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雾隐双雄 第四章·玉鳞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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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概要:上世纪阿波罗登月计划遗留下来一份绝密档案,美当局错误判断形式,导致登月计划后续无力,错过一起重大的科学发现。档案密封多年,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由全球众多学者组建的学会悄然成立,集合资源,耗费多年,终将谜团揭开,科学也由此全面开花。而科学之花,多数结果于一篇《聚变论》。
在学会成立不久,首领李树仁因一起科学事故销声匿迹,由此引发学会内乱,形成长达二十几年的派系斗争。殷立是学会成员子女,因著作《聚变论》在学会内部声名鹊起,各派极尽拉拢,殷立由此卷入派系内斗,身不由己。之后经历尸洞探险、窟塔群魔、空间惊魂、百慕大之谜等等奇异科学探险,寸寸剥开科学的面纱,在阴谋中成长,在冒险中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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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稍稍惊讶:“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是玉鳞龙了?”殷立说:“几个月前,听丘先生提起过,当时觉得荒谬,所以也就没有细问。我就不明白了,传言而已,为什么非要说我和雅伈就是玉鳞龙和娥皇妃?”沙陀浅浅笑说:“自然是有道理的,这是两派高层有预谋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把你和方小姐捧上神坛。”
殷立脸色一红,自讥自嘲:“我也配上神坛?不不,准要笑死人的。”
沙陀哈哈大笑:“造神的人都不觉得脸红,你上一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稍一停顿,续说:“其实你也说的没错,玉鳞娥皇的热议本身是很荒诞,你以为双鱼会会员就那么好糊弄吗!你们之所以上得了神坛,那是因为传言释放出来的统一信号给了他们希望,双鱼会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大多数会员早就厌倦了,如果传言属实,你和方雅伈真能给双鱼会一个和平,那么你们就是他们的神。”殷立额汗直滴:“又来了,你这是给我压力,我没这么大本事,也不想有这个本事。好在这个传言没有依据,我还是我,并不是什么玉鳞龙。”沙陀说:“依据,当然是有的。你和方小姐住的别墅小区叫什么?难道你就忘了吗?”
殷立一惊一乍:“咦,你不提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这也能作为依据,瞎扯淡吧。”
沙陀微微笑说:“既然传言是有预谋的,扯淡不扯淡都不重要。双鱼会合并为一,那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但是合并必然触及到一方的利益,所以就产生了一个核心问题,到底是南派兼并余下两派,还是由北派主导兼并?两派高层在这方面都不可能妥协,强行合并只会两败俱伤,最后他们达成共识,决定把合并之事交由下一代决定,所以才有了玉鳞娥皇的传言。哼哼,两派的这次合作表面上看是个好的开头,其实是一场生死角斗,谁先得到你们,谁就是最大的赢家。”
殷立一掌拍在石台上:“难怪他们穷追不舍!想让我和雅伈加入双鱼会简直做梦,他们谁也别想赢。”话声刚落,就被沙陀一语封喉:“不,你们必须加入。”殷立脸上泛起难色:“沙老板,这可就难为我了。”沙陀罢罢手:“你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双鱼会内耗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南北两派吗,你们不加入,哼哼,他们能善罢甘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殷立眼放睛光:“沙老板说的在理,那你有什么好提议?”
沙陀手指墙上照片:“不选南北,就选他。”
墙上照片颇多,沙陀手指这张有些发黄,但依然清晰可辨。
殷立看了半晌,才依稀认出照片上的四人,从左至右分别是沙陀、鬼方、沙陀夫人以及阿哈默德博士。从照片上看,阿哈默德博士和沙陀夫人都颇为年轻,而沙陀和鬼方的体貌特征却是一点也不曾变化。殷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摇头苦笑:“我也不能选他。”
沙陀不解:“中立派向来不参与内耗,选他不正是明智之举吗。”
殷立冷哼一声:“阿哈默德博士或许没有参与内耗,但他所作所为也并不光彩。”沙陀满腹疑团:“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殷立恨声说:“误会!承蒙他的关照,我们在巴基斯坦做了半个月的小白鼠。”
沙陀大奇:“竟有这事,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给我听听。”
殷立叹声说:“算了,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想深究。”沙陀正色说:“难得你阔达,不过阿哈默德博士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这事肯定别有内情,至于选不选他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殷立说:“你都给他做起说客了,看来你们交情一定不浅啊。”
沙陀哈哈大笑:“你就不觉得我夫人和他长的很像吗?”
