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绩雷引爆后，资本市场选择相信。

1月15日盘后，万泰生物（603392.SH）发布了2024年年度业绩预减公告，数据显示，公司预计年度实现归母净利润8600万元至1.2亿元，同比减少93.11%到90.38%，2023年，公司归母净利润为12.48亿元。

更令市场大跌眼镜的是，在扣非利润指标下，万泰生物将迎上市以来首份亏损年报。公司预计2024年实现年度扣非归母净亏损1.55亿元至2.2亿元，同比转亏。2023年，其扣非归母净利润为10.78亿元。

对于利润的大幅下挫，万泰生物解释称，公司疫苗板块受市场调整、政府集采及九价HPV疫苗扩龄等影响，销售不及预期，疫苗板块收入及利润出现大幅下降，导致净利润出现亏损。

虽然万泰生物有自己的产品阵营，但却是一家大单品“说了算”的公司。

在HPV疫苗获批上市之前，万泰生物其实是一家IVD企业，几乎所有收入都来自体外诊断产品。2019年底，二价宫颈癌疫苗（馨可宁 Cecolin）获批并于2020年5月上市销售，万泰生物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为响当当的疫苗厂商。二价HPV疫苗一度是撑起万泰生物百亿收入、千亿市值的主要产品，但自2023年起，这根顶梁柱开始坍塌，2024年情况更加不妙。

如今的万泰生物似乎只能坐等九价HPV疫苗于2025年获批，届时才有机会打翻身仗，但从目前局势来看，背水一战的赢面有多大也未可知。不过，二级市场仍一如既往地对万泰生物释放了最大的善意，业绩预减公告发布后次日（1月16日），万泰生物低开高走，收涨1.07%。

供需或已反转，市场偏爱九价

万泰生物的业绩高光是2022年，彼时公司营收高达111.85亿元，归母净利润47.36%，越过顶点便急速下滑。

毋庸置疑，因手握首款国产HPV疫苗，万泰生物过了一段短暂的舒坦日子。万泰生物旗下有疫苗和体外诊断两大业务板块，截至目前，公司获批的疫苗产品有3款，分别是戊型肝炎疫苗（益可宁 Hecolin）、二价HPV疫苗及新冠疫苗（沁可宁 Pneucolin）。

其中，戊型肝炎疫苗在2012年获批，虽然顶着全球首个戊型肝炎疫苗的名号，但收入贡献不高，根据公司此前披露，2019年，该产品仅创收1496.64万元，当年万泰生物的总收入规模为11.84亿元。2020年，二价HPV疫苗上市后，基本主导了公司的疫苗板块走势。

2020年至2022年，万泰生物的疫苗板块分别创收8.66亿元、33.63亿元、84.93亿元，2023年，同比下降53.37%至39.60亿元，2024年上半年同比下降84.48%至5.26亿元。二价HPV疫苗的吸金能力下降，原因很多，曾经的HPV疫苗垄断者默沙东打出年龄扩围、减剂次变相降价、性别扩围等一套保卫组合拳，国产厂商的拆招路数却有且仅有“降价”这一招。

2024年3月，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以86元/支的价格，中标了江苏省近50万支的政府采购项目，HPV疫苗首次低于百元；同年8月，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沃泽惠）以低至27.5元/支的价格，中标了山东省的入学适龄女孩项目。

无奈的是，降价换市场的策略在渐渐“失效”，二价HPV疫苗正在被市场“抛弃”。根据《女性HPV预防认知洞察报告》调研数据，16岁以下、16-26岁、27-45岁的待接种人群中，各有约58%、86%、64%的受访者表示会选择接种九价HPV疫苗。

随着默沙东的九价HPV疫苗（佳达修9）在2022年扩围，从16岁至26岁的女性扩展为9岁至45岁女性，以国产为主的二价HPV疫苗、甚至默沙东自家的四价HPV疫苗（佳达修4），生存空间都被严重挤压。与此同时，2024年的HPV疫苗市场出现了一个“危险信号”，即供过于求。

最明显的是，HPV疫苗的总批签发批次大幅缩水，2024年共批签发186批次，而2023年为542批次。在批签发批次大幅缩减后，更受市场偏爱的九价HPV疫苗优势被放大，2023年、2024年各批签发149批次、104批次。

与此同时，四价HPV疫苗的批签发批次从43批次降至2批次，二价HPV疫苗的批签发批次从350批次大幅缩减至80批次，其中，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从313批次直接降至60批次。

数据比对之下，二价HPV疫苗厂商愁云惨淡，而这组数据还揭露了一个事实——九价HPV疫苗已经成为宫颈癌疫苗市场的主导产品。这也让市场更加寄希望于万泰生物九价HPV疫苗获批后，反转局面。

