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侠之天使在北京》(一)·不能飞的天使
我不是精神病患者。我来自光明未来,你们人类通常称我们为天使。我被击中后背,体内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从另一时空掉到你们的时空了
北京,初秋,周五深夜。街道狭窄,灯光昏暗。夜归的男人脚步匆匆。
突然,天空飘过一团黑影。他还没来得反应过来便被这团黑影击中,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两眼一黑昏过去,也没有感觉到肋骨断裂的剧痛,只是觉是胸口多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
他抬起头,借着路灯的微光,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几绺长发和一袭黑衣。
天哪!是个女子。一个女子从天而降,砸到了我身上。她从哪里来的?跳楼?可前后500米两侧都是低矮的平房,没有楼房啊?难道她事先爬到路旁这棵有上百年历史的槐树上,在我走过来的时候跳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身上?
不可能。那样做,她到底是想自杀还是想谋杀我啊!
他甩了甩头,不去想女子从何而来的问题,而是集中精神,思考如何解决当下的危机。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女子的肩膀,没有反应。
他用双手托住女子的两只胳膊,抽身慢慢坐起来。女人体态纤细,重量轻得超出他的想像。
她双眼紧闭,仍处于昏迷之中,或者已经死去。
她过于苍白的面庞、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卷曲的头发,显示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
他仔细看了一遍,她全身上下,没有流血的迹象,地下也没有血迹。
他扶着她靠墙坐好,伸出手指在她鼻孔下探了探,还有气息。
怎么办?我要就此弃她而去会很不道德,可要守在她身旁,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那我岂不是要被警察当作杀人嫌犯逮起来。四周静得离奇,我可是连一个证人也找不到。
他想了想,站起来,四处搜寻倒地时脱手而去的公文包。电话在包里,还是打个电话给110吧,然后在警察到来前赶快离开。
“别打电话给警察。”女子突然说话了。尽管甜美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他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知道我想打电话给警察?她害怕见到警察,难道是逃犯?
他蹲下身,对她说:“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好吗?你有什么亲人可以联系吗?”
其实,我不想送你去医院。要是你在医生面前咬定我是肇事者,我就是有100张嘴也说不清。最好你的亲人就在附近,赶快来把你领走。
“不要送我去医院。我需要找个地方疗伤。你能扶我到你的住所去吗?”
“你受伤了,最好还是去医院。我不是医生,不可能治好你的伤。”
这是碰瓷的节奏吗?要是平时,美女提出去我家那可是欢迎之至。受伤的美女去我家,危险系数实在太高了。亲人或是男朋友寻上门来,我恐怕倾家荡产、鼻青脸肿也摆不平。
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会赖上你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见警察也不能去医院。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麻烦你帮帮我吧。”
她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好人的?他有点纳闷。
“好吧。”他内心很不情愿,可女子的声音似乎有股魔力,让他无法拒绝。
他把公文包斜挎在肩上,弯腰扶起她。手与她的衣服相触,感觉很奇妙,衣服质感非常好,不像他接触过的任何布料。他再次感觉到,她的体重跟体形不相称,轻得离谱。
他们慢慢穿过狭窄的街道,右转走上灯火辉煌的大街,然后走进了一幢公寓楼,坐电梯上到16层。他一路扶着她,但并不觉得累。
从背影看,两人很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谁知道他两人不但互不相识,他的心里还对她抱着十二万分的戒备。
走到租住的小公寓门前,他伸出右手,掏出钥匙打开门,再摸索着摁下灯的开关。
他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她眉头紧皱,手捂心口,似乎疼痛正在加剧。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要吃药或者敷药吗?”
“我体内受了重伤。地球上的药治不了我。我需要找到一个我们藏在地球上的梅塔特隆立方体才行。”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地球上的药治不了她?梅塔特隆立方体?八成是碰上貌美如花的女精神病患者了。她病得不轻啊!看来,今晚的麻烦比想像的还要大。恐怕还得找警察来解决。
她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我不是精神病患者。我来自光明未来,你们人类通常称我们为天使。我被击中后背,体内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从另一时空掉到你们的时空了。”
他向后退了好几步,触到墙才停住,再上前仔仔细细看了她好几遍:“你是天使?翅膀呢?传说中的天使不是都长着白色的翅膀吗?”