殷立凑近照片再看:“果然有几分相似,难道她们是兄妹?”沙陀笑声又起:“你说呢?我夫人叫萨拉玛·阿哈默德,从姓氏上也能猜到一二吧。”殷立气虚一声:“难怪,难怪。”两只眼睛仍然盯着照片,续说:“这张照片的背景是片沙漠啊,我猜应该是在22区拍摄的吧?”沙陀笑意顿失,昂头深深吸了口气:“没错,当时和她们兄妹也才刚认识,我是不愿意拍照的,师弟觉得新鲜,非要拉我一起拍,方才有了这张照片。现在回想起来,还真要谢谢师弟了。”殷立有些纳闷:“这张照片确实意义非凡。只是我有些不懂,您和鬼方都不是双鱼会会员,怎么会出现在22区?”
沙陀苦苦笑说:“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只怕要从二十六年前说起了,当年我还在雾隐山跟随师傅修炼,有一天师傅突然派我和师弟下山,他说感应到极乐之门已经重启,吩咐我们下山勘察。我们出境后,在新疆昌吉找到了极乐之门,但发现有小股军民驻扎,为了不引起他们的主意,我和师弟等到晚上才遛了进去。”
殷立心头一震,接口说:“你们进的莫非就是22区的虚洞?”
沙陀微微点头:“嗯,极乐之门就在虚洞之内。”
殷立瞬间心道:“我还以为除了我们几人再也没人进去过,奇点内异常凶险,要不是有姜聪在,我们早就死了,而他们竟然可以进出自由,让人匪夷所思。”好奇心大增,不禁又问:“你们进去之后呢?”
沙陀说:“我和师弟没有进去,只是在虚洞内将吭气兽引出来。因为师傅告诫,不许我们擅闯极乐之门,他只吩咐我们留意吭气兽的精神状态。所以我们在虚洞底下也只待了小片刻,可是等我们出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虚洞口边站着一个女子,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琳娜的妈妈,黑暗里穿着一件白衣,在朝我们招手。”他脸色陶醉,似乎完全沉迷在回忆当中,一世枭雄竟也惆旧情长,这一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直到倾尽情愫,他才收声。
他这么娓娓言之,竟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当晚沙陀和鬼方进入虚洞,已经被洞口的监控捕捉到身影,所以他们出来时才会被萨拉玛叫住,阿哈默德博士也随后就到。两兄妹担心奇点会有扩张性灾乱,一门心思想要关闭奇点,但内景不明,苦无良法。这时沙陀和鬼方以一身奇异技能出没在虚洞,无疑就是一针兴奋剂,博士兄妹自不免热情款待,极尽挽留。可是他们不知道沙陀和鬼方遵循师命,并没有进入奇点,以致博士兄妹所探之事,他们并不能给出实际答案。
而沙陀师兄弟隐居深山多年,鲜少与人交往,乍遇热心之人,自不免心生好感,这一留就留了两月,每当二人要走,都让萨拉玛好言留下。虽然久探无果,博士兄妹的热情一点也不曾减少,四人由陌到熟,由熟到知,最后竟生出一段三恋之情。
这段三角恋情由鬼方而始,以沙陀完胜为终。
他们师兄弟混迹山野不通情欲,心静无物、反而易受情欲牵累。面对柳弱花娇、温情似水的萨拉玛,沙陀和鬼方禅心激荡、哪里把持得住。但是他们兄弟性情不同,处理感情的方式也自不相同。
鬼方率直,遇事随性,总是缠着萨拉玛,从不避男女之嫌,时常流露爱慕之意,但他终究不知情为何物,纵有爱慕也不懂表白,以致错失良机。沙陀稳重,始终甘当陪驾,对萨拉玛有礼有节。可是男女恋情就好比正负磁石,有距离方有吸力的空间;正因为距离的美感,沙陀和萨拉玛相互吸引,终将距离化为虚无。那时正好又是双鱼会分裂的高潮时期,各派为分界利益而争,杀手横行,沙陀以其稳重的性子保得阿哈默德兄妹周全,情根由此而种。就在沙陀和鬼方离开22区之后一个月,沙陀情毒难化,舍师而去,向萨拉玛倾诉爱意,之后步入殿堂。
这时鬼方才懂得情爱,悔恨之极,自此断绝与沙陀、萨拉玛来往,再不相见。