2024年8月，万泰生物的九价HPV疫苗上市申请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的受理。公司称已具备商业化生产条件，上市申请的受理进一步验证了其在HPV疫苗领域的研发和生产能力。公司彼时也提示风险称，注册申请的最终获批及获得批准的时间尚存在不确定性，九价HPV疫苗上市后的销售情况受到市场竞争环境及销售渠道等诸多因素影响，后续市场销售情况存在不确定性。

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只存在于富有想象力的文学创作，九价HPV疫苗能否带领万泰生物重回甚至超越巅峰，还需审慎看待。

国产九价竞争力待考，卷海外或是出路？

虎口夺食绝非易事，而且默沙东的手里还有底牌，比如，其九价HPV疫苗还未直接降价。

当然，国产价格优势与其原有的销售渠道会为万泰生物的九价HPV疫苗销售提供一个快速入市的通道，业绩拉升一定会发生，但有保鲜期。对万泰生物来说，前有拥有拥有市价绝对话语权的海外巨头，后有国产疫苗厂商的奋力追赶。

在高价次HPV疫苗研发赛道，虽然万泰生物优先突围，但跟随者众多。根据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定义，HPV16、18、31、33、35、39、45、51、56、58、59为具有致癌性的高危型HPV。疫苗价次越高，能够预防的高危型HPV越多，为更多人倾向的选择。

目前，除万泰生物的九价HPV疫苗预期获批之外，康乐卫士、博唯生物、瑞科生物的九价HPV疫苗都已在Ⅲ期临床阶段，而且，成都生物所的十一价HPV疫苗也已进入Ⅲ期临床，神州细胞还布局了十四价HPV疫苗。

随着更多高价次HPV疫苗的获批，市场或会复制二价HPV疫苗的低价竞争模式，万泰生物的增长变数更多。竞争窗口期之外，还有市场窗口期。

根据此前康乐卫士在问询函中披露的数据，9-45岁的女性接种人群规模将从增长进入衰减，因人口结构变化，预计适龄接种女性人群将从2025年前约3.09亿人逐渐减少至2023年的约2.9亿人。

对万泰生物来说，面对这些变化，似乎束手无策，只能在存量市场中夺取份额。而作为先发者，默沙东已经在开辟新市场。2025年伊始，默沙东宣布，其四价HPV疫苗于中国获批适用于9-26岁男性接种，连日来，河北、云南等地“首针”已经开打。来自康乐卫士的数据，预计2025年9-45岁的男性接种人群规模为3.41亿人，预计到2030年为3.24亿人。

反观万泰生物，2024年半年报中，公司称九价HPV疫苗的男性群体临床试验在规划中。

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次披露的业绩预减公告中，万泰生物特别提及，公司通过多方式、多渠道推动国际市场销售，海外营业收入较2023年同期实现55%的增长。关于二价HPV疫苗出海，万泰生物此前有着明显的预认证优势。

2001年，世界卫生组织供应商预认证（WHO prequalification，以下简称“PQ预认证”）开启，旨在服务发展中国家。疫苗产品获得PQ预认证后则是打通了出海东南亚的通道，而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正是为数不多获得PQ预认证的国产疫苗产品。

万泰生物2024年半年报显示，公司正通过参与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市场和争取更多产品的PQ预认证，不断增强在 国际疫苗市场的竞争力。通过不断开拓二价HPV疫苗及戊肝疫苗在多个国家的注册准入，其疫苗产品已获19个国家的上市许可，在7个国家实现销售，其中纳入5个国家级项目。

不过落实到财务数据上，没有太大水花。2023年、2024年上半年，公司经纬收入各为1.51亿元、0.36亿元，占总收入比重分别为2.75%、2.61%。这与东南亚不同国家对HPV疫苗整体认知水平、接种意愿等关系密切。

而万泰生物这一“微薄”的优势已接近被追平。2024年8月，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通过了PQ预认证，获得了联合 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及其他联合国下属机构的采购资格。此外，康乐卫士预期获批的三价HPV疫苗也在蓄势东南亚市场。

不管是依靠预期获批的九价HPV疫苗产品，还是二价HPV疫苗出海，万泰生物的未来增长都不是十分可靠。但若撇开HPV疫苗，万泰生物也就黯然失色。

疫苗板块，其冻干水痘减毒活疫苗III期临床研究完成，达到主要终点，正在上市申报准备中。在这一领域，已有GSK、百克生物等一众获批产品雄踞市场。

体外诊断板块，万泰生物在业绩预减公告中称，诊断板块受益于流水线等相关大项目的加速推进，与全国300强医院的合作开展，剔除新冠诊断相关业务，销售收入及利润较去年同期有较快增长。

不得不说的是，经过新冠疫情的狂热阶段，整个IVD行业都在回归常规经营，万泰生物也不例外，该板块在2024年上半年创收8.27亿元，同比增长8.38%，这个成绩不差，但这个板块难再迎来跳跃式发展。

（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 作者丨杨亚茹 编辑丨曹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