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巨潮WAVE,作者 | 老鱼儿,编辑 | 杨旭然
2024年下半年,全球“放卫星”失败的事情相当不少。
7月11日晚,马斯克的SpaceX公司的“猎鹰9”执行星链发射任务时,因为火箭发动机故障的缘故导致发射失败。事后该型号火箭被宣布停飞。
同一天,中国民营航天公司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星际荣耀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进行发射任务时,火箭第4级出现故障,未能将卫星送入预定轨道。
不到半个月之前,另一家公司天兵科技在巩义综合试验中心对其商用运载火箭的一子级动力系统进行试车时发生故障,导致火箭箭体散落在安全布控区内,并引发了局部火情。
不过,略显密集的事故,没有挡住中国企业在“放卫星”方面高涨的热情。
9月24日,捷龙三号运载火箭,成功发射8颗卫星;9月20日快舟一号甲运载火箭成功发射升空4颗卫星;9月6日太原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一箭10星;8月6日,长征六号改运载火箭成功将千帆极轨01组18颗卫星发射升空。
2023年,中国轨道级航天发射总量达67发,刷新了卫星发射的纪录,位居全球第二;2024年,中国放卫星的势头不减,仅上半年已经完成30次运载火箭发射,今年中国航天的发射次数有望达到100次。相比十年前,航天发射数量增长了6倍。
放卫星这件事,在这两年越来越回归其本义。把卫星组成人造的“星座”,不再仅是国力的象征,也已经成为了商业大风口。
多年空窗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中国商业化放卫星的历史并不长。2014年中国商业航天市场才开放,行业内知名的民营卫星、火箭公司几乎都是在这个时间点成立的。
相比欧美国家,这个起点不能算早。早在20世纪90年代,摩托罗拉等巨头就曾提出“铱星计划”,通过发射77颗低轨小卫星,实现全球通信,并在1998年底投入运营;大洋彼岸那个喜欢造车,更喜欢发射火箭的世界首富,也已经在2013年12月4日,用他的SpaceX公司首次成功发射商业卫星。
而中国的商业化航天公司在成立之后,也是始终磕磕绊绊。商业航天经营上的敏感性,以及和传统体制运行频繁地摩擦,导致其成长并不顺畅。另外在其最初的发展阶段,中国商业航天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始终处于缺钱、缺人、缺技术,甚至是缺方向的状态。
到2020年4月,国家发改委首次将卫星互联网纳入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范畴。同年9月,中国启动命名为“星网”的星座计划,并向国际电信联盟(ITU)正式提交了一份关于卫星频谱分配的申请文件,其中涵盖了高达12992颗低轨卫星的频谱资源需求。
其中的两个关键词:星座、低轨。
星座,顾名思义,是由人工发射到太空的卫星按一定的方式配置组成的一个卫星网。
为什么要组成星座?身处都市之中的我们,难以对地球的网络覆盖产生完善认知。全球仍有94%的地方没有网络信号,这些地方可能是高山、海洋、荒漠或者是不发达地区。只要有足够多的卫星,就可以建立起能覆盖范围更大,乃至是地球每一个角落的卫星互联网。
这个作用在俄乌冲突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冲突中,乌克兰地面通信网络被摧毁后,SpaceX应乌克兰的要求,向其启动了星链通信服务,帮助其一直保持了较为畅通的通信功能,并在其他方面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低轨,就是距离地球较近轨道的卫星。卫星按照轨道高度区分可分为低轨卫星(LEO)、中轨卫星(MEO)、高轨同步卫星(GEO)、高椭圆轨道卫星。由于近地轨道距离地面更近,因此低轨卫星传输延时最低,速率更高,是目前唯一能实现近似地面通信效果的卫星轨道。
确认了方向之后,政策、资金、项目纷纷跟上。中国的“放卫星事业”立刻繁荣了起来。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可以说非常紧迫。
增长引擎
太空虽然无比广阔,但低轨卫星轨道和频段资源却不是无限的。
频段资源方面,优质资源几乎要被抢夺殆尽。低空轨道方面,据中国信通院《6G总体愿景与潜在关键技术白皮书》显示,共可容纳约10万颗卫星。而根据ITU数据,截至2022年4月美国已申报低轨卫星50626颗。