“你们人类,就是改不了多疑的毛病。我受了重伤,翅膀收回体内,张不开了,要不然也不会从天空掉下来。你不相信我?要不你心里想一个数字或是一件事,看我能不能猜中。”
他想起了5279,那是什刹海一家酒吧的名字。最近心情郁闷时他常去那里借酒浇愁。
“你最近常去什刹海的5279酒吧喝酒。”
这次他没有挪动脚步,真给吓着了。这太可怕了。她不但是天使,还会读心术。我在她面前就是透明人,想什么她都知道。要是有什么歪邪念头,恐怕念头刚走到肚脐眼就被她辣手摧灭了。
“那你是好的天使还是坏的天使?天使不是都穿白衣吗?”他想起上大学时曾经读过一小段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堕落天使被打下地狱,翅膀被烤焦,变得比木碳还黑。她一袭黑衣,不会是从烈焰四射的地狱来的吧?危险系数持续上升中。
“如果我是坏天使,还用得着对你如此好脾气么?”她看了他一眼。他发觉她的眼珠呈浅绿色。
没等他回答,她接着说:“我们天使的衣橱里也不是只有白色。我们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可以随意念变色的,可以白,可以黑,还可以像天空的彩虹一样五颜六色。”
她低头看着黑裙。裙裾变成白色。白色像潮水一样往上涌。然而,到了腰部却戛然而止。
“不行了,再使用超能力我就要昏过去了。”她额头渗出汗珠,身体左右摇晃。
他赶紧上前扶住她的双臂,“别再试了。我相信你。请问你要我怎样帮你?”
“我能在你的沙发上躺一会儿吗?我需要进入冥想状态,才能抑制体内的剧痛。”
他扶着她的头,小心翼翼把她平放在沙发上。沙发实在太小了,她个子并不高,双脚仍然只能搁在扶手上。
“很抱歉。这张沙发太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抱你到我的床上去躺着,也许更有助你冥想。”他尽力控制自己的大脑,防止思绪滑入歪邪区域。如果他一不小心想歪了,天使肯定会冒着昏迷的危险使用超能力,让他自己把头往墙上撞,嘣嘣作响。
“那就有劳了。”天使的语气倒是很平静,说着话就抬头想坐起来。
“请等一等。我去收拾一下。”
他冲进卧室,手忙脚乱地撤掉床上皱成一团的被子和床单,再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和枕套换上铺好。
他抱着她往卧室走,心想,这么轻盈,原来是天使。他轻手轻脚把她放在床上。
她把双手叠放在胸前,双脚并拢,脸朝上躺在床上,身体笔直像一根标枪。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手镯。手镯晶莹剔透,近似透明,不似人间之物。
他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她说:“我不用盖被子。”
“那好,你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哦,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我姓楚,楚楚动人的楚,名字叫风野,就是风很野的意思。你呢?你有名字吗?还是用代号?”
“我的代号是142857。”
“真的只用代号啊?”风野有点失望。难道这位美丽的天使是人工智能机器?他脑中浮现一条自动生产线,一排美女站在传送带上鱼贯而出,后脑勺上印着独一无二的号码。
“跟你开玩笑。我们不是机器,不用代号。我的名字用汉语读是嘉百莉,嘉奖的嘉,百战百胜的百,茉莉的莉。”
“你的名字真好听,人也很好看,就像一束白色的茉莉。”风野这句话是真的言由心生。
“我也可以变得很丑很可怖。要不要看看?”风野似乎看见天使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千万别。这样挺好。你还是少用点超能力吧。要是昏过去了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唤醒你。”
“拿把铁锤猛砸我的脑袋就行。”
“不会吧?”
“你还当真啊?我要冥想了。你也休息吧。”她闭上眼睛,又睁开了:“你是不是只有一张床?”
“是啊。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在沙发上睡的。你要是不用被子的话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有好几个晚上,风野醉醺醺地回到家,早上醒来发觉自己蜷成一团睡在沙发上,浑身发凉。
“你就睡旁边吧。只要晚上做梦时不踢我就行。”她闭上眼睛,没再睁开。
这真是神奇的一晚。风野躺在她旁边,久久不能入睡。我居然带了个受伤的天使回家。她就睡在我身边。
她为什么会受伤?梅塔特隆立方体到底是什么?怎样才能帮她找到这个立方体?伤好之后她又将去往哪里?
渐渐地,风野滑入了梦乡。在那里,没有美丽的天使,也没有那些尘世中令他烦恼的人和事。
风野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甚至比天使嘉百莉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黎明之前,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堕入北京郊区的京杭大运河中,发出一声巨响,溅起大片水花和泥浆。
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强壮男子从河里爬到西边岸上。他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过了好一阵才站起来,走进树丛,隐没不见。他躺过的青草很快枯萎焦黄,如同被火烧过一般。
周围荒无人烟。几乎没人注意到这声巨响和这个男子。
半个小时后,日本京都郊外的一幢别墅。一个短头发、身材匀称的中年男子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
“池田会长,你嘱咐我关注的事物刚刚出现在北京东郊。”
“很好。继续跟踪。不要靠近。”
放下电话,池田对站在门外的管家说:“我要去一趟北京。你把童子切安纲交给绘里香。”
管家答了声“哈依”转身往外走。“别忘了申请越境飞行许可。我不希望去年战斗机伴飞的事情再次发生。”池田冲着他的背影说。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绘里香突发奇想,说她想去杭州西湖看二泉印月。池田和她说走就走,忘了告诉飞行员还没申请飞行许可。飞机刚进中国领海就被两架战斗机逼降在一个军用机场,核查了半天才放行。
【待续】
哈哈,写的好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