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股份上海华漕总部大楼效果图

卓然股份（688121.SH）一则重大订单变更公告，似一记闷雷，将过去两年公司仰赖百亿订单所撑起的业绩自信骤然化为风险。

公司昨日公告称，全资子公司与振华石油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振华石油”）已签订结算协议并解除原协议。这意味着，推进20个月的69亿元大订单以骤然缩水至1.5亿元的方式收场。该公告一出，上交所火速下发监管工作函。

受消息打击，卓然股份今日跳空低开，同花顺数据显示，公司盘中最大跌幅超过10%，截至收盘报12.4元/股，较日前下跌7.12%，创今年以来最大单日跌幅。

值得注意的是，订单极度缩水背后，该项目夭折前已有滞缓征兆，此外，该项目最终结算金额与项目进度明显“打架”，尚有疑点亟需厘清。

69亿项目夭折的疑点

公开信息显示，卓然股份是大型石油化工装置集成服务商，产品主要服务于炼油、石化行业。虽然在过去两年里，卓然股份的业绩已明显告别高增长，但公司给外界的印象十分乐观。

在2023年年报中，公司曾披露手握百亿订单，称“预计后期随着大型化工厂炼化一体化项目以及提质改造项目的落地，也会相应带动石化专用设备业务的增长，公司对未来生产经营情况保持乐观态度。”

此次宣布解约的项目正是这百亿订单中最大的一笔。以此体量来看，即便公司后续无新订单，未来两年似乎也能“吃喝不愁”，该订单规模是卓然股份2022年营收的2.3倍。

2023年4月14日，卓然股份公告其全资子公司上海卓然数智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卓然数智”）与振华石油签订重大订单合同，总额为69.36亿元。振华石油是亚通石化集团有限公司旗下公司，项目建设地在东营市。

该订单包含三个部分：30/67万吨/年PO/SM主装置及其配套模块化设计制造安装EPC总承包合同（以下简称“PO合同”）、40万吨/年丁烷反应单元工程设计制造安装EPC总承包合同（以下简称“丁烷合同”）、26万吨/年顺酐主装置及其配套模块化设计制造EPC总承包合同（以下简称“顺酐合同”），金额分别为33.56亿元、21.34亿元、14.46亿元。

公告显示，昨日，公司与振华石油在双方均不担责的情况下解除了订单，订单变更后的最终结算金额为1.568亿元。这意味着，这笔能撑起卓然股份两年营收的69.36亿元订单最终以1.568亿元收场。

对于解约原因，卓然股份在公告中提到，丙烯及多数衍生品利润倒挂，导致年内装置开停工发生频繁波动，在此背景下，振华石油发来项目调整和变更告知函。而公司解除协议是考虑到后续项目执行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担心继续执行合同，可能存在回款之后的风险，对公司资金运转和经营不利。

回顾这笔订单从生效到被毫无征兆宣布终止，有两处疑点值得关注。

首先，该笔订单自2023年4月生效至今已20个月，距离合同约定计划完成日期至多还有12个月的时间，但根据公告，在被取消前，该项目在执行进度上已有明显滞缓征兆：三个子项目中仅有最小的项目已启动，另外两个金额较大的项目尚未启动。按照合同条款，该项目预计履约时间为2023年至2025年（订单从生效至产品验收合格完成交货）。

如此重要的订单，按理说公司如果对投资者负责的话，应该不定期公布这笔超级订单的进度，但除了2023年的年报外，投资者们貌似只能从其他渠道了解相关进度。

超级订单被叫停的4个月前，振华石油相关负责人曾接受东营市当地媒体采访，据报道，彼时振华石油的顺酐装置项目正在推进，预计12月底完成中交（竣工验收前的一个重要中间过程），但截至昨天，作为项目EPC总包商，卓然股份与振华石油对该项目的结算金额仅1.568亿元，不到合同金额的10%。

 2023年年报披露的合同履行情况

疑点二，卓然股份曾在2023年的年报中披露过超级订单进度，但仅仅这份订单披露的情况和昨日公告中的内容都有出入。

根据2023年年报，前述三个项目当年均在正常履行，其中顺酐合同和PO合同项目已履行金额合计4178万元。如果按照履行金额来看，至少说明PO合同在2023年曾启动过，那么已启动过的项目在2024年12月被宣布未启动，期间发生了何种变故？公司是否应及时披露？会不会剩下项目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

百亿订单VS扩产“蜗行”

在叫停这笔超级订单之前，粗略计算，截至今年上半年，卓然股份2亿元以上在手订单超过134亿元，接近公司过去5年营收之和。

今年11月，卓然股份在回复投资者提问时也表示，公司在手订单保持高位水平。按照合同约定时间，卓然股份的大部分总承包订单将在未来三年陆续执行。

订单大增，卓然股份似乎依然不着急推进其扩产项目。以公司在建工程“岱山石化循环经济产业园一期”为例，该项目2021年签约建设，定位为石化装备基地和配套高端产业基地，是公司实现集成化供货的重要一环，一期计划投资16.28亿元，计划总投资40亿元。

按照舟山当地招商部门口径，岱山石化循环经济产业园项目建设周期为三年，2023年全面建成投产，其中，一期项目计划2021年部分投产。

然而，截至2024年上半年末，该项目的一期依然尚未建成。扩产项目是否影响订单执行？对此，在今年9月召开的业绩说明会上，卓然股份回复提问称“在建工程进展不会对目前订单的执行情况产生影响”。

钛媒体APP留意到，2022年以来，卓然股份定期报告中在建工程进度和利息资本化情况等栏皆为空白。

石化装置项目具有体量大、交付周期长的行业特性，同时意味着项目回款周期也较长。Wind显示，近两年卓然股份饱受高额应收账款困扰，公司应收账款保持在17-20亿元的高位水平，导致货币资金急剧下降，截至今年三季度，公司货币资金3亿元，2021年同期是10亿元。显然，资金层面上，依靠自筹资金扩产，难度不小。（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张孙明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