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骑鲸出海，作者｜Chester

11月6日，川普再次当选美国新一任总统。

靠押宝美国大选“新总统周边”的义乌小商品老板们，这一次似乎集体失灵了。

不过，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2016年，彦涛的亚马逊店铺突然迎来了一波爆单，当时身在义乌的他，卖的是各式庆典庆祝用的装饰气球。

突然而来的爆单让彦涛忙了起来，同时他意识到：这些订单当中大部分集中在英文字母为“TRUMP”的气球。

当时许多义乌卖家和彦涛有着一样的经历：有关川普相关的小商品销量接连爆单，而这与选前的美国媒体与民调情况大相径庭。直到当年11月9日，大选结果公布，特朗普赢下了大选，彦涛回想起来：“我们好像无意间参与了历史”。

而“义乌大选指数”也第一次进入了公众视野，大洋彼岸的城市竟也成为了新的选情指标。美国人为自己支持的候选人所买的旗帜、棒球帽、T恤衫、橡胶面具等美国大选相关的商品，其实大都来自小商品之都义乌。

2020年，川普的应援产品销量再次迎来大涨，有的义乌商家甚至早在2019年就开始为大选备货，生产了大量特朗普应援旗等产品，而拜登应援产品却几乎没有大宗订单。有了上次的经验，义乌卖家欣喜中大胆预测，川普将再度获胜：“订单不会作假的”。

但事实证明，义乌预测不了美国大选。

今年，义乌卖家对美国大选的态度淡了许多，义乌老板们觉得：“还是赚钱比较重要。”

所以，他们这次玩新的。

卖的还是16年的产品

10月底，彦涛在义乌商贸城里走了一圈，他发现：与大选相关的产品还是川普居多。

同一时间，外媒援引博彩网站Betfair与事件博彩网站PredictIt的数据得出，当时川普与哈里斯的平均胜率分别为61%与42%。商贸城的状况似乎很符合当时对于美国大选的预测。

在美国，应援商品与大选结果的关联性早在70年代就被一名店主发现。史蒂夫·费伯(Steve Ferber)是亚利桑那州的一家收藏品商店的联合店主。从1973年开始就在卖美国总统的周边商品，尤其是是选举的周边，至今已超过半个世纪。进入电商时代之后，他们也开始在独立站以及电商平台：亚马逊与eBay上销售。

费伯观察到，最早在1976年里根竞选总统时就开始出现了这一现象。并且，在过去11届大选当中，这一现象只有两次呈现出了负相关：第一次是2000年的戈尔，第二次是2016年的希拉里。

也就是说，2016年的大选当中，起码在费伯的店里，希拉里应援商品的销量是更高的。这与当时义乌的情况大相径庭，尽管费伯的店里有大量的助选商品来自于义乌。

事实上，从上世纪90年代起，义乌已经开始为美国大选生产周边产品：旗帜、棒球帽、T恤、面具等等。但直到2016年的大选结果出炉，义乌才终于出圈。

可能是由于2020年的“反向指标”，今年义乌卖家们已不再预测结果。尽管今年依然是川普的周边产品比较热销。

相比之下，在拜登退选之前，义乌商贸城里拜登的相关产品就已经很少见了。主要是还是常见的旗帜、T恤、帽子等等，而且拜登产品不仅少，更是有反对拜登的贴纸这样的“反向周边”。

彦涛说，在民主党临阵换将哈里斯之后，哈里斯的产品更是基本没见过，“即使有新产品，人家肯定不愿意马上就把样品摆出来。”

骑鲸出海在1688上搜索了哈里斯相关的精选周边，除了标语旗帜，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类型的产品，在美国亚马逊上同样也是以帽子、旗帜为主。“印刷品或者T恤很快就能出新的，而如果是创意产品，设计、开模都需要时间。”

义乌国际商贸城里的一家旗帜店铺的店主介绍说，店里如今正在出售的川普照片小旗帜，还是2016年当选时留下的样品。

今年5月，市场研究咨询公司Censuswide在美国开展了一项研究，这份报告显示，民主党支持者比共和党支持者平均多花14.06美元来购买助选商品，但在费伯的店里正好相反：民主党人买得多，共和党人买得贵。

义乌卖家Lucy也认为川普产品的热销和支持率没有必然的关联：“现在义乌大部分的川普产品，都是他第一次大选时留下的。其实川普产品销量高，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产品太多了。”

“川普太有梗了”

没当总统的四年里，川普没闲着，义乌卖家也没闲着：没闲着恶搞川普。

在商贸城，彦涛至今还能看到一件2016年时就看到、并且让他印象深刻的商品，这件商品显然不是支持者用来应援川普的：那是一支川普卡通形象的马桶刷，而刷毛就是川普的“头发”。“我记得这款马桶刷当时在亚马逊上特别热销，但是后来平台不让卖了，说是侵权了。”

