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追踪

匡宁说：“铁蝴蝶可能是一个团伙，从网络攻击、打电话、到打探消息，每个环节都有专人各司其职。但也有可能，他规模没那么大，有的人要身兼数职，——比如说，打电话和打探消息的是同一个人，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技术手段，闪电出击抓住他！”

他打开工具箱，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说：“铁蝴蝶使用的是网络电话，这种电话有特定的协议，很容易在网络上识别出来。为了保证通信安全，电信、移动等运营商都部署了网络电话监控设备。当然了，全省、全国的网络电话数量庞大，不可能全部追踪。但是当范围缩小到一个葫芦镇，追踪葫芦镇的网络电话，以省级运营商的设备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打电话的和打听消息的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在葫芦镇上接电话。我让省里协助，追踪葫芦镇上所有的网络电话流量。假如能找到一路网络电话，它的起始时间和结束时间，跟郭镇长的通话时间正好吻合，那么我们就可以断定，这个人必定属于犯罪团伙！”

冯一劳推了推眼镜，缓缓点头说：“有道理，值得一试。”

大家都明白，犯罪团伙为了保密，总是人越少越好。打电话和打探消息这两种任务并不复杂，很可能就如匡宁所料，是一个人兼任的。

匡宁打开笔记本，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开始联络电信与移动公司。郭镇长问道：“这次打电话说什么呢？”

匡宁说：“随便说什么，尽量拖延时间。”

“上次已经拖延过了，他都不耐烦了。这次再跟他磨磨蹭蹭，万一被他察觉了，一气之下直接放水怎么办？”郭镇长面有难色。

万宝国眼珠一转，马上想出了办法：“那就说点他感兴趣的嘛！比如说，跟他要银行帐号，他肯定最开心了。”

好办法，郭镇长用免提拨出了电话。

才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刺耳的声音再次冲击着五双耳朵：“你都考虑好了？”

匡宁立即按下按键，通知运营商调查这一时刻接通的网络电话。在千里之外的省城，无数设备顿时发动起来，投入到一场大海捞针般的战役之中。

郭镇长说：“黑客先生……啊，那个，请问您怎么称呼？”

“哈！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怎么称呼？”

“不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没个称呼谈起来不方便嘛！”

匡宁等人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省城陆陆续续地传过来一些数据，他们正在监控葫芦镇所有的网络连接，从中筛选网络电话流量。

电话那头哼了一声：“叫我铁蝴蝶吧。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快说！”

“铁蝴蝶先生，您的要求我跟领导汇报了，领导非常重视，正在开会讨论。我不妨跟您透露一下，领导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以群众生命财产为重，支付赎金，保护葫芦镇。还有一种是，绝对不跟恐怖分子谈判，哪怕花费六千万疏散群众，也不拿六百万去跟敌人妥协。这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争论非常激烈。当然啦，作为葫芦镇镇长，我是绝对不希望看到葫芦镇遭殃的。我正在积极活动，争取按照第一个方案来解决，这样你开心，我也开心，是不是？”

郭镇长越说越溜，越说越有状态，好像真的在主持报告一样，万宝国对他连竖大拇指。

电脑屏幕上，可疑IP在逐个缩小，名单越来越短，只剩下十几个了。匡宁不知不觉地捏紧了双拳，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锁定电话了！

郭镇长摇头晃脑地说：“但是呢，领导的意志，也不是以我一个小小镇长的愿望为转移的。最终结果怎么样，我们还要等领导的决定……”

“闭嘴！”铁蝴蝶大吼一声，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屋顶。“你他妈少来这一套！你们当官的说话，尽是套话废话！我没工夫跟你废话！下一句再不说重点我就挂了！”

铁蝴蝶久经沙场，当然也知道通话时间越长，暴露的危险也就越大。

“是！是！重点，重点来了，您的银行帐号是多少？”

电话那边呼地一声，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显然，这个问题让铁蝴蝶非常满意，连声音也平缓了许多，变得不那么刺耳了，缓慢、清晰地报出一串长长的数字。

突然，匡宁等人一下跳了起来，喜形于色，爆出一阵无声的欢呼。

锁定了！经过几分钟的搜索，移动公司找出一路葫芦镇的网络电话，接通时间正好吻合！

匡宁也对郭镇长一竖大拇指：你可立了大功劳了！

不过，他马上又写了一张纸条递给郭镇长：“继续，保持通话。”

锁定电话才是第一步，下一步，必须尽快定位电话，才好展开抓捕行动。

郭镇长也竖竖大拇指，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中。他说：“我们核对一下，您的账号是，3218……”他故意报错了一个数字。

“不对，是3278，不是3218。”

“哦，第三位是7，不是1，对不起，我听错了。我改过来，那么正确的帐号是，3278……”郭镇长不慌不忙地拖延时间。

这通网络电话是通过手机流量打过来的。匡宁立即敲下键盘，查询手机主人的身份。移动公司的反馈非常迅速，他们的数据库显示，这个手机的SIM卡是从路边门市店销售出去的，根本没有登记身份证号！

匡宁马上回复：请立刻定位手机，给出精确的地理位置！

发完请求，他也有点无奈地搓搓手，等待移动公司的结果。

匡宁知道，手机的定位比固定设备的定位要麻烦得多。固定设备是不会跑的，登记在哪儿就在哪儿，要找一台上网的电脑，电信公司只要一查数据库，一秒钟就可以给出答案。手机就不能简单地查查资料了，它跟随主人跑来跑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可能出现。移动公司只有通过多个基站同时测量手机信号，由信号强弱判断距离远近，然后再由基站的地理位置分布，推算出手机的大概方位。

移动公司收到指令，整个葫芦镇的基站都开动起来，测量那个手机到自己的距离。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张葫芦镇地图，不停更新着最新状态。地图上标着本镇的所有基站，一个基站、又一个基站，它们陆续测出那个手机到自己的距离，划出了手机所在的可能区间。

手机信号测距是很不可靠的，因为信号强弱会受到天气、车辆、建筑物，以及手机朝向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依据信号强弱算出来的距离，自然也是误差极大。

想要精确定位手机，唯一的办法是动用尽量多的基站，多点定位，互相验证，才能把误差缩小到最小。

一个又一个基站加入定位。手机的方位区域一边缩小，一边又在不停漂移，这是移动公司根据最新测量的数据，在不停修正定位结果。

终于，十几秒钟后，葫芦镇的地图上，一个大大的红点闪烁起来，——所有数据验证通过，最终方位确定了！

冯翠翠探头一看，低声惊呼道：“就在这儿呀！”

万宝国悄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有多远？”

“就在医院旁边，盘山公路上，离这儿只有一里路！”

万宝国一跃而起：“好个大胆的家伙，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待老子给你捉回来！”

“我带你们去，马上就到！”冯翠翠也摩拳擦掌。

匡宁草草写下一句纸条，递给郭镇长：“继续麻痹他，不要让他察觉！”

郭镇长拍拍胸脯，表示毫无问题。

匡宁一把拔掉手臂上的输液管，跟万宝国、冯翠翠冲出医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