殷立和沙陀一个自述,一个倾听,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将这段往事说完。往事重述,最大的亮点就是这段三角之恋,这让殷立吃惊不小,他终于明白鬼方为什么不肯见沙陀,原来只是为情所困。回想鬼方在巴基斯坦地下实验室遭受拘禁,不正是因为对萨拉玛抱有幻想,才给面貌酷似萨拉玛的女子可乘之机,而遭到欺骗。时隔二十二年,仍执念如此,也该当有此一劫。
不知不觉,进入密室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沙陀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相比庄子萱和琳娜的伤势恢复而言已是神速。他体力既复,就再也待不住了,摩拳擦掌想要出去,琳娜却又哭了起来:“你这一去说不好就回不来了。”沙陀说:“瞎说,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能这么容易死,你们好好待在这里,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要出来。”
其实殷立早有此心,抄起一把手枪:“沙老板,我和你一起出去。”
不等沙陀回话,庄子萱一把拽住殷立,抢口说:“你别走。”沙陀浅笑说:“这就怪不得我了,子萱为你受的伤,你照顾她是应该的。”殷立扶庄子萱坐下,轻声说:“你放心好了,我出去又不是和他们拼命,只是不放心鬼方和楂子哥,我得确保他们没事才行。再说,不管来的是南派还是北派,都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他们要的是活蹦乱跳的玉鳞龙,不是吗。”
庄子萱扭头藏目,不做声了。
沙陀摊手说:“这么说,我想拦也拦不住了。”殷立已经迫不及待:“走吧,沙老板。”沙陀不情不愿,可也拿他没法。
两人出了密室,听见外面仍有打斗声,不禁面面相觑。殷立喃喃自语:“鬼方和楂子哥能撑得了一个小时吗?”沙陀说:“瞎猜也没用,过去一瞧便知。”急匆匆窜出内园,绕过几处廊间,到外园一看,此间情景大变。
鬼方和李楂早没了踪迹,园中除了丞蛟、丞獠,竟还多出二十余人。打斗虽在继续,不过却是另外一番场景,那丞蛟和丞獠受控于身后头戴盔罩的男子,对着装扮怪异的两人发起攻击。那两人行动极快,只见防守,不见攻击,始终和丞蛟、丞獠保持一定距离。
但是细看之下,才发现丞蛟和丞獠周身血孔,已经受伤。
原来那两人不但装扮怪异,手臂各装有一个枪管装置,每有机会便会抬起手臂瞄准丞蛟和丞獠,那枪管就会射出一束白光,光束到处,任凭对方钢皮铁骨也要射伤。沙陀和殷立不禁气虚,想不到丞蛟和丞獠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实在难以理解。
大家一心关注场下打斗,沙陀和殷立出现也无人察觉。
沙陀游目四觑,已明究竟,迈步上前,大喝一声:“都住手!”众人愕然投目,看是沙陀和殷立,遽罢手休战,分立两旁。沙陀冷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丘先生和巢先生,想想也对,除了双鱼会,别人也不敢在我山庄撒野。”
殷立也早看到丘命堂,听沙陀提到巢先生,心头一震,却不知这些人里面哪一位才是巢先生?正环目猜想,当中有个四十岁上下的亚裔男子上前做了个双手合十之礼:“沙老板,笑天来得晚了些,没能及早阻止北派,笑天向你请罪。”沙陀也双手一合:“巢先生客气了,看来,这两只怪物不是你们南派的咯?”那男子谦笑说:“沙老板是知道的,我们南派向来不与畜生为伍。”
殷立心道:“原来他就是巢先生。”
此人高大魁梧,目如鹰瞵,正是巢笑天。端的是精明干练,一开口就抢占了先机,先是拉拢关系,而后撇清罪责。