因此自2020年开始,中国从上到下加紧了对商业航天的政策扶持力度,力求在外太空的卡位赛中抢先一步。2024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商业航天首次被提及为新的增长引擎之一。
相关企业也呈现出爆发式增长。企查查数据显示,国内现存19.69万家商业航天相关企业。从注册量变化来看,近十年相关企业注册量呈逐年增长态势,其中2020年为增长高发期,全年注册2.02万家相关企业,同比增长103.85%。2023年全年注册量首次突破5万家,同比增长30.30%,今年前8月已注册3.2万家相关企业,与去年同期注册水平持平。
已经入局的企业,更是加紧了在低轨太空的资源卡位脚步。
除了刚才说到的星网计划之外,中国目前还有两个已经公布的万颗卫星级别的星座计划。
2021年11月,上海松江区联合其他企业发布了“G60星链”星座计划。2023年,星座计划从最初的72颗卫星版本,调整为一期将实施1296颗,未来将实现12000多颗卫星的组网。
2024年5月24日,上海蓝箭鸿擎科技有限公司向ITU提交了鸿鹄-3计划的预发信息,将在160个轨道平面上总共发射1万颗卫星。
除了这些万颗级别的星座之外,还有许多规模较小但特点鲜明的星座计划同样在建设之中:
比如“银河Galaxy”是由银河航天运营的低轨宽带通信卫星星座,旨在建立一个覆盖全球的天地融合5G通信网络,以填补地面基站无法覆盖的盲区。截至目前,已经成功发射8颗在轨卫星,计划发射卫星数量1000颗;
吉利未来出行星座是由吉利汽车旗下商业航天企业时空道宇打造的规模达5676颗卫星的低轨通信星座。已经发射3个轨道面的30颗卫星;
天启星座,我国首个低轨卫星物联网星座,星座规划38颗低轨小卫星。
热热闹闹的卡位只是第一步,而这之后才是对每个星座争夺者的真正考验。
星座保卫战
卫星的轨道和频谱并不是“长期饭票”。ITU为了防止无线电频谱囤积,给卫星申报提出了众多限制性因素,要求申报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卫星发射工作,否则配额作废。
按照要求,在接下来十几年的时间里,中国至少要完成超过3万颗卫星的发射。中信证券研报认为,2024年将是中国低轨卫星密集发射元年,2026年将迎来发射量爆发,全产业链均将受益。
但这种受益能够实现,要基于产能充沛这个先决条件。这个产能包含两个大的方面。第一是卫星制造的产能。第二是发射火箭的产能。否则时间紧,任务重,完成不了KPI,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
在卫星制造产能上。根据媒体报道,近段时间以来,全国各地卫星制造基地“各显神通”,通过各种方式,大幅压缩卫星设计生产周期。与此同时,汽车、钢铁等传统制造企业也纷纷踏入卫星“智造”赛道。
但在时空道宇CEO、首席系统工程专家王洋看来,目前我国微小型卫星年产能还有90%的缺口。
而且浙商证券研报估测,目前我国低轨通信卫星的平均造价在3000万元人民币左右,相比马斯克此前曾透露星链单颗卫星成本约100万美元差距明显。
火箭发射产能上,同样面临着运力和成本等方面的制约。
运力方面,虽然国内的商业运载火箭发射技术逐渐取得突破,但民营公司的运力明显不够。以今年上半年商业火箭发射频次最多的星河动力为例,其谷神星一号火箭在近地轨道运力为400kg,SpaceX猎鹰九号火箭近地轨道运力却高达22.8吨。
在最重要的火箭发射成本上。根据SpaceX官方网站公布的数据,“猎鹰9号”单次发射成本大约为每千克3000美元。按照马斯克的设想,未来“星舰”投入使用后,每千克的发射成本将降至200美元。这远远低于目前中国民营火箭公司的发射成本。
正是发射成本的大幅度降低,让SpaceX目前已经实现了盈亏平衡。而这种优势的基础,是SpaceX的火箭可重复使用技术。
值得祝贺的是,9月11日,国产的朱雀三号VTVL-1试验箭,已经圆满完成十公里级垂直起降返回飞行试验,成为国产火箭回收技术里程碑式的事件。
不过,在卫星及发射成本大幅度降低之前,一些公司也选择了小规模商业化。
比如时空道宇在庞大的吉利生态支持下,于2023年完成自研的卫星通信技术率先在吉利车型上量产上车。
2023年,时空道宇与马来西亚电信运营商Altel公司签约,利用星座技术加速马来西亚智慧港口、智慧农业建设;2024年,时空道宇完成星座首次海外商用部署测试,并与阿曼卫星通信公司Azyan Telecom 达成战略合作,双方计划在中东地区和非洲推动吉利未来出行星座商业化服务,推动手机直连卫星通信业务落地。
所以,未来有着物联网载体的星座建设者,可能会成为商业化的先行者。不过这样商业化的成本和收益几何,目前尚没有数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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