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等智慧城市

城市如钢铁的森林，运转不舍昼夜。

六点钟的北苑城，空中地面，浑然一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座位于北夷部落的初等智慧城市地处东北，东西横卧，北瞰淇水、淼山，东为钟南山，西为少兴岭。环城多山也。

初等智慧城市有二级海绵城市、一级空间支援和三级智能建筑的规制，可容纳两千五百万人口自给自足。

罗杰走出公共汽车，头戴式光脑机上绿点闪烁，那是自动扣费完成的提示。

重量约莫150g左右的光脑机承担着人类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它只有窄窄的一条，像一个缩小了很多倍的半圆形头巾，是人类身上的唯一智能设备和中枢。

历史书上说古地球文明时候，一个人身上同时有十几个智能设备：智能服装、智能鞋子、智能手表、智能眼镜……还有，智能手机。

智能手机后来和鼠标一起，被王者大陆上的历史学家们总结为古地球文明第四次科技革命中，极大的限制人类想象力和科技发展的重要因素。

光脑机是人类意识直接和外界沟通的重要工具，光脑机可以通过读取人类脑电波的方式，将人的思维信号转换成数据信息，从而完成一系列的无感化的智能交互和操作。

“你们这些人，每天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个自动驾驶模块搞了多长时间了，代码都是开源的，一个个的，连调用和调试都搞不定吗？”

这里是机关师协会大厦的一处众创空间，属于二级智能建筑。因为智能系统中提前录入了罗杰的访客信息，所以，在光脑机的导航下，罗杰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入了这座熙熙攘攘的大厦和十八道门禁。

罗杰看了看门牌，达摩堂科技有限公司，没错，这就是Pony介绍他来工作的地方。
罗杰自幼和曹姨相依为命，曹姨生病之后，他就开始承担起整个家的开支。好在有着三级机关师的身份，半工半读，也算顾得生计。

“今天如果还没完成这个模块，就都别回家了。”

一个带着超厚眼镜的爆炸头男子在办公室继续“叫嚣”着，只是语气中不见气愤，满是压力和着急。

男子身高一米九一，是个地道的壮汉，说话的时候，手里还不住捣鼓着一个微型中控，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虽然只是一名初二的学生，类似的情形罗杰却已经见过不少。创业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征程，是一盘青春和梦想的赌局。罗杰知道那副超厚的眼镜并不是近视镜，而是智能眼镜，是硬件工程师的高级开发工具，至于爆炸头，自然也不是发型。

“对了，Pony说今天要介绍个实习生过来帮忙，希望是个有经验的老手，别又来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新兵蛋子。”

咚咚。

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罗杰敲了敲门。

“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公司不是已经说过了，小孩子带去休息区，不要带来办公区。”爆炸头瞥了背着书包，一身校园气的罗杰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老大，他就是Pony介绍来面试的实习工程师。”

“……”

“我查一下信息……我日他个天！Pony居然给我介绍一个初二的中学生……”

第二会议室。工作是工作，情绪是情绪，都是朋友介绍，该有的面试流程还是要有。

“Pony那个孙子，真他么不靠谱。”爆炸头面试官的第一句。

“不过你三级机关师的身份和稷下学院青训营的履历，应聘实习生倒也够格。”爆炸头面试官第二句。

“明天过来上班吧，我把你划分给文萱他们组，薪资按实习生标准，每小时三十块。”

“萱，你过来一下……”

还不等罗杰自我介绍，爆炸头已经三句半结束面试流程，简历加近距离观察，再配合Pony的背书，这个面试对他来说就是个走个过场。

至于罗杰，就算给爆炸头李宝天的想象力乘个平方，他也不会觉得这个初二的少年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初二？恐怕连高等函数都还没学吧……而且实习生的工作本来就是辅助中的辅助，就当做是给Pony这个投资人面子呗。就算罗杰在公司任何作用都起不到，对大家也都挺合适的。

“萱，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罗……”李宝天顿了顿，“……罗杰，从今天起他就在你们测试二组工作了。你带他熟悉一下工作。”

“对了，他现在还在九十四中读初二，所以安排工作的时候灵活些，允许他偶尔请假和远程办公。"