见他语中带刺,丘命堂恨得牙痒:“哼!巢先生来的不比我晚,迟迟不动,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吧。”言毕,上前行合十礼:“沙老板,擅闯贵庄,原本不想伤人,实在是丞蛟野性难驯,不好控制。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不对,我给你赔罪了,废坏你的山庄,我们也会加倍赔偿的。”
沙陀罢手说:“你们的手段我领教得还少吗,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吧。”
巢笑天应口说:“对,杀了沙老板这么多人,说句客套话就想了事,没这么容易吧。”丘命堂冷然一笑:“早听说南派在暗粒子领域有了新的突破,看来不虚,只是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研制出暗粒子脉冲枪了。我想问问巢先生,你携带这种大杀伤武器,真的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吗?”巢笑天狂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勾结异空间,和天星斗联合研发丞蛟计划,期间杀了多少人,像你们这种丧心病狂的反人类份子,我们肯定是要对付的。”
丘命堂脸色一沉:“丞蛟计划由你们南派发起,我们要是反人类,你们又算什么?没错,你们的丞蛟计划是流产了,可也没少杀人吧。哼哼,现在你们又搞出一个暗粒子脉冲枪,说是用来对付我们,理由未免牵强。大家都知道,粒子光束原理,是吸收粒子聚变后,转化为杀伤性光能,这种武器可以瞬间将任何正常物质分解成粒子状。我要是没记错,两年前你们就用正粒子脉冲枪刺杀过沙老板,幸好老天有眼,普通粒子转化的杀伤性光能对沙老板没有造成致命伤害,所以你们就处心积虑研发暗粒子武器。”
巢笑天哈哈大笑:“真是贼喊捉贼,沙老板是明白人,他自有公断的。”
见他们互相揭短,再不制止恐又要大打出手了,沙陀说:“行了,都别吵了,今天这笔账以后我会慢慢和你们算。你们今晚过来是什么目的,我也知道,可是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想要动用武力拿人,那就是逼我出手。我知道你们有备而来,我也没把握能赢,但是拳脚无眼,万一打起来,我就不敢保证两位的安全了。”
此话一出,巢笑天和丘命堂均脸露怯色。
丘命堂干笑两声:“沙老板既然把事说开了,就用不着动武了,和和气气就能把这事解决了。”巢笑天也说:“对,还请沙老板帮忙做个决断才好。”沙陀冷声说:“哪也要看殷立自己怎么选择,只要不违背他的意愿,一切好说。”
众人目光齐向殷立投来,盼他表态。
他们哪里知道,殷立经历诸多磨难,对双鱼会早已深恶痛绝,尤其刚才巢笑天和丘命堂互相指骂,更让他觉得作恶。他一直以为丞蛟计划和南派有关,却没想到竟是北派,此时得知真相,除了厌恶之外,他还有被欺骗愚弄的感觉。
所以盼他表态,绝不可能。
丘命堂面露关切:“殷公子,几个月不见你消瘦了。”厌归厌,殷立也不想撕破脸面,强笑说:“丘先生变化倒是不大。”丘命堂摇手叹气:“我也瘦了一圈,天气凉了,衣服穿多而已。哎,自从你被掳走,我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怎么能不瘦呀。”
殷立暗自冷笑:“让您挂心了。”
丘命堂笑说:“你这话就生分了,我比你爸小了两岁,况且你又叫我叔叔,我挂心你还不是应该的吗。”他话刚刚说完,巢笑天就冷讽热嘲起来:“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你哪只耳朵听见殷公子叫你叔叔了。”丘命堂厉声说:“我和殷公子叙旧,关你什么事!”
巢笑天倒是理直气壮:“叙旧你提掳劫做什么,提了就关我的事。”言毕,面朝殷立和和善善说话:“殷公子,这一路来受了不少苦吧,是子萱没有照顾好你吗?”