作为美国本土电商平台，美国亚马逊不让卖却阻止不了这款产品成为爆款。Lucy在义乌经营着日用品的生产工厂，她告诉骑鲸出海：“这款川普马桶刷我们卖了四五年，主要是跨境电商卖家来和我们拿货，而且不止是大选期间，是每年都卖得很不错。”

| 川普马桶刷

除了小商品之都义乌，玩具之都汕头澄海也以玩具品类参与了这场玩梗的狂欢。这款川普形象的塑料锤子，只要锤下去就能发出彩色的灯光，以及川普的一些经典发言的录音。来自澄海的玩具经销商H告诉骑鲸出海，这款玩具很热销，在上一届大选时就“卖爆”了：“现在拿货都是5000个起订”。

| 川普玩具锤

且不论作为美国政客的川普如何，但他的言行确实让他“脱颖而出”，成为中美两国网友最喜欢调侃、恶搞的美国政治人物。因此，在义乌出售的众多大选周边的小商品中，川普也比竞争对手多了不少被调侃和恶搞的产品线。

单单是一个乳胶面具，拜登只有面带微笑的。而川普的乳胶面具，无论是头发、眼袋、嘴型、表情都大有文章可做，让人忍俊不禁。“他太有梗了，管他当不当选，我都想买一个用他的‘嘴’做的开瓶器”。

而在美国，买川普恶搞产品的人就一定支持拜登或哈里斯？不一定。对于大选，他们甚至没有明确的立场。

这个热敏显影马克杯在常温状态下只有川普的照片，而一旦注入热水，就会显出拜登正在“亲吻”川普的照片。过去一个月，这个售价16.99美元的马克杯在亚马逊上卖出了超过200个。

| 川普拜登的热敏马克杯

无论中美，老百姓只想便宜买个玩具，就图一乐。

美国离不开义乌速度

“让美国再次伟大”也离不开中国。

10月底的最新联邦文件显示，川普的竞选筹款落后于对手哈里斯。哈里斯在过去三个月筹集了高达10亿美元的竞选资金，超过了川普团队过去一年的筹款。这促使川普团队积极推出各类周边产品。

比如在拉斯维加斯的川普大厦，就开设了一家Trump Store，在线上也有川普官网，专门出售川普的周边产品。喊出“美国制造”的川普乃至哈里斯，都强调在竞选过程中只销售美国制造的商品，明确拒绝了中国制造。

义乌卖家们也因此受到了影响。据报道，今年义乌的订单比2020年大选时减少了20%-30%。有义乌卖家因此表示：“今年的选情是不是不太明朗啊？”

既然常规批发采购不行，那就走跨境渠道，义乌老板们直接从跨境平台向美国人卖周边。讽刺的是：通过川普官方渠道购买的“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帽子售价竟高达40美元，而在亚马逊只需15美元，Temu上更是低至4美元。

想支持川普？想“让美国再次伟大”？支持者们还不是得买“中国制造”，离不开义乌。

今年7月13日，一颗子弹打中了川普的右耳，也再次打出了一大批义乌订单。

川普遇刺之后高举拳头的“世界名画”火爆全网，也让义乌商家们迅速嗅到了商机，遇刺第二天的7月14日，印着这张照片的T恤就出现在了电商平台，并且有大量订单，商家承诺“48小时内发货”。

当时有义乌商家仅在事件发生的三小时之内，就完成了定版打样和出货，网友戏称：川普耳朵上的血还没止住，义乌老板已经让周边T恤成为爆款了，这就是中国速度。

尽管国内的电商平台很快下架了相关产品，但很快在跨境电商平台也成为爆款：亚马逊、eBay、Temu、TikTok Shop，发货地点均显示来自中国。许多美国实体商店也开始售卖。

尤其在TikTok Shop，有多个商店直播带货这件T恤，一名主播在把原价14.99美元的T恤涨价10美元之后，依然卖出了上千件。在Instagram上有超过266万粉丝的美国网红“Hodge Twins”也带货了这件T恤，每件售价35美元，并声称所有利润将全部捐给川普竞选团队。

几天后，各大电商平台就显示这款T恤已经断货，只能等待义乌老板们补货。而其他周边产品如手机壳也迅速出炉。在绝对的响应速度以及低价方面，中国跨境商品依然占据压倒性优势。

11月6日，美国大选结果终于出炉，川普将再次入主白宫，义乌指数似乎再次奏效。

但无论是谁胜出，真正的赢家似乎还是义乌的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