李宝天说完就准备离开会议室，去接着捣鼓他的微型中控去了，在他眼里，那才是世界上最美和最性感的存在。

“Comma exra 的模块代码虽然效率高，但是在数据传输的时候有缺陷，只要在传输的时候写入一些限制条件，就可以解决稳定性和溢出的问题。”

就在李宝天刚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罗杰终于把他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达摩堂团队正在头疼的这个无人驾驶模块他碰巧研究过，这个模块代码效率很高，但稳定性方面存在些原生的问题。

李宝天的身形突然僵住，两眼放出一道精光，大步转身走向罗杰。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Comma exra 的模块代码虽然效率高，但是稳定性和溢出一直存在问题，不过只要在数据传输的时候写入一些限制条件，就可以解决问题。”

这个点，罗杰在办公室外面的时候就想说了，只是爆炸头一直没有给罗杰说话的机会。

“我日他个天！”李宝天紧紧地将罗杰看着，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大脑飞速运转着，像小鸡啄米般不住地点头。

“原来是这样！”

“不错，不错，你很不错！”

李宝天一边点着头，一边用力拍着罗杰的肩膀，似乎已经忘记了对面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一个用力过猛，差点将罗杰拍到地上。

随即他也不管罗杰和李文萱的反应，朝着自己的工作区飞奔而去……

“罗杰同学，我是测试二组的组长，我叫安文萱，你叫我萱姐就行。”

似乎是对爆炸头李天宝的反应早已习惯，安文宣主动和罗杰打着招呼。

一头干练的短发，面容姣好，一点点的淡妆，既显得精致，又不至于在一众程序员中显得突兀。李文萱给罗杰的感觉就是两个字：舒服。

“我给你简单介绍下我们公司：达摩堂科技有限公司，虽然我们只是一家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多个人，我们现在主要是给飞行器和智能汽车公司提供技术服务，同时，我们也在研究我们自己的产品——天梭二号智能汽车！”

“我们的目标是造出北夷部落国最好用的隐形无人汽车！”

“我们相信，在无人汽车和隐形战机已经普及的今天，高性价比的隐形无人汽车是未来的大趋势。”

智能隐形汽车罗杰有过一些了解，算是智能汽车市场里面一个还未被开发的细分领域。

“我们目前已经完成了两轮融资，推出了天梭一号概念车，市场反应不错，市场上已经有两三家竞争对手快速跟进。”

“所以这段时间李工和大家的压力都比较大，我们要赶在竞争对手之前，快速推出天梭二号。”

虽然罗杰只是一名实习生，但让公司每个人都知晓公司的方向和文化，是达摩堂一直以来的惯例。

而且安文宣隐隐有着一种感觉，或许眼前这个初中生，真的能给达摩堂带来一些了不得的变化。

虽说是有了思路，但李宝天团队验证计算尚需要一些时间，罗杰是第一天入职，在交代完基本的工作和相关事宜之后，便离开机关师协会大厦，往家里走去。

……

北苑城北郊，南岸湖畔东门口，24小时营业的明德药店。

“2号基因补充剂又涨价了啊。”

罗杰用手指不停滑动着眼前的货架投影，选购了两支2号基因补充剂，消费360元，光脑账户的余额变成2227.57元。

虽然机器人配送服务已经很完善，但直接在线下拿药物不仅能免去配送费，还可以免费使用医疗机器人。

“患者：曹芸慧，症状：身体神经性虚弱，诊疗意见：推荐继续使用2号基因补充剂，每两周一次……”

看完医疗机器人的反馈，罗杰熟练的将两支管装的补充剂收入背包，迈入南岸湖畔大门。

南岸湖畔是北苑城北郊的一个小区，这里有着北苑城第二大社区的称号，聚集了超过五百万人口，而且80%都是租户。

虽然是在非繁华和核心区域的北郊，但北苑城毕竟作为初等智慧城市，一栋栋高耸的塔楼，最少也是二级智能建筑，这是苑城对开发商的硬性规定。

罗杰乘坐外挂式电梯抵达了自己的家，C座2503，一套87平米的三室单元房。罗杰自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从小由曹姨带大，他和曹姨一直住在这里。

"小杰，你回来啦。“智能家居和智慧建筑等的多网联合系统，使得曹芸慧在罗杰进入小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今天怎么这么晚，饿了么，快来吃点东西。”张兰儿关切的问道，虽然有着家用机器人的伺候，张兰儿还是习惯自己动手，将做饭机里刚出锅的饭菜端上了桌子。