听他提到庄子萱,殷立微微心动,那张冷得发寒的脸在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庄子萱对他何止照顾这么简单,出生入死好几回,都是以命相护;殷立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哪能没有感触,悠悠追忆,半晌才说:“她…,对我很好。”巢笑天苦笑说:“子萱性傲,不会照顾人,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她对你的好倒是发自内心。其实这次我是真想登门请愿的,见面聊天也犯不着兴师动众,可是偏生有人阻拦,我也是逼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让公子受了委屈是我不对,以后一定好好补偿。”
殷立不喜欢这种虚套,干脆直言:“补偿?如果巢先生真有诚意,就请放了我爸吧。”
巢笑天瞪了一眼丘命堂,气着声说:“殷公子在哪里听来的谣言?你爸无端端的怎么会在我手上呢。”殷立觉察不对,正想问话,丘命堂抢先开口:“还想狡辩,不在你手里,难道在我家吗!公子不要着急,等你回去了,让你亲自坐镇指挥,人肯定救得回来的。”巢笑天听了这话,张嘴欲骂,但眼珠一转,蓦然变得神定气闲起来:“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都是我那几个手下擅作主张,可是当时我责令他们把人放了,难道他们没有放?哼!简直胆大包天,回去定要好好惩治他们。殷公子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和你爸也算老相识了,素来又无冤仇,肯定会放了他的,要是公子实在不放心,大可以随我一起回去。”
丘命堂咬牙切齿,附耳低声:“你来这招,可真狠。”
巢笑天把头转到一边,翘嘴浅笑,:“彼此,彼此。”
两人悄声密语,微秒之事。
丘命堂收敛戾色,不慌不忙说道:“巢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殷公子如果不跟你回去,你就不放人?要是这样,还谈什么诚意。怕只怕殷公子跟你回去了,救父不成反遭拘禁。”
听到这里,沙陀已经反感到了极点:“打住!打住!再这么吵下去,我头都要炸了。你们俩真讨厌,说话的声音更加讨厌,你们说了这么久,也该让我说两句了吧。”见巢笑天和丘命堂都不做声了,他才续说:“我看殷立这小子是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也不要白费心思了,正好我也挺喜欢他,想留他多住些日子,你们没有异议吧?”
丘命堂和巢笑天闻之愕然,异口同声:“沙老板,这怎么成!”
沙陀罢手说:“我说话是算数的,一切都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他愿意跟你们走,我绝不阻拦;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我留他住几日不应该吗?殷立,是走是留,赶紧决定。”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凝神闭气看着殷立。
其实殷立心中早有计议的,悲声说:“我还是走吧。”
丘命堂和巢笑天闻言大喜。沙陀恼说:“你怎么能走呢,你看不出我的用意吗?”巢笑天乘热打铁:“沙老板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丘命堂也随声应和:“晚辈后生在外漂泊,身为长辈,担心总是有的,现在接他回家也没什么不妥,沙老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沙陀一丢手:“好了!不管了,你们高兴怎样就怎样,哼!”
殷立沉吟半晌,惭色着说:“沙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为人子女总该尽点孝心,希望你能理解。”
沙陀深叹一口气:“应该,应该,你好自为之吧。”转而冷嘲热讽:“丘先生,你可以先走一步了。”丘命堂一脸的不服:“殷公子还没开口,沙老板就下逐客令,是不是早了一些。”沙陀讥笑:“他要尽孝道,你有父亲给他吗?”丘命堂脸色涨红,做垂死挣扎之状:“殷公子气定神闲,哪能没有理智。”
哪知殷立却说:“丘先生,这回真要说声对不住了。”
丘命堂急匆匆上前,抓着殷立的手:“跟我回去,我的人都听你调遣,还愁救不了你爸吗?”巢笑天也近前扣住丘命堂的手:“丘先生想要用强吗?”举止妄为,语调森冷。
双方人马见状也均赤目相对,一时之间又剑拔弩张了起来。
丘命堂瞥眼偷看沙陀,见他一脸怒色,不禁叹了口气,沉吟半晌:“有沙老板在这里,我可以用强吗?我只是觉得殷公子无论跟着哪一方走,都算是尽孝的,想我罢手也行,除非殷公子再说个理由出来。”
给丘命堂两人这么一逼,殷立脑袋一片混乱,哪里还想得出理由来。正情急智穷之时,忽听有人应答:“丘先生口口声声救人,满嘴的血腥味,你戾气太重,又怎么知道殷立的想法,他只是不想再动干戈。”语调寒彻刺骨,众人朝发声处瞧去,园门口闪出一个冰艳美人,不是庄子萱还能有谁。
巢笑天笑说:“子萱说的没错,大动干戈终究是不好的。”
丘命堂见殷立点头,众口一词,他也无话可说,不情不愿的缓缓松手。
瞧见庄子萱脚下踉跄,殷立过去搀扶:“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好好待着?”庄子萱说:“不碍事,已经好多了。”殷立愁着眉头:“我看还没见好。”
丘命堂忍不住讥笑:“原来是用了美人计。”巢笑天反唇相讥:“这话不对,子萱和殷公子原本就是一家人,你不知道吗?哦,对了,我们刻意修改了子萱的身世资料,你们得到的情报有误,自然是不知道了。”丘命堂目露疑色:“你什么意思?”
