下下都表示“无法理解”。

“电子划账一般也不需要印鉴等,主要是依赖共管账户的电子U盾管理,理论上应该是双方一人一把,但谁知道两把'key(U盾)'竟然全在他(刘钧)手里,他还根本算不上公司的人,这种事大家都觉得无法理解。”威创股份相关人士回忆称。

公开资料显示,刘钧一度被称为“80后资本玩家”,其在股市首露身手是2015年底至2017年初操作上市公司东北电气的案例:刘钧先斥资8亿元推动旗下苏州青创贸易集团成为东北电气的二股东,继而上位大股东,一年多之后以13亿元高价转让给北京海鸿源投资。其收益颇丰而归,东北电气却很快因经营恶化无奈退市。

此后,刘钧试图将擅长的“先入主壳公司,再高位脱身”技法相继在经营困窘的ST步森(002569.SZ)、*ST吉艾上重演,结果都被“套住”。

2021至2022年期间,刘钧掌控的大量族系公司均陷入困境,一个个陆续遭遇法院强执,其本人在西安、上海的两套房产亦遭查封。

最窘迫时,一起万余元的劳动纠纷执行都无力承担,裁判文书中频频出现“经穷尽财产调查措施,未发现被执行人名下有可供执行的财产。”

一个处在这般境况下的“80后”,年约80的“股坛老兵”依然相信其能拿出十几亿接盘威创公司股权,在仅仅框架签约后就让其独掌两把"key”,结果十几亿没进来反而被移出去了13亿,从此不见踪迹。

这个过程,即便普通常识下也会意识到经济犯罪的可能。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却继续“超越常识”。

民、刑之辨,艰难的刑事立案

“自查公告发布的当天,公司就去(广州市公安局)黄埔分局经侦报案,一起去的还有证监方面的人,但对方根本连材料都不收。”威创公司相关人士回忆称,“对方的大致理由就是‘不属于管辖范围啦’、‘材料不够’等等,总之就只好回来。”

经侦立案未果,证监部门行政立案却很快落地,只是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13亿消失“剧情”,证监方面的“信披违规”立案调查立刻被衬托得苍白无力。

“十几亿呐,我们当然继续要努力推动报案,但后来就只能寄希望信披违规赶紧查完后,通过证监部门移交的方式看能不能立案。”前述人士回忆称。

面对数月的沉闷等待与摧枯拉朽式的股价等各方面塌房,威创股份股东们成为最受伤的一群。他们中间,既有数万散户股民,也有曾经一掷千金接盘入局的地方国企,而首先忍不住的是二股东。

2019年6月下旬,广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下属科学城(广州)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正式从威创股份原大股东手中接过10%股份,为此耗资4.8亿元人民币,换来一个二股东地位。

彼时,科学城的入股具有典型“国企战投”色彩:不仅投资,而且战略结盟,双方签署了为期三年的战略协议,计划在教育、城市更新、超高清视频等领域协同合作。然而,仅5年之后,科学城的近5亿投入就濒临险境。

无法坐视昔日巨额投资“打水漂”的科学城遂将相关各方一股脑起诉,欲以“代位求偿”。这起诉讼共计十个被告、一个第三人,今年5月,广州市中院正式立案。

此后,法院对合计十一个被告加第三人连续两次实施“公告送达”。按照法律规定,这是在受送达人下落不明或者穷尽其他送达方式无法送达的情况下才能采用的最后手段,此举意味,案件相关各方大多已经下落未知。

今年7月,等待中的经侦立案出现变化。

“科学城是5月来法院起诉,公安方面是在7月份,法院第一份公告发出之后,过来进行调查取证过。后来我们询问公安进展,得知大概是在8月22号左右吧应该已经立案,应该就差一个通知书。不过具体我们也在等他们(警方)最后通知。”广州市中院工作人员称。

对于此种说法,广州市公安局黄浦分局承办人员表示:“根据规定,不能随便透露相关侦办信息。但是,相信法院方面应该不会乱说。”

综合以上信息,“闷烧”了8个多月的“13亿消失事件”,或已演变为经济犯罪案件。

13亿流向探踪,“坤山系”浮出

起诉书提供的一个重要信息是:刘钧转移威创股份的13.269 亿元资金,主要是通过两家企业的银行账户实施完成,这两家企业一为深圳博海产业运营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深圳博海”),另一家是天津嘉盈奇迹科技有限公司(简称“天津嘉盈”)。

换句话说,刘钧将威创股份约13.3亿移出之后,资金流向的两个重要中转枢纽即为这两家公司。

其中,天津嘉盈设立于2023年8月14日,这个时点正是刘钧实控企业与陆克平方面于当年9月20日签订《股权转让合作框架协议》的前夜。

2024年6月6日,即威创股份公告科学城起诉事宜之后仅一周,天津嘉盈公示注销,20天公示期满后正式于2024年6月26日完成注销。作为被告之一的企业不复存在,法院只得于8月19日再次公告送达,此次的当事人“郑雪珍”即为原天津嘉盈的监事。

天津嘉盈持股99%的股东显示为自然人“陆时靖”,其担任股东或高管的多家公司均与一家企业发生交集:上川(深圳)实业有限公司。

天津嘉盈前后存续时间仅十个多月,“过账”完成后试图销声匿迹之特征明显,其身后关联的公司网络自然值得关注。

另一家企业——深圳博海,其来路更值得注意。

深圳博海设立于2018年5月24日,起初名为“深圳信诚置业有限公司”,2019年3月更名。持股90%的大股东原为陈文华,其同时还担任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而陈文华的另一个重要身份是曾经担任广东坤山集团有限公司大股东、董事长。

坤山集团成立于2017年4月7日,广为所知的一个标签是:它是昔日粤东百亿房企“创鸿集团”更换“马甲”之后重返市场的新平台。

创鸿集团全称广东创鸿集团有限公司,创始人黄鸿明起家于揭阳,后逐渐扩张至佛山、广州,2013年以84亿身家跻身“胡润地产富豪榜”第39位。

正值人生巅峰,黄鸿明却因陆续卷入万庆良、陈弘平(揭阳原市委书记)、钟金松(广东省广晟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原总经理)等人的“行贿门”而身陷囹圄,刑满之后再造坤山集团,以“老创鸿、新坤山”印记,接手、重启创鸿集团留下的大量“休克”项目。

公开信息显示,陈文平2018年在坤山集团任职执行总裁,之后随着黄鸿明进一步低调而跃升为董事长、大股东,至2023年3月才从坤山集团大股东退出。

2019年前后的一些企业合作公开报道中,深圳博海一直被称作“坤山集体旗下一家产业运营管理公司。”

2021年3月,陈文平将持有深圳博海35%股份转让给范经瑜,企业法人也随之变更至后者,而范经瑜任职的十余家企业也多与“坤山系”交集。

请输入图说

2023年11月28日,即威创股份13.3亿被二次转走(有去无回的那次)的当月末,陈文平、范经瑜将自己在深圳博海的股权悉数转让、职务卸尽,深圳博海的大股东、法人摇身一变为自然人“刘梦婷”。

如果从深圳博海作为转移13.3亿重要一站的视角再俩审视这番变化,就颇为意味深长。

(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刘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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