科技极大地解放了人类的无差别体力劳动，哪怕是北苑城里条件最差的那些家庭，也能享受起很久前超级富豪们才能享受的待遇。至于能享受多久，就得看你的钱包厚度了。

“曹姨，这是下个月的基因补充剂。”罗杰一边享受着晚餐，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两管药剂放在桌上。

“你这孩子，我都跟你说了，基因补充剂买1号就行，2号优等的太贵了……”曹芸慧看向那两支基因补充剂，一脸的舍不得。

罗杰一直买的是最好的基因补充剂，虽然这件事他们讨论过很多次，但每次她都拗不过罗杰。

虽然经济条件差了点，但是罗杰和曹姨的生活条件勉强还过得去，人工智能（机关术）获得极大发展的王者大陆，所有人都享受着科技和文明给生活带来的极大便利。

二级智能建筑里的每一家住户都配置了一个智能中心，虽然只是三级机关，但足够实现无感化的智能生活体验。人们也可以随时用光脑机来进行人为控制。

物随心动，光脑机随时读取和捕捉从大脑发出的指令，从而进行操作。古地球人类需要手动干预的事情，比如开空调、开电视、开门、做饭、处理家务等，现在都只需一个念头都可以完成。

不过，这样的一套系统对电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就算节能技术再怎么发展，电能依旧是王者大陆科技发展的痛点。

而无论罗杰一家再怎么节约，每个月的电费也得两百三十块，这也是罗杰用数学模型计算出的最小值。

智慧城虽然住着舒服，但是耗钱耗电啊……

罗杰吃完饭洗漱完毕，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自动关上。空无一物的房间中，六面全景屏幕也自动从休眠状态唤醒。四面全景墙开始出现原始丛林背景，全景天花板屏变幻星河宇宙，地板上也开始慢慢“长”出草来。

除了不能触摸到，这个房间里的环境与真实的原始丛林一般无二。当然，如果你愿意订购一套全景服装，触觉也可以达到绝对真实。

罗杰在自己的房间中坐下，像往常一样开始冥想功课。魔武道的修炼主要通过冥想和演武的方式来进行，其中冥想是解锁超能基因的主要方式，演武的作用主要是通过学习功法技艺来提示战斗力。

罗杰闭上眼睛，让意念下沉，注意力集中到体内空间。那里一片白茫茫，注意力随意念流动，进入到人体的内核基因区域，在那里，罗杰看见了两个发亮的光点，那是罗杰已经成功开发的两个超能基因。

注意力很顺利的经过那两个光点，像他无数次尝试过的那样，开始朝着下一个暗点流动。内置在全景屏幕墙里的音响自动播放着α脑波音乐，那是最适合冥想的音乐。

突然，他豁然睁开眼睛，神情非常奇怪，像是惊喜，又像是疑惑。

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肘，行为动作里仿佛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刚才，他竟然顺利的将自己的注意力平滑到了第三个超能基因点位！

他可以肯定，刚刚自己的意念没有收到一点点的阻拦，那无数次阻碍他点亮第三个超能基因的屏障，好像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难道自己突破了？

自己应该是在做梦？罗杰呆坐了半晌，不敢起身，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生怕梦醒了，自己一下子回到现实。

又过了一会，发现除了自己心跳加快之外，外界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他开始慢慢尝试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体内空间中重新流动起自己的意念。

他一下子就看见了，三个，三个……三个光点！

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突破了！突破了！

罗杰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虽然他知道，就算自己开发了三个基因点位成为一名三级武者，他的武道能力仍然是九十四中同年级里的倒数第一。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就像是沙漠中渴极了的探险者突然看见了绿洲，就像是无助的落水者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看见了希望！

罗杰深吸一口气，平复住自己的心情，重新闭上眼睛，再次在体内世界中运转起自己的意念。几乎就在罗杰开始运转意念的瞬间，三个微不可查的光点从锘金三角牌的三条横线中划过……

在罗杰意念的操控下，他的注意力十分顺畅的经过了第一个超能基因，迈过了第二个超能基因，跨过了第三个超能基因，开始向第四个超能基因靠近。

他脑中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消再给他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一定能成功开发第四个超能基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