巢笑天哈哈大笑:“还用我解释吗。”
丘命堂沉吟半晌:“我早该明白的,没道理和天星斗不一样,都是因为她。多年不见,她还是这么冰雪聪明,这张牌打的不错。”巢笑天说:“丘先生一下子就想到她了,果然是旧友,情谊还在。我看时候不早了,如果你对沙老板的提议没有异议,那我就带殷公子先走一步了。”丘命堂大恼:“你急什么!让我和殷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巢笑天一口回绝:“不行,省得你又要耍花招。”
丘命堂不客气说:“我没征求你的意见,我问的是殷公子。”好不容易稳住局势,殷立怕他们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索性说:“好吧,我也想听听丘先生还有什么教诲?巢先生不用担心,我答应跟你走就绝不食言。”丘命堂冷哼一声:“还是殷公子有气量,公子这边请。”不再理会他人,领着殷立走开。
两人绕过大片废墟,在回廊静处停步。
殷立以为他定然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开口问:“有什么事,先生请说?”哪知丘命堂并无半点劝导之意:“你和方小姐离开家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打电话回家吧?”殷立心下一宽:“事情一拨接着一拨,就给忘了。”
丘命堂既愁又恼:“难怪冯院士三天两头找总部麻烦,要我们交人。你被庄子萱带走,手机落下没带还情有可原,方小姐的电话怎么可以关机呢?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好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啊。”
殷立心想:“雅伈的电话应该是在奇点通道时,遭到磁场反应的侵蚀屏蔽了。”稍一走神,惭愧着说:“确实是我们不对,方阿姨还好吧?”丘命堂叹说:“方院士憔悴了很多,我们毕竟同事一场,我能帮的都会略尽绵薄。哎,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去,你就悄悄找个机会给她打个电话吧。”殷立点点头:“我会打的,谢谢先生提醒。”
丘命堂苦笑说:“事情说完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两人从回廊折回,丘命堂向沙陀告别,临走时狠狠的瞪了巢笑天一眼:“这一局你赢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巢笑天笑说:“没有下次了吧,记得腊月十八来早点,误了吉时,我们可就不等你们了。”丘命堂恨声说:“一定准时。”
见丘命堂一行走远,巢笑天双手合十,躬身说:“沙老板,你的山庄毁去大半,笑天自问也是有责任的,所以应该承担部分赔偿。”举手打个响指,遽有人递来一张支票,沙陀接过,不露声色说道:“多了吧,巢先生给的这些钱可以重盖一个山庄了。”巢笑天笑说:“只要沙老板肯收,再多的钱又算得了什么。”
沙陀脸色淡然:“都说巢先生出手阔绰,看来此言不虚。”
巢笑天说:“要看对谁,对沙老板这种朋友,豁出性命也是要结交的,钱就更不值一提了。”沙陀折好支票放进口袋:“钱我肯定是收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南北两派我都不站边。”巢笑天豪笑:“这是以前,现在有了殷公子和方小姐,三派合一已成定局,到时还不都是一家人。对了,腊月十八你也要准时到场哟,我这里就提前给你下帖了。”
沙陀扭头看向殷立,略一沉吟:“事关殷立的终身大事,我肯定会来。”
巢笑天又施了一礼:“既然有了约期,我就不讨饶沙老板了,我们腊月十八再回。”沙陀引手朝外:“我就不送先生了。”巢笑天谦声说:“不敢,不敢。”等殷立向沙陀措辞告别已毕,便领着他和庄子萱等一行人出庄而去。
众人皆去,独剩沙陀立于破瓦残垣之中,眼前满目疮痍。
毁庄之恨,犹在心底,未敢轻动。
早年随师傅修行,颇懂善恶,虽然做了买卖军火的生意,表面上凶神恶煞,慈善之心不曾有改。往日若遇杀人立威之事,他都交托手下办理,自己从未亲手杀人,可见师傅的教诲对他影响深重。
沙陀唉声叹息,摇头自语:“整修山庄,只怕又有几个月不得安宁了。”转身到内园,正打算进入密室,见李楂从后花园奔来,便问:“你不是让师弟救走了吗,师弟他人呢?”李楂喘着粗气:“他说要去大西洋找师傅,把我丢在后山,就飞走了。”沙陀叹说:“既然他不肯见我,那就随他去吧。”
万籁俱寂之时,寒蝉独凄,再也听不到打斗声。
李楂喜说:“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沙陀一声感叹:“是呀,终于结束了。”李楂询问:“小哥还好吧?”沙陀微微摇头:“他,跟巢先生走了。”李楂吃惊:“什么!他怎么可以跟巢先生走呢!”
