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搞了”是钛媒体一档严肃搞笑专栏。你没搞错吧?是啊,我们就是这么严肃地来讲讲商业里这些无厘头的事⋯⋯关注我们,一起来搞!)
一、
我平时很少看新闻。
最近,有中央媒体开了个栏目,叫做“新华全媒头条”,连续三天批出租车行业垄断,大概交通部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幸亏这栏目名是他家取的,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果是我这个号的栏目,取个名字叫“六神全自媒体头条”,肯定好多人不服。
回到正题。提起出租车,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
我本人出差比较多,每到一个城市,脚一沾地,最先接触到的就是开出租的人。
那些驾驶员的脾性、车子里的味道,都像在我身上盖了一个章。即便离开这座城市久了,这枚章慢慢模糊,但总会剩那么一块红印儿消褪不了。
比如杭州。2005年我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时,雨蒙蒙的,第一印象就是出租车很好,那年头就至少是个帕萨特之类。
我要去武林广场,随口问的哥:咱们会路过西湖吗?他面无表情地说会的,你等着看吧。
他带着我穿过了一个很长很长的隧道,眼看快到广场了,也没见什么湖。我问西湖呢?的哥惊讶地说:哎呀你不知道?刚才那个隧道顶上就是西湖。
没错,那一瞬间我想起了《笑傲江湖》——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关在西湖底下的黑牢里,后来去找人家算账,东方不败无辜地说:“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从此,那个冷幽默的杭州的哥,就成为我对这座城市的最深印象,一直抹不掉了。
二、
和杭州一样,每个城市都专门出产有趣的的哥。
比如重庆,几乎每一个出租车驾驶员都梦想着去一个叫“两路”的地方。他们成群结对地泊在街边,不停大喊着这个神圣的地名,仿佛只要叫够一定的次数,梦想就会变成现实。
比如上海,约10年前我去的时候,对的哥说去某某报社,他说哎呀这么晚了应该先去酒店嘛,然后一路拉着我向他的关系户酒店狂驶。懵懂的我就此住进了历次出差中最差的一个酒店,没有之一。
最经典的是深圳。多年前,在一个深夜,出租车载着我穿过某个路口,忽然路旁似乎有个灯闪了一下。的哥顿时现出懊恼之色,停车下来,闷声走到路边,手脚并用地抱住一根柱子,用力摇啊摇。
他摇了至少几十下。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大哥你这是干嘛。他解释说:我刚才违章被照相了,听人家讲这样摇就可以把里面相机胶卷之类的摇松。
是的,他们常常拒载、绕路、拼客、爆粗、不开空调。他们听的评书和音乐、唠的时政观点有时让你无奈。甚至有段子说,冬天上了北京的出租车,那感觉像是钻进了的哥的被窝。
但是我没觉得他们特别差。他们有的毛病,往往那个城市的商贩们、市民们、公务员们也有。
有的的哥粗鲁到让我无语,但也有的哥费尽周折把我的手机送回来。他们从收入、到年龄、到个人素质,都往往恰好是那个城市里男人的平均值。他们是什么样,城市里的男人往往就是什么样。
三、
现在,有中央媒体为他们说说话,呼吁一下打破垄断,我觉得挺感动。
不管栏目名字叫“新华全媒头条”也好,还是什么头条也好,让我们感动的东西总不会太坏。事实上,哪怕它故意自己恶搞,取名叫“全媒版花”、“全媒中缝”,也一样会有人读的。
然而,这又不禁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有一次我去某刊物办事,临下出租车时,的哥误以为我上班,问:你是在这工作吗?哎,在国家刊物真好。
我很想告诉他:兄弟,其实他们搞新闻的和你是一样的。你要交份子钱,他们就不交吗。你以为只有你的公司垄断啊。
你每天一睁眼,就欠人家好几百,必须给公司干完才算。他们也是一样的。公司就一家,每一个社都像一台车,养一批驾驶员。每年要弘扬的、要引领的、要宣传的、要解读的必须足量足数。公司老板出来了,他们每家要点满100个赞,相当于你们按100声喇叭,这都是他们要交的份子钱。
你们的哥每天吭哧吭哧跑到下午了,份子钱交够了,剩下才是自己的。他们也一样,该交的交够了,才好喘口气,搞一点各家想搞的东西,批评啊、调查啊、有趣的鲜活的故事等等。
没搞几下就到晚上了,拉倒吧收摊了,撸个串睡觉,明年又有新的份子钱。
四、
我们抱怨的哥服务态度不好,就像读者抱怨一些体制内的新闻人“活儿糙”。
“这都什么破稿子啊……”“这都是废话,恶心”“这真是故意跑题”“该写的不写、该反映的不反映……”
真有点儿像乘客抨击的哥说脏话、抽烟、绕路、拒载,不是吗。
现在,竞争的来了,移动租车来了,专车来了。乘客觉得人家活儿好,连那些开专车的也真以为开出租的活儿糙。“嘿,他们啊,就压根不会写稿子。”
嘿,你以为啊。
【钛媒体作者介绍:六神磊磊,微信公众号“六神磊磊读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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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一档严肃搞笑专栏“,搞笑还有严肃不严肃之分!
擦,大神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