沙陀脸色一沉:“说起来就上火,我有心庇佑,他倒倔的很,说走就走。”话没说完,便见李楂抢步欲前,忙喊:“站住!你干什么去?”
李楂急说:“我得追他回来。”
沙陀斥责:“怎么遇事这么不冷静!你学的东西都算白学了,他们有备而来,还怕你追不成。再说,就连丘命堂也没能挽回局面,你去能顶什么用。”李楂锁紧眉头:“沙老板说的是,丘先生应该还没走远,我去找他好好商量商量。”沙陀大声阻止:“你哪儿都不能去,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李楂苦苦一笑:“沙老板放心好了,我不会冲动的。”沙陀说:“殷立这小子不会有事的,用不着你瞎操心了,我不让你去见丘命堂,是为你好,你啊就醒醒吧。”李楂挠后脑勺:“醒醒?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沙陀冷哼一声:“你以为北派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吗?我看未必。”
李楂疑惑不解:“这话怎么说?”
沙陀白了他一眼:“你什么都优秀,就是不懂人心险诈。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父亲的死跟北派有关?哼哼,你也不想想,你父亲遇害时,你没有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单凭北派一面之词,未免不实。以我看来,巢笑天和丘命堂同时间找到你父亲,他们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李楂沉吟半晌:“当日丘先生跟我说了真相,我也就没想太多,现在听您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沙陀没好气说:“不是有些道理,是很有道理才对。你想过没有,北派为什么要拉你入伙,那也只是想借你父亲的威名壮大北派的声势。现在倒好,他们为了殷立和方小姐争来抢去,你发挥的作用已经不大了。所以这个时候你去见丘命堂,假如真是他谋害了你父亲,难保他不会再起歹心。”
李楂说:“如果确如沙老板所说,我就更应该去见见丘先生,他要是对我起了歹心,不就正好借机查明真相。”沙陀怒声怒语:“糊涂!到时他把你杀了,查明真相又有什么用。”李楂咬紧牙关:“我只要时刻防备,他想害我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沙陀摆了摆手:“不行,这个险你不能冒!”
李楂甚感苦恼:“我总是要回去的啊,要是一直不回去述职,就等于变节,他们更有借口害我了。”沙陀笑说:“你做了我的乘龙快婿,谁还敢害你。”李楂惊慌失措,结结巴巴说:“沙老板,我…我…?”沙陀打断他话:“我什么我!你以为我就那么想你做我的女婿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肯娶我还不肯呢。这都是夫人生前的愿望,她和你父亲极熟,当日看见你就特别喜欢。也算你有点能耐,博得夫人的欢心,琳娜自己也喜欢,那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割爱了。”
李楂百感交集,当年到山庄有幸见到夫人,嘘长问暖待他确实极好,可惜不到半年她就过世了,至今想来,仍然感伤。
只是想不到夫人对他青睐如斯,竟有嫁女之心。
这让他惶恐之余不免又有些受宠若惊。
他从来不涉情爱,对婚配之事也就战战兢兢,失去了聪性,迟迟领会不到好意。好在沙陀并不在意,强行将他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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